每日最新頭條.有趣資訊

流浪四十年,中國科幻撒點野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文|鎂客網

50年代美蘇冷戰期間,美國空軍戰士駕駛聖地亞哥KKJH號飛機,在北達科他州法戈市執行飛行任務時,突然遇到強光和不明物體的干擾,在追逐的過程中飛機出現控制失靈。

之後美國空軍派出了邁克爾上尉,邀請俄亥俄州立大學的天文學教授艾倫·海尼克搭檔組成了調查組,他們要做的就是查清楚藍皮書計劃中的那些未解案件。

農歷新年《流浪地球》在中國刷爆社交平台的同時,大洋彼岸最著迷於科幻的國家,則推出了一部全新的懸疑劇《藍皮書計劃》。以上就是這部劇集開篇的故事,它打出的宣傳語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

1947年美國歷史上最神秘的羅斯威爾事件後,杜魯門要求美國空軍制定藍皮書計劃,找來艾倫·海尼克作為唯一科學顧問加入調查組,目標直指UFO。這個計劃1952年成立,一直進行了18年才放棄,雖然曾經有部分報告內容對外公布,但至今也沒有完全揭開面紗。

藍皮書計劃推行的時候,適逢冷戰期間,而這兩件事,歪打正著地開啟了美國的科幻時代。

1

二戰結束後,丘吉爾的“鐵幕演說”以及杜魯門主義相繼頒布,長達44年的冷戰在1947年正式開始。美蘇都想爭奪世界霸主的位置,但又不願觸發第三次世界大戰,於是雙方將主戰場搬到了科技軍備競賽、太空競賽以及外交競爭這些方面。

冷戰前十年,勝利方是屬於蘇聯的。

1957年蘇聯將第一顆人造地球衛星斯普特尼克一號成功放入軌道,四年後尤裡·加加林代表蘇聯成為了首個進入太空的人類成員,而美國直到1969年才憑借阿波羅11號的人類首次登月,在太空競賽中扳回一局。

這裡有個小插曲。不管是蘇聯還是美國,太空競賽的成功某種程度上需要感謝德國。美蘇之間的競賽,除了技術還有人。這其中很多都是來自德國的技術專家,包括二戰初期出逃的猶太科學家,以及戰爭結束後以馮·布勞恩為代表的火箭科學家。

漫威就曾在《美國隊長》中,展示過人類歷史第一架無尾飛翼噴氣式戰鬥轟炸機,那個就是二戰時期來自德國的黑科技——GO-229戰鬥轟炸機。

而在登月的前幾年,軍備競賽讓美國進入到了戰後經濟最鼎盛的時期。以電子電腦、航空航天為代表的新科技開始崛起,IBM、摩托羅拉這樣擁有電子技術的公司成為了市場的寵兒。科技的發展帶給了世界無限的想象力。這個時期, 《2001:漫遊太空》正式推出。

在這部電影推出前,導演斯坦利·庫布裡克拍了一部黑色幽默片《奇愛博士》。這部電影把美蘇之間的關係嵌成背景,科幻元素不多,倒是給後期好萊塢災難片中救地球的設定拋了磚引了玉。而那之後,庫布裡克就迎來了這部封神之作,它也是劉慈欣公開表示最想致敬的作品。

冷戰最劍拔弩張的時期,在太空競賽中略輸蘇聯一籌這件事,帶給了肯尼迪很大的挫敗感。他在加加林飛出地球的43天之後,立刻宣布批準“阿波羅登月計劃”。而這個項目的出現,可謂正式打開了美國電影對太空的想象。

“阿波羅登月計劃”啟動幾年後,庫布裡克推出了《2001:漫遊太空》。他一反常態使用了無聲電影時代的逐格拍攝手法,全片毫無對白僅有恢弘的音樂,呈現了真實的太空狀態。同時庫布裡克幾乎扮演了預言者的角色,讓科幻走在了科技的陣列前端。人機棋局大戰、語音互動、平板顯示器這些有如蟲洞再現,壓縮了時空。

60年代末,藍皮書計劃漸漸退出美國空軍的視野,但卻讓庫布裡克之後名垂影史的喬治·盧卡斯找到了新類型科幻電影的靈感,並在1977年推出了著名的《星際大戰》電影基本上,這兩套電影給日後的美國科幻片定了基調,一類是太空類、以科學為基礎的硬科幻,另一類則是超級英雄、前沿技術這樣的軟科幻。

在劉慈欣創作《三體》之前,無論小說還是電影,中國是沒有真正意義的科幻IP。大多數人對本土科幻片最初的記憶,來自1988年兒童電影製片廠推出的《霹靂貝貝》,以及1990年馮小寧執導的《大氣層消失》。

