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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悅讀丨中篇小說】馮地模《燃燒的向日葵》(六)

文/馮地模

【作者簡介】馮地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重慶市作協、美協、電視協會會員,重慶文學院創作員。20多年來在《紅岩》《四川文學》《中國鐵路文學》等刊發中短篇小說、各類文章計80萬字。前後有詩集《老鷹岩》、短篇小說集《朱鹮是一種鳥》、中短篇小說集《黑雪》等出版。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六)

從春天到夏天,又到秋天,黃楠坪街上考生如雲鬧熱場面還叫人記憶猶新,那些出租房屋的居民和街上吃食攤販的書店營業員記得,那些菜市被畫過的人記得,不過每年只有那麽一次。考上美院的讀書去了,有的孜孜不倦繪畫學習;有的成了現代青年一族,成天遊玩談錢談女人,長髮披肩衣著頹然或衣冠齊楚,滿口亂語,瀟灑自然。總之,不再嫩雛,不管來之何方何土已慢慢與城市風俗人情合為一體,久而久之有人在生意場上暴富,有人在大展一夜成名也是可能。考過的考生絕大部分落榜者回去了,有人不再繪畫改行它門,有人磨礪鋒芒明年春天再戰一回,也有極少數落榜者如蟲子這樣的人不願回鄉逗留城市,艱難地謀生。考上美院的人是秋初入學的,我問過盧恍恍,他教的那個預科班隻考上了一人,而且不是美院,是個紡織學校的設計專業,女生,姓蒲。小白沒有考上學校,據盧說色彩和創作太差,素描和速寫倒是進步,總分差那麽個十來分,有人想幫她也不行。而姓吳的蟲子根本沒有參加考試,肯定膽小不敢應考了。

蟲子在這段日子裡我見過兩次,都在城市擁擠不堪的中巴車上,第一回他不理睬,第二回在楊家坪通往沙坪壩的車上,他為我買了張車票,才有理由說話。晚秋,下過雨有些冷人們穿上了夾衣或毛衣,街上黃桷樹葉和梧桐樹遍地都是,風一吹跑響嗽嗽,又讓車輪碾過。蟲子似乎更黑瘦了些,高了些,穿了件夾克的綠色方格罩衣在外面,裡面是件紅色運動衫,皮鞋新得似乎並不廉價,他手裡握著個小包也鼓鼓囊囊,神色跟城裡人已差不了多少。他有些羞疚地輕聲問:“老師,還在搞活路麽?”

“有時,不過回部門的事多了,出來也少。”

“有雕刻還是叫我,我熟那行。”蟲子不時張望車窗外邊,“我去外邊找個人,他答應介紹我去應考保安。”

蟲子也沒問我去哪兒,他說他在城裡感覺到找錢愈來愈艱難,連泥水活也被一夥雅安來的民工把黃桷坪菜市口的場子搶了。他給人看攤,借過老鄉的三輪摩的蹬過,唯一藝術些的活兒是給某廣告公司裝霓虹燈,現在又在動物園幫零工,給動物刷髒洗澡,比如象、長頸鹿、駱駝,動物不咬人才行,搭木架梯子乾活兒,節假日收門票之類。找錢麽,混口飯吃而已,他還在那個缽蘭村住,龐家女子待他不孬,但只剩下主客關係了,龐玲又另外耍了個男朋友,男朋友是機務段大集體的,承包了車站附近個飲食店,龐玲有時在店裡幫忙。蟲子仍然有被人棄之如破履的感覺,守著個老太婆又寂悶,現在離明年美院招考時間還有好幾個月。他幾次想回去,吳老師也來信讓他回去,他總不想離開城市。他只是搬回了那間小房。

“城裡對我有啥好呢,我還死守在這裡,象外出務活兒的民工,是民工真就好了。我又放不下學生有文化知識的臉面,有的活不能乾。”蟲子有種秋天的悲鳴,“你說,你老師說我究竟等些啥子?”

