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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六記》陳芸:越是“離經叛道”的女子越是可愛有趣

陳芸是《浮生六記》作者沈複的妻子,又被著名作家林語堂稱為“中國文學史上最可愛的女人”。說她可愛,她也的確符合中國傳統的理想女性的標準:孝女、順媳、賢妻、良母。

在娘家,靠刺繡供養寡母和幼弟,“嫻女紅,三口仰其十指供給”;在婆家,“事上以敬,處下以和,井井然未嘗有失”;對丈夫,她“拔釵沽酒,不動聲色”。

但是,從她所處的禁錮女性的封建時代來看,她的可愛更體現在她追究個性舒展,嚮往自由平淡生活、“離經叛道”的行為舉止。

價值取向的“離經叛道”。無論身處哪個時代,女人對珠寶首飾花衣服向來是沒有免疫力的,恨不得把那些賣名牌箱包服飾的店鋪都搬回家。但是作為一部以家庭生活為主線的文學小品,《浮生六記》中沒有出現過隻字片言有關女主角芸娘置辦金釵珠花、布料衣物的描述。

唯一涉及“首飾”的描述,還是芸娘要把一條珍珠項鏈轉贈弟媳。

“閨房記樂”有雲:余啟堂弟婦,王虛舟先生孫女也,催妝時偶缺珠花,芸出其納采所受者呈吾母,婢嫗旁惜之,芸日:“凡為婦人,已屬純陰,珠乃純陰之精,用為首飾,陽氣全克矣,何貴焉?”

連仆人丫環都覺得可惜,但是芸娘卻覺得“何貴焉”。那麽,在芸娘眼裡什麽是“貴”的呢?答案是殘書和石塊。

“閨房記樂”有雲:而於破書殘畫反極珍惜,芸於破笥爛卷中,偶獲片紙可觀者,如得異寶,舊鄰馮嫗每收亂卷賣之。

知道了芸娘的癖好,連鄰居的馮大媽也把撿來的廢紙舊書賣給芸娘,芸娘如獲至寶。

不僅是對這些廢紙殘頁感興趣,芸娘還對石頭感興趣。在去祭掃的過程中,看到了有苔紋的小亂石,斑駁可觀,拙樸可愛,如果用來“疊盆山,較宣州白石為古致”,她便發動丈夫和小姑子撿拾了一打麻袋扛回家。

她的小姑子在歸途中折了幾支野花,芸娘卻不顧為撿石塊累的粉汗盈盈的情面,叱曰:“既無瓶養,又不簪戴,多折何為?!”連我們現代人,也不僅要感歎,這真是個奇女子呀!

言行舉止的“離經叛道”。古代對女子的言行舉止有嚴苛的規範,諸如足不出戶、笑不露齒、授受不親等等,倘若誰家的女兒、妻子在公眾場合拋頭露面,就會被指責行為不檢點。

比如,在《紅樓夢》第二十五回,當寶玉和鳳姐雙雙中邪時,眾人都慌了手腳,獨有薛蟠更比眾人忙到十分去:又恐薛姨媽被人擠倒,又恐薛寶釵被人瞧見,又恐香菱被人臊皮。但是,婚後的芸娘卻在丈夫沈複的“慫恿”和支持下,像一個叛逆少女一樣,讓我們見識了一個不一樣的芸娘。

女扮男裝逛廟會。因為沈複在“花照”廟會上看到了“花光好影,寶鼎香浮,若龍宮夜宴”的熱鬧場景,回來敘述給芸聽,芸羨慕的很。於是同樣灑脫不羈的沈複,便出了女扮男裝的“餿主意”。余曰:“冠我冠,衣我衣,亦化女為男之法也。”

於是易鬢為辮,添掃蛾眉;加余冠,微露兩鬃,尚可掩飾;服余衣,長一寸又半;於腰間折而縫之,外加馬褂。二人在廟會上逛的忘乎所以,以至於芸娘不小心碰到了一位姑娘,只好脫帽翹足露,證明為同性,方才化險為夷。

月夜狂飲酩酊歸。沈複夫婦利用去吳江吊唁的機會,暢遊太湖,偶遇熟人,於是三人“不張燈火,待月快酌,射覆為令”,芸竟然“欣然暢飲,不覺酩酊,乃乘輿先歸”。

端莊文雅的芸娘竟然喝酒至大醉,不得已先回去了。在封建禮教的禁錮中,作出這樣的行為,需要多大的勇氣和膽量啊!雖為偶然之舉,但是芸娘的叛逆、追求個性的一面卻展露無遺。

審美情趣的“離經叛道”。在封建社會,女子無才便是德。然而,芸娘無師自通,在閨閣之中就作有“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之句。婚後,在丈夫沈複的指導幫助下,文學修養也得到了極大的提高。並且,主動在閨房中,與丈夫討論“各種古文,宗何為是”。

從常理看,像芸娘這種溫文爾雅、端莊賢淑的性格,應該喜歡大氣嚴謹、成熟厚重的文學風格,但是芸娘卻說:“格律謹嚴,詞旨老當,誠杜所獨擅。但李詩宛如姑射仙子,有一種落花流水之趣,令人可愛。非杜亞於李,不過妾之私心宗杜心淺,愛李心深。”芸娘喜歡的竟是清新飄逸、豪邁灑脫的李白,實在是別具一格,令人意外。

芸娘的文學審美不流於俗,她的生活情趣,也是獨具匠心。

自製梅花盒子。用二寸白磁深碟六隻,中置一隻,外置五隻,用灰漆就,其形如梅花,底蓋均起凹楞,蓋之上有柄如花蒂。

在借居蕭爽樓期間,用舊竹簾“以簾代欄”;在鄉下華氏家中,用竹竿和木棍製作“活屏風”;把茶葉放入荷蕊中,增加香氣等等。

在沉悶壓抑的封建社會,陳芸這個人性豐美、清新脫俗的可人兒,恍如黑夜中的一抹亮光,驚豔眾生,但她最終還是身不由己地成為了禮教的犧牲品,剛過不惑而香消玉損,哀哉!惜哉!

作者:溫暖前行,本文經作者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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