南海劃下改革開放那個圈之後,美蘇冷戰還在繼續,太空競備又上升到新的層面,而80年代的中國正在嘗試摒棄計劃經濟,轉向市場經濟,解決“地面”問題是最緊迫的。打開電視,《芙蓉鎮》、《少林寺》以及《牧馬人》才是彼時的主旋律。

2

比庫布裡克和盧卡斯更早打開科幻世界大門的,是Marvel Comics(最早叫Timely Comics),還有羅伯特·海因萊因以及艾薩克·阿西莫夫。前者以漫畫的形式創造了科幻世界裡無數的超級英雄,後兩位則是與英國的阿瑟·克拉克並稱為世界科幻“三巨頭”。

上世紀30-40年代,二戰的出現,促成了美國物理學發展的黃金年代。柏林科研人員在核裂變領域的發現令愛因斯坦寫了封信給時任總統羅斯福,直言鈾元素的重要性。這封信寄出後的一個月,二戰爆發。羅斯福為此緊急召集了一批頂尖物理學家,組成了核裂變可能性谘詢委員會。可能這個細節啟發了漫威,在後來推出的《美國隊長》漫畫中,傑克·科比專門設計了一個納粹反派——紅骷髏。

物理學的空前發展、數理邏輯形式化思想以及圖靈提供的人工智能相關的自動機理論,直接促成了以海因萊因為代表的小說家開啟的硬科幻創作。對於曾在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磯分校攻讀物理,後來二戰時期在費城海軍航空試驗所擔任工程師的海因萊因來說,《星船傘兵》這樣以星際戰爭為核心的硬科幻無疑是他最擅長的。

和海因萊因不同的是,艾薩克·阿西莫夫的科幻創作更偏向浪漫派,他著名的“銀河帝國三部曲”呈現的就是“星辰大海的征途”,而影響力最大的“機器人三定律”不但被稱為“現代機器人學的基石”,對人工智能的影響也是極具創造力的。

科幻對科技的想象,對世界的想象,有時候是驚人的。

圖左:羅伯特·海因萊因,圖右:艾薩克·阿西莫夫

而令阿西莫夫成名的,是1926年創刊的一本科幻雜誌《驚奇故事》。它的創始人是雨果·根斯巴克,而這也是“雨果獎”的由來。雖然遲到了50多年,但是1979年《科幻世界》這本雜誌的出現對中國而言,重要程度堪比《驚奇故事》。毫不誇張地說,《流浪地球》能在2019年被稱為“中國硬科幻的開創者”,40年前的這本雜誌以及它埋下的科幻火種,功不可沒。

80、90年代西半球的矽谷扶搖直上,冷戰帶來的結果是美國在科技上成為了當時世界最強的國家,投射到科幻領域,《終結者》、《侏羅紀公園》的相繼推出完美地實現了軟科幻世界中拯救地球的夢想。

與此同時借鑒美國波士頓 128 號公路以及矽谷的發展,改革開放中的中國也開始啟動硬科技的建設,覆蓋面從電腦到量子物理、核聚變工程研究等等。中關村“電子一條街”的出現,則為全民科技奮起拉開了序幕。

那個時候中國文壇的主流力量是莫言、蘇童、王安憶等作家,風靡全國的期刊是《長江文藝》、《讀者文摘》,寫實文學、土地文學備受推崇。然而《童話大王》、《奧秘》、《科幻世界》、《飛碟探索》這些“獨樹一幟”雜誌的出現,卻以不可阻擋之勢為80後年輕人打開了想象的大門。

“想象力”這三個字前所未有地席卷了整個中國。

《科幻世界·譯文版》讓中國讀者知道了海因萊因、賽博朋克、尼爾蓋曼、特裡普拉切特等等,而《科幻世界》則和《驚奇故事》一樣接受投稿,這才有了王晉康、劉慈欣、韓松等一批重要的科幻作家。

圖源:來自網絡

90年代末,中國迎來了互聯網浪潮,騰訊、新浪、阿里巴巴、百度相繼成立。互聯網的興起讓想象的觸角,一日千里。佔據中國科幻史里程碑意義的劉慈欣,也在此時開始了自己的寫作生涯,他向《科幻世界》投了第一篇稿子,第二年又憑借《帶上她的眼睛》獲得了中國科幻銀河獎一等獎,這篇作品還入選了初中語文教材。而銀河獎的存在,成為了中國科幻發展最重要的旗幟。