蟲子口音城市化不少,至少“飛”和“灰”,“黃”和“房”分理清晰了,麽子的尾音也甩脫了,只是臉色難看,印堂發青帶黑臉色又發黃,我懷疑他有病。

在車的搖晃中停站刹車,我們互相攀住了肩背,他以為我在石橋鋪下車,急說:“二筒老師,我很感謝你,你肯聽我說話,啥時能再見你?還在哪裡住家?”

“沒錢買建案,不住那兒去哪兒?”

“我不辦事兒了,跟你下車找個地方喝茶,如老師不忙的話。”他眼裡 流露出熱切,推著我一齊下車。我也不知不覺隨前面人下來。其實我是奉老婆的命去選個俏牌子的熱水器。隨便走走去看個朋友,也只有免了。我想知道他和小白的資訊,小白是不是回鄉去了,她和蟲子是不是還在聯繫等等。

蟲子又說,想招待老師喝兩杯,也快到中午了隨便吃碗豆花飯。看表十一點左右,我們挑了個背街的稍乾淨又不吵鬧的小館,要了兩碗豆花一碟燒白還有紅燒豆腐,酒是半斤枸杞,我也不拘形式坐下開喝。我下過鄉,也把蟲子當鄉下人待,索性爽快些。我們又聊起話題,蟲子說:“小白,聽說還在城裡。她長得真不錯啊。我以為她可以考中美院的,再不行也讀西師,可一樣都不行,白費勁兒了。”

我道:“老實說,你們不該學美術。”我冷笑,“小地方條件有限,你父親教徒也不在方法。莫介意,我不是瞧不起你當老師的父親,是他把你們害了。”

蟲子說:“不對。我父親是畫得很好的,是我們太貪耍了,自己沒有學好。我和小白還有兩個娃兒都在一起學,可是我們還不如那兩個畫得好。”蟲子不無苦痛地說,“告訴你,我父親過去在縣裡待過的,在文化館畫了好幾年領袖像,他講,縣東頭過去那幅一丈來高的‘招手像’是他畫了半年完成的呢。你我都沒見過。”

蟲子叫我吃菜,燒白溜耙又香。他又叫了個麻辣胡豆下酒。他還問絡兒胡老師怎樣,我說挺好,吃得飯屙得糞,還是一嘴騷胡須,八方吃裝飾錢,還在一所中學兼美術欣賞課。我不敢說別的,好在蟲子忘了那次刻工錢尾款的事情,我亦不再提起,一起打了幾個哈哈。絡兒胡不久前又給我送了一回錢來,老同學不會欺我,台灣老闆的工錢的確是分兩次才給足的,他的內弟缺錢開間店鋪賣海鮮,挪去用了又不好明說。這下不是,內弟賺了錢一還上就找你二筒來了,真神不燒假香,絡兒胡一次性給了我八千。我雖然懷疑他不只得了這些,也沒理由再說好歹,笑呵呵接了,說我們是精誠合作的典範,絡兒胡哪個信不過啊。我心裡盤算,他多得了好多,是不是值得再調查一下,心想太麻煩,算了。我說有活兒了再叫我。看來絡兒胡的話今後只能信一半了,過去還可以信八分的,折扣太快了,縮水的劣質布一樣。過後了解,是他老婆生病開刀住院多花了錢,我才打電話發了幾句牢騷,終歸是同學,比外人仍強。

蟲子敲桌沿,喝了口酒說:“老師醉了?沒真醉吧。”

“說嘛,我在聽。”我張望外面,外面走過了一個漂亮女郎婀娜的身影。“我聽清楚了,你老爸是給人整回小鎮教書的。還有許鎮長也是同時回的那裡,當時是一個派的戰友不是?那個時候,我都還小。”

“我也是聽我父親講的。”

“我怎沒聽你說過自己母親?你是岩洞垮出來的?”我漫不經心又問。

蟲子笑道:“死了,我生下一兩歲就死了。父親不讓我多問,連墳都不指我看一下,我們真正是個兩爺子。”

吃了酒飯出來,我們亂走了一陣,風景還是這些風景,無非是人是車是商店街道,聲音嘈亂,水一樣漫過耳鼓。我又問起小白,蟲子不耐煩地說:“我都不想她了,你還提她乾麽?她漂亮,對的,可她只是她。”蟲子又怨道,“我當初傻,現在還在發傻,你說我嘛,還把想給她的那把扇子放在屋裡的,你寫過字的那把,一直沒有給她。給她,怕不一爪撕了?她沒有考上美院也不敢回去,和趙見在某酒樓當迎賓小姐,是趙見講的。趙見說小白還在美院當了一個夏天的模特兒,趙見不願去,你看小白成了啥名堂了?"

