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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頂一萬句》的敏銳與遺憾

  宋方金:曾是電視劇版《一句頂一萬句》(電視劇名:《為了一句話》辛柏青、李雪健、朱媛媛領銜主演)編劇

  劉震雲的長篇小說《一句頂一萬句》是本大書,我曾將其改編為電視連續劇,所以尤能感覺其大。導演牟森在把它改為話劇的時候選擇了全本,這是難度,是挑戰,是野心,跟劉震雲當初寫這部書的初衷是一致的。這樣一部書,被搬上舞台,是值得的,是長久的。

  文本改編

  用“喊喪”與“噴空”捕捉敏銳經典意象

  此書之大,首先大在結構。該書分兩部分:出延津記、回延津記。出走與回歸是人類的永恆主題,選擇這個主題意味著劉震雲的創作進入了文學的腹地。

  其次大在人物。全書上百個人物,而且全是小人物。劉震雲通過人物的小,呈現了作品的大,這部大書,是劉震雲數十年創作集大成之作。我在改編電視劇時,隻選擇了上半部分,導演劉雨霖將其拍成電影的時候,則隻截取了下半部分,而牟森選擇了全本。

  在話劇籌備的時候,牟森問劉震雲,中原是什麽。劉震雲脫口而出:中原是一種態度。這種態度,是人面對苦難、寂寞、孤獨、痛苦的態度。在上半部出延津記中,楊百順變成楊摩西,又變成吳摩西,最後變成他小時候景仰的一個喊喪人的名字:羅長禮。

  小說中兩個意味深長的意象都被牟森敏銳地捕捉到了舞台上,一個就是喊喪,另一個是噴空。喊喪,是挽留與緬懷。噴空,是傾訴與呐喊。舞台十六名演員,完成了對六十多個人物的“喊喪”與“噴空”。

  導演表達

  自由而統一,不同於小說的線性敘述

  《一句頂一萬句》的首演定在國家大劇院,舞台布景恢巨集而簡潔,暗合了小說的結構和風格。表現形式則自由而統一,跟小說的線性敘述形成了悖反。

  自由,指的是牟森把時間壓縮在了太空裡,這是一個極具想象力的手法,所有人物因為沒有了“時間”,從而擁有了“心靈表達時間”,話語衝出了喉嚨。

  統一,指的是牟森運用了歌隊。歌隊是西方戲劇的產物,這一次,牟森把它搬到了東方故事中,搬到了中原人民中間。在這裡,歌隊參與敘事,也參與抒情。也可以說,歌隊的敘事,使這部話劇得以統一的決定性力量。這裡還有一個統一,就是牟森和劉震雲的統一。當劇中人物開口,我發現,牟森竟然對劉震雲的台詞隻字未改。這使得劉震雲原作中的幽默和悲涼水銀瀉地一樣傾瀉在了舞台上。

  劉震雲在小說中寫了一個愛講理的人,別人怕他,不是怕他不講理,是怕他講理。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人。牟森導演的處理是,首先從形體上找了一個瘸腿的外形,當這個人一瘸一拐走向舞台中央的時候,歌隊集體一瘸一拐,使得講理的“毛骨悚然”呼之欲出。這是一個傑出導演才能有的手藝。此類處理,在舞台上比比皆是。

  兩點遺憾

  敘述視角和口音略突兀

  兩個遺憾。一個是敘述視角。劇中實際上有三個視角:彌留之際的曹青娥、出延津的楊百順、回延津的牛愛國。曹青娥的視角沒有很好地統一楊百順和牛愛國。很多時候,她的聲音是突兀的。於是在調度上,曹青娥的上下也顯割裂。另外一個是口音。目前使用了方言。但其實牟森導演讓演員們用的是所謂的“話劇腔”,跟地方口音感覺有些衝突。

  雖然牟森導演認為《一句頂一萬句》不是寫孤獨,而是寫寂寞。但我還是認為這部書是寫孤獨的。是一個人找另一個人、一句話找另一句話的孤獨。人類本質上是孤獨的——生靈孤獨。這樣一部書,被搬上舞台,是值得的,是長久的。最後,以我給劉震雲老師的留言結束:此劇,將長演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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