1999年電腦WINE2誕生了,運行速度達到每秒10兆次;日本實施了首例腦死亡者器官移植手術;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研製成功當時世界上體積最小的晶體管,這一年瘋狂的沃卓斯基兄弟(現在叫沃卓斯基姐妹)推出了經典的科幻電影《黑客帝國》,人工智能成為科幻照進現實最好的伏筆。

50年代完成的小說《少數派報告》中提到的人臉識別,在1991年就已經開始應用,而電影中呈現的觸摸控制,則由谷歌在2013年發布了手勢識別技術的專利申請。《關鍵報告》中設定的虹膜識別技術,在2016年由三星Galaxy note 7進行了解鎖;《銀河系漫遊指南》中呈現的3D食物列印也確實在今天成為了成熟的技術;而《盜夢空間》裡的盜夢設定,已經由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基於功能磁共振成像的大腦活動研究,成功地進行了解碼。在《她》這部電影中和AI談戀愛,如今已經成為觸手可及的真實。

軟科幻的世界,一直在被解鎖;而硬科幻,則是人類征服宇宙最後的幻想世界。

3

2015年劉慈欣憑借《三體》拿下雨果獎時,距離他在《科幻世界》上連載這篇小說,已經過去了9年。

2019年《流浪地球》上映時,距離它的原著小說被創作出來,過去了19年。

《科幻世界》和《奧秘》在80年代帶來的科幻浪潮,很長一段時間內並沒有激起更廣泛的浪花,按照王晉康老先生在知乎上提到的說法,“中國的科幻是90年代中期開始復甦,直到如今新生代科幻作家的出現,才有了初步的繁榮。”

80年代錢學森率先提出要研究人工智能,之後數年中國相繼成立了人工智能協會、開展人工智能相關研究,並自1993年起將智能控制和智能自動化等項目列入國家科技攀登計劃。從那之後,人工智能科技建設逐漸發展成為如今的國家戰略。與此同步的,是中國科幻的一點一點破冰而出,形成了風格鮮明、觸角豐滿的創作陣營,除了劉慈欣,郝景芳也憑借《北京折疊》拿到了第74屆雨果獎最佳中短篇小說獎。

至此,中國的科幻土壤蓄勢待發。

1968的《2001:漫遊太空》之後,遙指星辰大海的硬科幻電影陸續推出,不論是早期的《阿波羅十三號》、還是近期的《地心引力》、《火星救援》,雖然都有較佳的口碑,但卻無一能超越庫布裡克這部“神級”之作。人類在面對宇宙浩繁之時衍生的哲學思考,也在《2001:漫遊太空》中一一呈現,《流浪地球》中的Moss就是向HAL9000最好的致敬。

硬科幻帶來的最終極“浪漫”,大概就是以渺小釋放巨大的想象與思考。

儘管無法超越《2001:漫遊太空》,但是《星際穿越》無疑是近十年來最好的硬科幻電影,它更符合21世紀人類對宇宙的幻想。蟲洞、五維空間、引力子等諸多天體物理概念,呈現的是關於時空命題的思考,同時這種思考借由電影滲透到了更多的大眾中。

《流浪地球》與此異曲同工。

在科幻的荒漠上生出綠洲,就此意義而言,《流浪地球》擔得起“中國硬科幻電影開創者”的稱謂,和《星際穿越》一樣,它引入了天體物理的知識,呈現的是人類的歸宿與追逐。儘管在電影上映後,反向發動機、手動操控車輛、木星引力等諸多資訊點成為了槽點,然而電影最大的價值是,它第一次如此大範圍點燃了中國科幻的火種。

儘管中國的科幻電影還未形成自己堅固的體系,但是這一小步,帶來的關於硬科幻的想象、關於中國人“拯救宇宙”的迤邐情懷,是不容忽視的。正如《紐約時報》認為的那樣,“中國電影業終於加入太空競賽了”。

對中國科幻而言,不論是小說還是電影,一切“尚早”,一切“還不算太晚”。

19年前劉慈欣創作《流浪地球》時,引力波與比鄰星b還沒有被發現,他不知道自動駕駛在今天幾乎要接近商業落地,機器人不僅能做簡單的微創手術甚至還能擁有情感上的交流,中國的嫦娥四號實現了人類首次月球背面的軟著陸,而馬斯克已經開始售賣月球旅行了,而在愛因斯坦與霍金之後,天體物理學還在不斷刷新認知,宇宙的浩淼與驚奇始終如影隨形。

如果說中國的科幻曾經落於美國之後50年,那麽在如今人工智能新賽道的大幕之下,也許科技帶給科幻的巨集大繪製空間,將從這一刻起,有一個更為酣暢而自信的開始。

獲得更多的PTT最新消息
按讚加入粉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