我說:“她也許有她的不得己?"

蟲子一腔憤怒:“不得已,分明是個賤貨,她吃不起飯?我去見她她不見,托趙見帶錢去又撕成片片兒,曉得她要做啥子?”又疾恨道,“是那個姓盧的家夥弄壞了她,我真的想殺人。不過小白不理我,殺了姓盧的又無濟於事兒。”

絡兒胡和盧晴川更熟,絡兒胡說盧不會真看上小白,再好看也是鄉下女孩子,說說笑話解悶可以。盧說小白其實很聰明一個人,盧當真介紹一個繪畫界有影響的老師給小白,小白去學了好久的美術,這個老師有錢死了女人,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兒了,你說小白還是小白?

我不信,絡兒胡卻信。我懷疑是盧恍恍放出來的煙幕彈,佔了小白的全身又想全身而退,隨便拉了個好色的老頭兒我略知一二,不只畫畫有方,而且品譽清高,還給希望工程捐過一筆大款。這世界令我愈來愈莫名其妙。

蟲子又拉我去茶園喝茶,這回我不願讓蟲子破費,出了幾元的茶錢,讓蟲子又感動了一回。他說他不會長久這樣潦倒的,他有思想有創意,只是沒有人賞識沒有本錢罷了。他想把世界所有名人資料搜集起來,從政治的到文化的到科學的,華盛頓,中國的孫中山、毛澤東,現在的聯合國秘書長安南,包括卡扎菲、薩達姆,當然少不了牛頓、愛因斯坦等等,雕刻在世界屋脊珠穆朗瑪峰,不是劃時代裡程紀念碑?還沒有人投資一起流芳千古?他高興地說:“二筒老師,我報答你的最好方式,也算知遇之恩吧就是鐫刻上你的名字,我做得到。”

我納悶說道:“這也算不得獨創,美國就有把若乾總統像雕刻在山上的。我這名字不值錢,還是要刻的好,折了我的壽數。”

蟲子又問:“你為啥不投資開一家廣告公司?你會寫會畫,不會不賺錢。”

我幽默路邊攤手一笑:“我現在連金錢的奴隸都算不上,這不是吹氣球。算了,喝茶。”

這時有中年流浪琴師穿了打補疤的西裝進茶園問我們二位可欣賞小提琴曲,他的《梁祝》拉得好,另外再搭一首共才兩元,這讓蟲子很不愉快,他掏了一角硬幣放在桌上叫快走開,討錢討到茶園來了,叫人耳朵不靜。琴師摸起一角硬幣在手心,又到鄰桌去詢問,一會兒拉起了《梁祝》。這琴聲不壞,琴也不普通,只是曲子既浪漫而悲切。後面拉的大約是《新疆之春》,一問果然是,曲調熱烈歡快些,充滿少數民族情調,氣氛不一樣。我又問,這人是個某地樂團的琴手,退休了樂團解體了,出來拉琴娛人也是混個吃食。其它就不知道了。

蟲子說:“我沒法子了可以給人畫像,不畫死人給活人畫,一天不也可以掙個十元二十元?”還說,“我看見過別人剪影像,用剪刀在黑紙上對著人剪,剪下來是人的輪廓外形,象得個很,掏錢的人不少呢。”

我說:“好,你去幹,我頭一個照顧你的生意。”

蟲子認真想了說:“莫急,我還沒想好。我看與做保安比哪頭強。”

喝了一陣茶我要回家了,我已經奉陪得太久。我為啥要奉陪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欠他啥子一樣,他大約沒有再報考美院的念頭了,年齡也一年年大了,他把年齡漸老又身有病的老父親放在老家真不應該。我想起他講過的送他的早晨,向日葵梗子的火把,火把一跳一跳的亮光與村路的狗吠,還有有霧的河渡與渡船,如果是這樣,該有個女孩子送他一程的,不,興許在昨夜己經相約說過些貼心話,少年人不懂山盟海誓,只有怯怯的親吻和鄉裡山歌,和流傳到小鎮的港台情歌。那不是山盟海誓是什麽?

