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諾與FCA的合並，會不會打破汽車行業的1000萬輛魔咒，站上1500萬輛的高峰，不僅要看即將與雷洛分道揚鑣的日產，是否願意加入這場新世紀的戰略聯盟，更要看在巨無霸聯盟中，各方利益是否能達到最終的妥協。
記者｜杜余鑫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當一紙訴狀將雷諾-日產聯盟的老大戈恩送進監獄，而導致這個存在了20年的聯盟逐步走向瓦解時，一個新的全球汽車巨無霸公司正在徐徐走來。
為了應對未來汽車行業在成本、電氣化和自動駕駛等各方面的挑戰，日前，菲亞特克萊斯勒汽車公司（FCA）表示，希望與雷諾合並成立一個50:50股權結構的汽車集團。作為聯姻的另一方，雷諾表示正在研究該提案，並認為這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雙方也就合作關係進行了“高層對話”。
據了解，雷諾董事會成員將在幾天內舉行非正式的工作會議，簽署一份非約束性協議，以期在下周決定是否繼續進行FCA的合並談判。
菲亞特創始人Agnelli家族的控股公司Exor，將成為合並後實體的單一最大股東。據熟悉交易談判的消息人士透露，新公司將由控制FCA公司29%股權的Agnelli家族負責人John Elkann擔任主席。另一位消息人士稱，雷諾董事長讓·多米尼克·塞納德可能成為首席執行官。
與幾乎所有可能的汽車配對一樣，FCA-Renault已經被交易撮合者間歇性地研究了多年。如果雙方合並成功，全球汽車行業的競爭格局將由此改變。行業將誕生一個僅次於大眾集團和豐田汽車公司的、全球第三大的整車製造商，雙方合並的總市值將超過320億歐元（合約360億美元），全球總銷量合計將達870萬輛（2018年數據）。
當然，如果雷諾目前的聯盟夥伴日產和三菱成為新汽車集團的可能成員，那麽這個全新的汽車集團將以1500萬輛的年銷量，超越大眾、豐田，成為迄今為止規模最大的汽車製造商。這也意味著橫亙在全球汽車製造商頭上1000萬輛的魔咒或由此打破。
但事實並非如此簡單，作為跨越兩個大洲的世紀整合，當中的細枝末節和各方利益博弈並不輕鬆。FCA首席執行官邁克曼利表示，這筆交易可能需要一年多的時間才能完成。而分析師則警告稱，包括雷諾與日產的現有聯盟，法國政府和意大利政府，以及政治家和工人對任何減產的反對，都會對新的合並產生阻礙。
那麽，這個全球巨無霸汽車大集團，最終能真的如願出現嗎？
雷諾和FCA們的難題
十一年前的金融危機，讓歐洲大陸上的意大利菲亞特汽車公司和美洲大陸上的美國克萊斯勒汽車公司攜手，免於彼時通用式的破產，橫跨東西兩個時區的菲亞特克萊斯勒汽車集團由此誕生。這樣的汽車大集團合並，在馬爾喬內的栽培下，鑄就了一個時代的輝煌。
十一年後的今天，與FCA成立初衷不一樣的是，菲亞特和雷諾都沒有虧損或即將崩潰，但雙方都面臨著痛苦的行業動蕩：汽車銷售正在放緩，電氣化的開發和更加嚴格的排放目標導致成本急劇上升，大眾、豐田們的不斷強大，和自動駕駛帶來優步、特斯拉等矽谷大公司們的威脅，迫使FCA不得不對未來進行重新思考。
值得一提的是，這家橫跨歐美大陸的世界第七大汽車製造商，在歐洲和美洲兩塊業務上發展一直並不均衡。菲亞特克萊斯勒的北美業務，包括Jeep SUV品牌和Ram卡車，二者佔去年利潤的85％，但在歐洲市場，或是受製於嚴格的排放法規，一直處於虧損地帶，大多數FCA的歐洲工低於50%的產能利用率，已經給當地的就業帶來了嚴重影響，在意大利擁有58,000名工人的菲亞特克萊斯勒正在使用國家補貼的休假和團結合約來削減成本。
另外，作為同時擁有意大利品牌的FCA，瑪莎拉蒂和阿爾法羅密歐是歐洲複興計劃的兩大支柱，但在本土市場複興的道路上，這兩個品牌未能滿足FCA的預期，摩根士丹利甚至評判菲亞特品牌價格為零，阿爾法羅密歐為負值。
FCA亟需要在歐洲市場上迎來一次改變。為此FCA開始尋找新的生機，包括之前也與PSA集團進行了會談。
而對雷諾而言，一方面是日產多年來寄存於心的脫離想法，同時日產萎靡不振的財務表現，開始打擊雷諾的底線。在截至3月的財政年度中報告顯示，日產全球銷量下滑4.4％至550萬輛，其營業利潤下滑45％至約27億歐元。
這家法國汽車製造商可以從43％的股權中獲得數億歐元的股息和其他款項，但雷諾最近表示，日產將對其第一季度5600萬歐元的淨收入做出負面貢獻。此外，日產計劃今年減少30％的股息，這將使雷諾損失1.3億歐元。
