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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現代中醫不及古人?

國易堂中醫

前幾日一個師弟問我,現代中醫為什麼培養不出像古代一樣的大醫?在古代無論哪個年代都有日診二三百人的大醫家,例如葉天士在當時的名氣可以說全國上下無人不知,而當時並沒有像現在這麼優秀的傳媒做宣傳。民國時期也有很多這樣的名醫,如丁甘仁、費伯雄等,以及每個大的城市都會有一兩個這樣的大醫。為什麼現在的中醫就沒有?在50年以前每個城市都有全城皆知的名醫(這裡的全城皆知包括該城所附帶的鄉鎮農村,往往名醫很多是在農村),而現在隨便找一個城裡人,問問當地的名醫,恐怕沒有幾個人能說得出來。一個不爭的事實擺在眼前,無論你怎麼牛氣,怎麼目中無人,但你必須得承認你的醫術不及古聖先賢,你的醫術不如葉天士、李東垣、朱丹溪、丁甘仁,抑或是北京四大名醫中的隨便一個。他們中的隨便一位哪個不是日診二三百人,我們現在日診五十人就很了不得。為什麼?難道是我們不夠努力?難道是我們讀的書不夠多?還是老天要滅我們這一代中醫呢?

古時候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大醫,與我們最根本的差異在哪裡?這的確是個大題目,因為我本人都還不是名醫,可遇到問題繞道走避而不答,也不是我的性格,那麼就談點個人看法吧。我以為古代的大醫,首先一點就是要有相當多的臨床病例積累,只有大的臨證積累和體悟,才能逐漸完成從量變到質變的飛躍和蛻變。中醫是一門經驗科學,你就算再想成為神醫,沒有十幾萬病人的臨床累積和體悟,想都別想的事。你得勤奮,得能吃苦,得放下身段不恥下問,孔子不是說:三人行必有吾師嗎?人活到老就要學到老,永遠都是對的。康熙乾隆年間的名醫葉天士,早年喪父,葉就拜父親的門生朱某為師,由於好學善悟,葉的醫術很快就超過朱某;但他不會針灸,就遠赴山東拜名醫劉某為師,又盡得劉師針灸的真傳;後來他聽說某寺廟有僧人醫術甚高,便又去投拜,結果又得僧人傾囊相授。後來的葉天士能成為一代中醫大家也正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再看看我們現在的中醫人,有幾人能像葉師那樣勤奮篤學?又有幾人能像葉師那樣虛懷若谷?慢說還不是出自中醫名門,看了那麼幾個病人,稍稍有了那麼一點療效,於是沾沾自喜,自以為了不起,甚至狂妄自大,固步自封,目中無人。這樣的菜鳥能飛多遠?

其次,凡古代大醫,必是德藝雙馨。什麼叫德藝雙馨?就是醫術好,醫德也得好。醫生的職業性質決定他必須:救死扶傷,治病救人。對患者來說,有錢沒錢也得治病;對醫生來講,收沒收錢也得救人,這應該是起碼的醫患關係。我不是說醫生就得做慈善,醫生也要生存。急診患者來不及付款,可以記帳,等看了病再把診療費補上。我的祖父和外祖父都是當地(遼寧的一個貧困縣)的名老中醫,聽父母講,祖父和外祖父從未因診療費耽誤過一次治療,很多來不及帶錢的患者,留下一張收據子,就可以頂診費,在他們眼裡人命大於天!古代醫家有個不成文的信條:醫者,溫飽而。若貧,則醫者無能。若富,則醫者無心!回看我們現在的一些中醫同仁,功利,浮躁,把從事中醫當成了致富的手段,和先賢們相比相去甚遠!我以為醫德還應包括對患者的態度,患者既是衣食父母,醫生就應當視患者如親人。不要擺架子,不要不耐煩,更不要發脾氣,頤指氣使...你就是個郎中,你以為你是誰?沒有患者你就得餓死!另一個方面講,融洽的醫患關係反過來對治療也是十分有利。

中國歷代名醫,據說每天診治病人不下二三百例,如此人口相傳,絡繹不絕。而凡大醫們總能正襟危坐,從容應對,桴鼓而效。初起,我也由衷欽佩,大醫者真乃天神!後來細思,也存疑惑:想那古人每日診病二三百,每日平均按診療八小時二百人計算,看一個患者不到兩分半鐘,這其中包括望聞問切吧?包括寫方思考吧?如果需要的話,還要針灸艾灸拔罐有些操作吧?就拿診脈來說,古人診脈要求必須五十動以上,這就要耗時接近一分鐘,前一個病人起身離去,後一個病人坐下,這也需要十秒八秒吧?醫生寫處方,古時候都用毛筆先寫出藥名,再標上用量,最快也得三二十秒吧?還要和患者問診對白,再簡短也得三五十秒吧?再看舌苔,辨辨膚色,來不及辨證,兩分多鐘就過去了,一些其他操作還都沒有計算。不知醫生多大歲數,年輕者許還頂得住,年長者非累吐血不可!所以古時候的名醫別說不可能,但真的很累!

