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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它,我們甚至比古人自己更了解古人

圖/圖蟲創意

文/陶林

本文首發於總第879期《中國新聞周刊》

文字容易讓人產生一種“真實的幻覺”。

然而,邏輯自洽、成體系是一回事,真實又是另一回事。這點,在歷史研究方面表現得尤為明顯。有時,窮盡一生得出的一個“圓滿”結論,經不起一次考古發掘的推敲。

《考古的故事》中記錄過現代西方考古學早期的一個著名故事。

十九世紀末之前,西方古典學者一致認為《荷馬史詩》中的“特洛伊”只是荷馬虛構的地方,一個傳奇和傳說。因此他們把希臘文明的誕生推斷得十分遲,認為不過是公元前1000年以後的事。

然而,19世紀末一個叫做謝裡曼的人對“特洛伊”堅信不疑,他用各種坑蒙拐騙的手段發家致富之後,一心撲在了尋找“特洛伊”上。在主流歷史學家的冷嘲熱諷中,他還真的挖出了邁錫尼文明的遺址,把希臘文明史又向前推進了1000年。

這樣的事同樣發生在中國。“五四”初期,科學的“疑古派”十分流行,很多歷史學家懷疑司馬遷的《史記》以及“商朝”並不存在。

但隨著殷墟甲骨的發掘,中國歷史的前身確鑿無疑地展現在人們面前。越來越多甲骨被破譯,人們回頭來,又驚奇地發現《史記》的記錄出奇的準確,商王世系表中諸王的名號都能找到相應的甲骨記錄。

在《考古的故事》對幾大文明的考證中,這種意外比比皆是。通過對龐貝古城的挖掘,人們可以發現古羅馬城市居民的生活方式幾乎與今天大同小異,有廣告,有競選,有交際,有俱樂部。

我們認為在殖民者登陸前,美洲大陸一直荒蕪,只有零星的印第安原住民部落,但是在美國各中西部州陸續發現了大量公元前1000年左右的城市文明遺跡,而且算得上相當發達。

至於埃及金字塔、特拉蒂奧華坎遺址、馬丘比丘山城、納斯卡線條地畫之類,當然不是外星文明的產物。

隨著不斷的考古發現,古埃及和瑪雅文明等正變得日益清晰,王族譜系、貴族和普通人的生活都慢慢浮現在我們眼前,甚至顯得不再有什麽神秘可言。

每年度的考古發現都能不斷更新我們對歷史的認識。以往要長篇累牘加以論證的東西,現代考古學只需拿出一件新成果,就能展示清楚。

對以色列地區的大面積考古使得《聖經》古卷不斷被發現,極大豐富了我們對早期宗教共識形成過程的認識。

《孫臏兵法》的出土,讓我們確證它是一本與《孫子兵法》無關的書;新近《齊論語》、古本《老子》等的出土讓人看到,孔子有通達道命的一面,而老子也有熱心人倫的味道。

因為現代考古學,我們甚至比古人自己更了解古人。我個人在寫作中所用的考古資料,甚至司馬遷這樣的歷史學者生前都無從見過。

所以,法國哲學家福柯提出了“知識考古學”的理念。就是在成系統的龐大知識體系之外,獨辟蹊徑,研究那些證據確鑿卻十分邊緣的知識,進而發現全新的歷史。

為了驗證自己的說法,他認真考據了歐洲中世紀瘋人院關於瘋癲的記錄,寫出了《愚人船》一書,充分闡述了“非遺傳、非病變導致的社會型瘋癲是現代文明才有的產物”。不能不說,福柯的學術想象力真的很豐富。

史學界借助這種考古學思維,重新梳理歷史方法,往往別有洞天。黃仁宇對於“萬歷十五年”十分細致的剖面研究,把明朝的實際情況翻了個底朝天;漢學家孔飛力對乾隆時代“叫魂”流言的研究,全面折射出了整個乾隆時代社會的真實底色。

經由考古學,可以使我們對“已知”建立起一種謙虛的態度。我們的很多見解往往是片面的,常常會因考古而“被打臉”。“歷史”並非那麽客觀的,實際上,大多數情況下,它也只是我們通過有限的知識想象出來的。這是閱讀《考古的故事》一書最大的收獲。

《考古的故事》

作者: [美 ]埃裡克·克萊因

譯者:林華

出版:中信出版集團

定價:82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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