各取所需與風險並存
在這種情況下，雷諾與FCA的“友好”合並，各取所需可能是一個更好的選擇。更可況FCA和雷諾已經建立了合作夥伴關係，可以生產商用車，並且此前曾就共享平台進行過談判。據了解，這些談判現已超越技術共享，轉變為更廣泛的夥伴關係。
毫無疑問，雷諾可以通過Jeep和Ram進入利潤豐厚的北美皮卡和SUV市場，填補其產品組合不足和地理漏洞。同時作為一家電動車先驅，雷諾擁有相對省油的發動機技術，並且在新興市場擁有強大的影響力，彌補美國市場空白。
而FCA也可以借助雷諾長期在歐洲市場上的耕耘經驗，提高菲亞特等品牌銷售額，增加歐洲銷量。同時也可以獲得俄羅斯的影響力，這塊新興是市場是雷諾除了歐洲的第二大汽車市場，如今包括中國品牌在內的全球汽車品牌都在謀求俄羅斯市場的開拓權。
還有一個最關鍵的點在於，在雷諾的幫助下，FCA將在薄弱的領域縮減開發成本，尤其受益於雷諾在電動和自動駕駛車輛方面的工作。同時FCA在一份聲明中也表示，這筆交易將創造一家在主要地區汽車市場和技術領域擁有強大影響力的汽車製造商，採購和共享平台和研發所帶來的協同效應，將使雙方每年可節省50億歐元（合約56億美元），只是這一系列構想，需要漫長的時間跨度來完成。
作為法國和意大利雙方的政治力量，雙方都表示了支持。法國政府是雷諾的最大股東，擁有15％的股份，原則上支持合並，但也表示需要了解更多細節。而另一名巴黎官員表示，法國將“對就業和工業足跡特別保持警惕”。
意大利方面則表示，如果FCA在意大利實現了增長，那麽擬議的合並可能對意大利來說是個好消息，這對於保住就業至關重要。但實際上考慮到法國政府持有雷諾的股份，意大利可能會尋求合並後的股份，以平衡法國的控股，因此它或將重新點燃意大利和法國政客之間的分歧。
作為並不太確定的日產方，其也有可能看到這是試圖將雷諾—日產聯盟的重量更多地轉向歐洲。與聯盟一樣，政治對這次合並提出了巨大的挑戰事實證明，平等的合並很少奏效，汽車並購尤其缺乏良好的業績記錄。菲亞特對克萊斯勒的收購取得了成功，但戴姆勒此前收購克萊斯勒是一場災難。所以，即便是FCA還是雷諾，無論是法方還是意大利方，合並這兩家公司將產生巨大的複雜性和治理風險。
日產將成為輸家？
在這場巨無霸的合並之中，日產和三菱又處於一個怎樣的角色？
如果單從協同效應上來看，通過在龐大的全球合作夥伴關係中加入FCA，日產和三菱可以獲得額外10億歐元的年度協同效應。當然在面對FCA較為弱勢的領域，日產可以通過利用其在電動汽車和自動駕駛方面的優勢來保持相關的地位。
但實際上情況並非這麽美好。早在戈恩被捕之前，日產就一直想脫離雷諾的掌控，這家已有20年歷史的聯盟內部的緊張局勢已經醞釀了多年。直到戈恩出事兒，日產的這個想法愈演愈烈。畢竟作為一家日系汽車品牌，日產在聯盟中僅擁有雷諾15％的股份，但沒有董事會席位，也沒有投票權，日產多年來也一直抱怨其與雷諾的交叉持股不平衡。
如果FCA-Renault合並由FCA提議的雷諾股東批準，新實體將繼續擁有日產43.3％的股份和投票權，而日產在合並公司中的股權將被稀釋至7.5％，這似乎使這家日本汽車製造商處於雷諾聯盟世界的邊緣地位，甚至使日產在像美國這樣的重要市場中變得多餘，因為在美國市場，對FCA重要的輕型卡車比日產更加強大。
而在人事的安排上，日產也顯得較為被動。根據周一提出的計劃，日產將被邀請為新合並公司的11人董事會提名董事，但在這11名成員中，其中四名來自雷諾和FCA，只有一名來自日產，日產試圖重新平衡日本聯盟將成為一項更加艱巨的挑戰。
熟悉情況的人士表示，日產沒有參與深入參與合並的討論，也沒有了解其中的許多細節。不過早在之前，日產首席執行官Hiroto Saikawa表示，日產將堅持精簡與雷諾的聯合產品開發，同時保持日產法國合作夥伴的管理獨立性。雖然FCA協議可以緩解日產加入FCA與雷諾全面合並的壓力，但也有可能使日產兩個業務目標複雜化。
不過一旦成功，這次合作可能會對雷諾與日產的20年聯盟產生深遠的影響，這種聯盟已經因去年年底前主席卡洛斯戈恩被捕和被驅逐的危機而受到削弱。正如分析師認為的那樣，“有多少次卡洛斯·戈恩說沒有人可以管理這個聯盟，因為它的確太複雜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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