可是城市異化了這些青年男女。青年男女又充塞了城市,爆米花的機器,新潮得聽不見出爐的一聲抨響。

我走了一段路蟲子又在叫我,我以為自己掉了什麽東西,城市一天天膨大,原來他要隨我回黃確坪,兩人一起走,沙坪壩改日再去。他改主意不當保安,他說當看門神將一輩子沒有發財機會,我回去思考了再說。因為他突然想到了小白,冥冥中小白有危難似的,他晚上要去問趙見,帶他去見小白。

“陪我去,老師,小白對你印象很好。”

“我去?”我覺奇怪,“你指望有我一起小白能原諒你?"

“總要好說話些。趙見說,小白最近去醫院打過胎,我懷疑是我的。這個時候我又覺得小白很純潔,是我冤枉了她。”蟲子又有了一副可憐懺悔的模樣,鼻翼孔張大,嘴角顫抖,他握住我的手搖了又搖,“我對不起小白。

我答應去看看,我也想看看小白,她微圓而紅潤的臉龐,濃的眉頭如峰的發髻,還有紫色飄逸的長裙,趙見還在黃桷坪租間房住,對象是個福州來推銷電器的。算是同居。找到趙見,趙見在那間房裡用電飯煲煮飯,果然有個南邊沿海口音的男人,矮矮篤實,在翻一本舊雜誌。那個地方轉彎抹角,蟲子不是來過兩回很難問到,這回也差點走錯了巷子。趙見仍然高壯,衣褲肥大,見了蟲子不張不睬,還算她見過我的,點了點頭。

她衝著蟲子說:“告訴你,小白沒有在酒樓做工了突然不曉去向,連我這個姐妹也沒告訴一聲。你去找吧,你有興趣可以在城市大海撈針。”

蟲子問:“她是自己辭職不乾,還是老闆炒她,啥時候?”

趙見一臉涎哭,也沒讓我們坐。

“當真?"

“當針,還當線呢。不信各人走路。”趙見對人半點不客氣,說她要吃飯了,言外之意要逐客了。

我們沒理由再呆下去,出門下樓。那個與趙見一起的男人悄悄告訴我們,小白是被酒樓老闆炒的魷魚,不是小白不能乾不勤快,也不是得罪了客人,是姓張的老闆娘看不慣小白,說小白勾引了她的男人(是真是假說不清,小白在酒樓門口迎賓時還被暴怒的老闆娘撕破了旗袍,被老闆打了個耳光。小白找來稅務的人說老闆造假账偷稅漏稅,揭發得有理有據才離開,老闆被罰了一萬多塊,氣得吐血。小白是趙見介紹去做的,所以趙見也做不成工作,心頭有氣。

蟲子發誓說:“我要找到小白,我不能沒有小白。”他說,“到頭來我還是真心愛她。”

蟲子還說:“我要想辦法成為大款,讓小白不為生活發愁,我要報復所有對不起我和小白的人。當然要報答對我們好的人,比如你二筒老師。”

蟲子心裡明白極了,他甚至明白在城市裡絡兒胡也騙他,工錢一直記著,到時候是要償還的。他父親常說一句話,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讓我有點不寒而栗,他會不會認為我存在欺騙呢,一次誤會說不定要了我的命的。他是個有怨必報的人,他當美術教師的父親也一樣。

