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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言
人體的規律,也像自然界一樣,外面越冷,身體裡面越熱。但是為什麼現在有個普遍的觀點,都認為秋冬應該進補呢?一起來聽聽田合祿老師對此觀點是如何解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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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原:立秋剛過,大家都在討論「貼秋膘」的話題,對於現在這種秋冬需進補的觀點您從中醫的角度是怎麼看的?
田合祿:這就是人們的一種誤解。而且就從這一點就知道,人體,不管從生理結構也好,病理結構也好,沒有單純的寒,也沒有單純的熱。現在人們根本不理解這一點。
最寒冷的時候,人體裡面有熱;最熱的時候,裡面有寒。所以人根本的生理結構,就是寒熱錯雜的;一個疾病的出現,也是虛實、寒熱錯雜的。
田原:簡單來說,氣象最寒冷的時候,身體的「散熱功能」也就弱了,這時候補越多的熱量進去,內熱反而越嚴重。
現在很多年輕人,冬天穿不住衣服,還喜歡吃冰淇淋、吃西瓜,因為年輕所以冬天內熱還要更嚴重一些。
田合祿:這背後就是中醫裡的一句話叫「陽氣潛藏」。
田原:這是天體、陰陽的一個運動規律,外面冷的時候,熱就回來了;外面熱的時候,冷就回來了。這就是天道了。
田合祿:對。
田原:您現在的生活方式也很簡單吧?
田合祿:很簡單,粗茶淡飯,就行了。晚上喝稀飯就最好了。
田原:冬天的飲食呢?
田合祿:我一般情況下會寒熱調劑。打個比方來說,用點枸杞、桂圓肉想補一下,但是會加上梨熬在一起來喝。有溫也有涼,一定要這樣。
田原:冬天養生的一個大法,還是讓體內別太熱。
田合祿:對。為什麼大寒前後,心腦血管病、肺心病最多了?就是補出來的。
我在上半年就一直強調,今年冬天大家要注意,尤其是老年人。我把心腦血管病叫時令病,它就是這個時間最容易發作的疾病。
田原:這就涉及到現在人秋冬喜「進補」的問題了。人到底應該如何進補?再一個問題就是,從人體的什麼地方去補「精」?一般的認識,就是補腎。
田合祿:「天食人以五氣,地食人以五味,神乃自生。」人體中焦這個地方道家叫「黃庭」。《素問·藏氣法時論》裡說得很清楚:「氣味合而服之,以補精益氣。」
田原:仍然還是後天和先天相合為一的問題。
田合祿:對。氣,就是「天食人以五氣」;味,就是「地食人以五味」。氣味相合以後,才能補精益氣。
田原:《內經》就像一位百歲老人,他反覆在給我們講一個中心思想,不管哪一章、哪一節,反覆出現這句話,苦口婆心地想點醒我們,讓我們能夠參悟這個道理。
田合祿:對,這是《內經》的核心思想,張仲景也是遵循了《內經》的思想,所以他有建中湯。
田原:您的「揉臍法」,其實也是在「建中」。
田合祿:對。所以《金匱要略》中《血痹虛勞篇》裡不是寫了嘛,人失精了以後虛勞、血不足,都是用建中湯來治療的。像男子遺精,都是從中焦補而不是從腎來補。
田原:人的「精」,還是要從「黃庭」去補。這樣看來,很多大腹便便的人,中焦也許是堵地吧?所以老年人的長壽,中焦首先要通暢。
田合祿:對呀。這就涉及到人的陽氣在哪裡的問題,在黃庭,而不在腎。《內經》說得好,「所謂陽者,胃脘之陽也。」
田原:這句話極其關鍵,陽氣一定在黃庭。但為什麼說是胃脘呢?
田合祿:這就涉及到我講的「三部六經」的理論核心了,因為少陽相火在胃脘。
田原:相當於人體的「鍋爐」在胃脘這裡。
田合祿:對,「鍋爐」在這兒呢!所以陽者,胃脘之陽。還有一句,四肢,為陽氣之本。因為脾主四肢。所以這下我們知道人的陽氣在哪兒了,就在脾胃。
田原:這也是李東垣《脾胃論》的核心,還是後天補先天。
田合祿:對呀。陽氣根本就不在腎,現在人成天補腎,腎陽虛啦、腎陰虛啦,成天都是這些。
田原:這樣說來,想要進補一定要考慮到五氣和五味相合的關係,而不是說我今天吃了枸杞,明天吃了蟲草就叫進補了。
田合祿:一定要考慮氣、味。比如說,夏天的氣、味和秋天的氣、味就是不一樣的。
田原:四季養生,要依循四季的原則和規矩。
田合祿:對,所以叫《四季調神大論》,為什麼不叫一季啊?所以就得好好讀經典。你看我講了半天,沒有離開《內經》、《傷寒》。
田原:您對「運氣」的解析聽來絲絲入扣,既有經典的依據,又通俗易懂,而且考慮如何使經典落實到生活,直接作用於老百姓的衣、食、住、行。
田合祿:像大寒這個最寒冷,身體又內熱最重的時候,想養生就既要有溫陽的東西,又要有清熱的東西,溫陽的東西要多一些。
因為冬天冷嘛,為什麼這個時節有這麼多的心腦血管病?是因為寒導致的,這個前因後果要搞清楚。
田原:雖然說身體裡面是熱的,但還是要以溫陽為主,因為「寒」還是一個主要矛盾,溫陽是為了抵禦外界寒冷。
在溫陽的過程當中,應適當加上一些涼性作為調和,否則會造成進一步的內熱,這是冬天養生的一個準則。
田合祿:對,如果沒有涼性調和,就要出大問題。所以就要注意溫陽和清熱的比例,而且人和人的體質又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
到了冬天,生理功能、腎臟本來就應該是寒涼的,這是大自然的規矩,你讓它熱了,它就病啦。
而且這個時候陽氣是內藏的,你不要讓它太過發散,所以《內經》一直在強調「冬不按蹺」,說白了就是冬天不要做讓氣血向外走,讓陽氣散發的事情,一定要把它藏住。
現在足療店、按摩店都是黑天了才去按腳吧?一天中的夜晚也和年中的冬天一樣,都是陽氣潛藏的時候,你說那個能養生嗎?這也屬於「冬不按蹺」的問題。
所以《金匱真方論》裡就講只要冬不按蹺,一年四季都不容易生病。但是現在有些醫生拿上幾百克的乾薑、附子,大辛熱的藥用得不對了,不能讓腎臟安定下來。
田原:在身體相對平衡的情況下,不要輕易去動腎臟,這是一個大的原則。可是現在病人太多了,對病人來說,是不是就應該因人而異、因病而異還有因季節而異?
田合祿:對。對病人來說,首先要保持腎臟原本「涼」的屬性,但是不能過於寒涼。保持這個尺度非常重要,絕對不能把裡面潛藏的陽氣,完全散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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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安古典中醫私塾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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