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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中的女性主義:國內科幻小說缺少女性的自我審視

當人們談起科幻小說時,似乎很少將目光落在科幻中的女性身上。這幾年來,隨著女性科幻作家的崛起,如何在科幻中書寫女性,正成為一個重要命題。

“相比西方硬朗的女性主義,中國的女性在表達爭取平等的訴求時,增加了一種柔和的、嘲諷的、幽默的色彩。”科幻作家韓松表示。

近日,在上海科技大學召開的科幻影視產業論壇上,一場有關“科幻中的女性主義”討論正在展開,韓松、趙海虹和黃藝馨在現場分享了他們的觀點。

韓松(右)

當女性開始狩獵男性

在韓松的知名作品《美女狩獵指南》中,曾嘗試探討性別與權力意識、禁忌的挑戰與建構等話題。小說構造了一個充滿人造美女的不知名小島,這些美女被設定為男性的獵物,荷槍實彈的男性們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紛紛朝深不可測的叢林漸行漸遠,卻遭到女性的圍剿。

韓松介紹,故事的靈感來源於對未來的想象:如果有一天,製造完美的機器人配偶成為可能,那麽男性是否還會和真實的人類女孩結為夫妻?當完全符合另一半期待的人造人出現後,是否會出現全新的社會關係,人們又應該如何面對?

在小說中,他也嘗試表達對男性的焦慮。“之前聽說過一個科學推論,證明在許多年後,男性的Y染色體可能會滅絕。”當女性變得愈發強大,已經不滿足於成為男性的服從者和迎合者時,不再是男性狩獵女性,而是女性狩獵男性。在許多科幻小說中,已經開始暢想不需要男性,女性依靠自身就能繁衍後代。例如科幻作家潘海天在小說中構思了一個女性厭倦男性的社會,男性被迫在外太空尋找殖民地,而女性在地球上構建渾圓的保護罩(象徵卵子),當男性駕駛尖頭飛船(象徵精子)試圖回到地球上時,卻被拒之門外。

在他眼中,包括趙海虹的《1923年科幻故事》、凌晨的《月球背面》、金濤的《月光島》、魏雅華的《溫柔之鄉的夢》、何夕的《傷心者》、寶樹的《時間之墟》等作品都塑造了過目難忘的女性形象。

“沒有女性主義的科幻,就不是完整的科幻式命題。”韓松認為。他希望未來能夠創造出一個具有中國傳統色彩的女性形象,既有古典韻味,又與世界接軌,同時能和科幻、高新技術等結合起來,“和林黛玉有幾分神似,又不是完全相同。”

趙海虹(右)

女性的自省在科幻中缺失

在另一位科幻作家趙海虹眼裡,“女性主義”作為一種主義,被抬升得太高之後,就變成某種意識形態。

對於寫作者而言,無論是否“女性”,都不該用任何主義來指導自己的寫作,否則就不再是文學創作,而變成一種宣傳。

在她眼中,國內的科幻小說缺少的不是富有魅力的女性角色,而是女性對自身的審視和自省。什麽是女性?女性存在的意義是什麽?正如薩特所說:“人之存在先於本質。”“他者”製造的環境讓人們在不自由的境況下做出一系列不願意做出的選擇,在男性佔據主流話語權的當代社會,如果女性的思想和行為是出於男性的需求而展現,那麽即便再有魅力的女性角色,本質也無法打破父權陳述,構建屬於女性的主體性。

1997年的北京科幻大會上,詹姆士·崗恩曾描述科幻小說的特點,他認為科幻小說是將人類當成一個整體來描寫的。如果小說著眼於整個人類,就不該強調男性和女性的性別之差。如果在寫作強調的是整體生命,如果每一個生命碎片都拚湊成宏大的個人類圖景。那麽不管是男性是女性、是孩子還是老人,他們的獨特體驗對於整體人類都是有意義的。

趙海虹的作品中,不少以女性視角為主體,比如《伊俄卡斯達》《樺樹的眼睛》《1923年科幻故事》等。在創作《1923年科幻故事》時,她曾陷入長時間的思考與恍惚:不管走到哪裡,都會喃喃自語,反覆重複故事裡的一句話:“我是革命者,我不是女人。”但是到最後,趙海虹卻賦予故事一個完全不同的結尾,主角顛覆了自己原有的觀點,說出:“我是革命者,我也是一個女人,但是如果讓我選擇,我選擇革命。”

這是一個女性在自省後做出的選擇,也是自由意志的體現。她經過審慎獨立的思考,意識到自己身為女性,然後完成身為女性的自我追求。在趙海虹眼中,這是自己創作中女性意識的首次啟蒙。

在黃藝馨看來,女性的定義是豐富而多元的。他最喜歡的女性角色出現在《黑客帝國》,戴墨鏡,留短發,非常酷。她顛覆了男性對女性的所有幻想,卻呈現出一種別樣的美。

正如波伏娃所說:“女人不是天生的。”如今對於女性的定義,更多是建立在父權社會的基礎上,如果從一開始就沒有特殊的定位,現在也就不會有女性主義。“我期待人們可以不再用性別、種族、膚色來定義一個人,將人類的不同特點視為宏大的整體,這也是身為科幻作家的使命。”黃藝馨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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