幸好我只是好奇心強些,沒有存心為難過他蟲子。他報恩的念頭同樣叫我害怕,我只是個過小日子的人。

在路燈下,我們的影子冰冷幽長。小白似乎愛蟲子,又不愛蟲子恨蟲子,日弄人搞不明白。蟲子又在說他父親,從小就聽見父親說畫家梵高,給他翻那些梵高作品劣價的印刷品,一遍一遍臨摹。當蟲子懂事,就知道那些服從於心靈召感的作品,那些波形、螺旋形的筆觸運載的情感之流,如樹林,星空,植物,藍的更幽,黃色更靜,流在心頭是血。奇怪的是梵高用刀子割去耳朵,而他的父親有一次也想用剪刀剪另一隻耳朵。而許鎮長許大腦殼真的少了一隻左耳,看起來凶狠又滑稽可笑。小鎮有不少屬於大人的秘密,如梵高筆下的星空。更令人害怕是吳老師有個很少打開的匣子,裡面藏了東西,有次蟲子偷偷打開看了,是一張小小的有渦的風乾的半透明的橡膠一樣的薄片,有薄荷香氣,只有耳朵大小,上面有奇怪的文字。蟲子不敢去問父親,父親少了一隻右耳。怪的是許大腦殼也壞了耳朵。

蟲子回憶說:“是啥呢,我猜想不出。後來我隱約聽鎮上老人講了,過去老許和吳老師是朋友,後來文革又參加了同一派別在縣城鬧革命,後來又為觀點鬧翻了,在磨盤寨開過仗,打得不亦樂乎後,回小鎮即才握手言和,後來小白學畫他也沒干涉。”

我說:“很明顯,這隻耳朵被收藏了。收藏這些幹啥,誰也說不清楚。也可能只是一張舊日的明信片,如紅葉的書簽,女人送的。”

蟲子說:“我越來越討厭梵高,自己瘋瘋顛顛弄得後來的人也瘋瘋顛顛,火柴一樣燃燒掉自己。我就是我,蟲子,所以我決定不再考美院當畫家,寧願做泥水匠人。”

蟲子讓我想起自己年少學畫時讀到過的一本書,是寫一個天才畫童夭亡的故事。小鎮子風景如畫,有許多畫家來這裡寫生,畫家常看見一個可家的赤腳的小孩趕著狗橇送牛奶到許多門戶,搖著個破舊的銅鈴。這個鎮子的人也有許多孩子學畫的習俗,每年要舉行一次少年繪畫比賽,鎮長會親自給優勝者頒獎,送才能超群的畫童去城裡讀美術學校,期望鎮上有出大畫家的殊榮。這個送奶的孩子家太窮,而孩子酷愛繪畫,因為他穿得太破爛,神甫不許他去教堂瞻仰著名的聖母油畫,傳說聖母就是城裡面有名的大畫家畫的。送奶的孩子用木炭在舊紙上畫了小鎮的路,冬天送奶的自己,他赤腳在雪橇上唱歌,身後有提燈的天使飛翔。冬天臨近聖誕節,評選後他的畫被人擱置一旁,今年中選的是鎮長的兒子,也畫得不錯,聖誕之夜,送奶的少年被凍死教堂的牆內,臨死時他只想再看看那幅偉大的聖母油畫,他的母親找他差點發了瘋。第二天,城裡的大畫家來了,有了送奶少年的作品流淚說這才是真正的天才,殞落的星星。可少年已經不會再睜眼醒來。

為這本書我才熱愛美術的。可成為大畫家的太少。許多夢醒了才曉得。不過我不後悔。不熱愛繪畫,我也會愛上別上的東西,不過繪畫給過我樂趣和希冀。

如此說來,梵高還是幸運的,他燃燒過,他是點亮一瞬的火把與晨星,雖然短促,生前潦倒不為人知,死後卻被人捧上了加冕後的藝術聖壇,一幅簡單的畫在市場上炒到上千萬美元。我勸蟲子不要丟了美術,不讀美院也不要緊,條條大路通羅馬。

蟲子被我的誠懇打動了,答應有空畫點啥給我看。我說我有朋友在經營畫廊,如果畫得認真是可以賣掉換錢的,既藝術又現實,便可以補充生計營養。天冷了,該買件衣裳。

(圖片來自於網絡)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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