我以為想成名醫還必須具備一個重要條件,那就是悟性,古往今來無不如此。醫術是技術,醫德是品質,而悟性對應的是技巧。技術和技巧不一樣:技術,你只要肯努力就可以從師傅那裡學得到;而技巧,可能你已經很努力了,可到頭來還是一頭霧水,因為你的心還沒有開竅,也就是還沒有開悟。所以,技術師傅可以言傳給你,而技巧師傅只能意會給你,沒有領會,怪不得師傅,只在你自己。用句通俗的話講:您得是那塊料!

當然,經過一番努力,名醫不易做,庸醫還是可以做的。現在我們中的大多數醫生都是庸醫,也包括我自己,名醫是我努力的方向,我要力爭做到庸而不誤:不誤人不誤己,不要誤了老祖宗中醫這個名份。

現在中醫課本教我們的診療思路是這樣的:以一個常見的肝氣鬱結為例,病人生氣後出現口苦、胸脅支滿脈象弦,舌質紅。我們的思維是這樣的,口苦、胸脅支滿、脈象弦,舌質紅這些癥狀結合起來得出一個證,這個證是肝氣鬱結,根據這個證來處一張方。這不是古人的治病思路,古人是病家不用開口,通過切脈之後已經知道此人的整體狀態,摸到弦脈知道人體的氣機出現了鬱滯,然後摸到左關脈弦的厲害,知道氣機鬱滯在肝,然後通過其他脈像分析其他臟器狀況,此時治療思路已經清晰,成竹在胸。然後才問病人是不是口苦、胸脅支滿等,但見一證便是,處方便出。如此診療時間又短,療效又高。也許你會說我胡謅八扯,那我就給你找幾個例證。如張錫純,他看到左寸脈不足就用點柴胡、升麻之類,看到左寸脈散大就用些黃芪,看到散大且上逆就用點赭石、牡蠣和龍骨,看到遲脈散大就用點萸肉。大醫無一不是如此,尤其是金元的李東垣《脾胃論》、朱丹溪《丹溪心法》,明代的周慎齋《慎齋遺書》、李中梓《醫宗必讀》,民國的王雨三《治病法規》、丁甘仁《丁甘仁醫案》,近代的趙紹琴《文魁脈法》、蒲輔周《蒲輔周醫案》等等,其對脈象描敘非常精細,仔細研讀,必有一得。

還有一個證據就是現在還有很多老人找中醫看病的時候往那一坐,胳膊一伸,也不說話,兩眼卻死死地盯著你,看你怎麼說,說的對不對?說對了他吃你的葯,說的不對他轉身就走。現在的年輕醫生每遇到這種情況往往不知所錯,其實過去看中醫看病就是這樣的,病人就是考官,既來找你看病,也隨時隨地在考你,你辨證準確無誤,留住了病人,你就距離名醫又近了一步。辯證論治是個很累的腦力勞動,而且很多推理很容易出現錯誤,古人的通過脈象了解人體的整體狀態然後處方,即省力而且臨床療效也高,但需要醫者有相當過硬的診脈功底。

最近和一個七十多歲的老病人聊天,她告訴我她的親身經歷,她說唯一佩服的名醫是濟南已故四大名醫之一的魏繼賢(此人無學術傳人)。她年輕時有頭暈病總是治不好,找魏繼賢看病,排了很長時間的隊之後,魏繼賢給她診了一會脈,然後開了一張方,然後說了兩句話,老人現在記憶猶新,第一句話是「三副葯」,稍一停頓第二句話是「包好」。吃了兩幅葯就痊癒了,至始至終兩個人隻說了這兩句話。像這樣的中醫以前有很多,可現在的院校培養模式再難出這樣的大醫了。因為在剛接觸中醫時就被教課書給模式化、定格化、方向化、固定化了,思維一旦僵化,奇蹟就很難發生。

但無論怎樣,我們每個中醫人註定還要在荊棘的路上踽踽而行,每個人是光明的分子,又都是獨立的火炬,願中醫能薪火相傳,生生不息!

內容僅供臨床參考,非中醫專業人員請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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