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劉丹
2018年網絡大電影的市場規模穩步擴大，最高分账突破5000萬天花板。風口上，不少人躍躍欲試，認為網大“躺著就能賺錢”。相比於劇集、院線電影市場，網絡電影行業對創作者更為友好，優質內容的價值也在不斷凸顯。2019年，網大編劇能“躺贏”嗎？
編劇幫（bianjubang）採訪了《靈魂擺渡·黃泉》編劇小吉祥天，《齊天大聖·萬妖之城》導演、編劇項秋良，以及《罪途》三部曲編劇海分形，揭秘2018年“爆款”網大背後的創作心得及行業洞察。
網大躺贏？分账破4000萬後仍沒安全感
“《罪途》救了我們一命，我們已經苦盡甘來了，但還是缺乏安全感。”
2018年《罪途》三部曲登陸騰訊影片，總播放量突破3億，刷新了騰訊網大分账紀錄，3部總評分人數超過26000人次。處女作成績矚目，手頭上不缺慕名而來的新項目，但編劇海分形覺得自己仍在“食物鏈底端”，“如果2016年《罪途》就一炮打響的話，我們可能會更有底氣。”
海分形介紹到，《罪途》系列在2016年就拍攝完成，但由於審查等原因耽誤到2018年才上線：“大家到最後覺得《罪途》只要能上就好，其他的我們已經不在乎了。現在有一部相對成功的作品真的不容易。”
2018年以來網大市場競爭愈發激烈，哪怕《罪途》系列大獲成功，海分形仍感到不安，“我們當年初生牛犢不怕虎，但隔了一年多再上映反而讓我們很冷靜地審視過去的自己。現在壓力很大，收獲好評後就會有點貪心，遺憾為什麽沒有做得更好。”
根據《2018年中國網絡視聽發展研究報告》顯示，2018年網絡電影新片總量繼續回落，網絡電影上線數據僅為2016年創下的網絡電影高峰時期的55%。泡沫退散後，網大的門檻正在提高，遊戲規則也在不斷變化。
《靈魂擺渡·黃泉》編劇小吉祥天認為，網絡電影在短短四年內變化驚人，平台發展速度飛快，“傳統行業可能三五年才開始慢慢有一點點變化，但是網絡這邊可能幾個月就不一樣了。”他建議還在觀望的人“趕緊進來，太晚就不好混了”。
即使是在行業內扎根已久的資深從業者也無法放鬆“躺贏”。從非科班出身的創業大學生到“項氏出品，必屬精品”的票房保障，項氏兄弟影業的創始人項秋良表示，這幾年他們一直在不斷學習，尤其著力於提高劇作水準。項秋良認為，網大行業的優勢就能夠讓自己直上市場反饋，不斷自我審視：“之前拍短片或者是拍微電影都沒有面對市場的機會，而網絡電影能讓我們隨時看到市場的反饋，以最快速度調整下一個項目，這對我們的成長有非常大的幫助。”
題材紅利？“出圈”不能迷信數據
有媒體統計，2018年豆瓣評分人數超過5000人次的網絡電影僅有3部，絕大部分網大仍只是小圈子範圍內的自嗨。而《靈魂擺渡·黃泉》豆瓣評分7.1，評價人數超過65000人，不僅創下網絡電影豆瓣評分人數之最，也足以“吊打”不少院線電影。據編劇小吉祥天介紹，《靈魂擺渡·黃泉》的“出圈”是一場冒險。
風險首先來自於網大的閱聽人定位及偏好。過去幾年許多網絡電影憑借“屍鬼神魔”吸引眼球，通過“大尺度”、“擦邊球”博出位，男性觀眾佔據主流。小吉祥天在《黃泉》籌備之初就決定瞄準女性觀眾，打造唯美愛情故事。
“據說網大這一塊男觀眾佔到80%甚至90%以上，大部分網大從業者都堅定地認為網大至少在目前就是一個男性市場。但我覺得當下網大領域男性市場是趨於飽和的，而女性市場剛好是一個藍海。”在小吉祥天看來，數據具有滯後性，創作者不能迷信數據，要有自己的判斷。
《黃泉》之前，網劇《靈魂擺渡》系列已經積累了大批忠實粉絲。原有的觀眾基礎本該是優勢所在，小吉祥天卻認為這是《黃泉》的風險來源。網劇《靈魂擺渡》系列主打靈異、懸疑，《黃泉》卻主動放棄了所謂的“題材紅利”。
“從市場來判斷，偏靈異、偏驚悚的題材是相對小眾的。我也希望原來的粉絲能繼續喜歡《黃泉》，但如果想面對最大基數的觀眾，那麽就要考慮在市場上閱聽人最廣的喜劇元素、動作元素、愛情元素。”
《罪途》系列的成功同樣也是一場冒險。主創團隊不滿足於純懸疑的“安全牌”，在影片中加入對校園霸凌、兒童性侵、家庭暴力等沉重社會議題的討論，有評論稱之為中國版《熔爐》。海分形的原則是要在做好類型片的基礎上堅持個人表達：“我有很多朋友或者認識的人都經歷過類似的創傷，他們的體驗讓我有表達的欲望。看反饋觀眾也都接受了這部分內容，我覺得大家在裡面都能找到有所共鳴的地方。”
“觀眾的口味經常變，最近魔幻題材的網絡大電影拍得特別多，這樣好像就會消耗掉一些觀眾。”項秋良表示，哪怕是拍攝目前觀眾比較喜歡的魔幻題材影片，也不能“為了魔幻而瞎魔幻”。項氏兄弟2018年推出的《齊天大聖·萬妖之城》在西遊題材扎堆的市場上脫穎而出，分账票房僅90天就突破4000萬，項秋良認為關鍵就在於要去發掘與眾不同的切入點：“我跟河生都比較‘任性’，覺得還是要找到自己喜歡的點，不會純粹按照哪一個數據好就拍哪一個。”
野蠻生長？2019年藏龍臥虎
2018年，愛優騰芒爭相發力網大市場，優質網絡電影廠牌發揮穩定，不少院線電影領域的人才也主動入場。
“網絡電影的變化特別大，最初確實粗製濫造，現在許多頂級的主創陣容都來拍網絡電影了。”項秋良介紹到，項氏兄弟新作《四大名捕》就有多次斬獲金像獎最佳電影原創音樂獎及最佳原創電影歌曲獎的作曲家金培達擔任音樂總監。
除了人才更新外，網絡電影也由“蹭IP”走向與大IP牽手時代。眼下，項氏兄弟攜手溫瑞安推出《四大名捕》系列電影，整體投入將超過兩億，單片成本也接近千萬。“《四大名捕》系列算是網大第一次與大IP結合，現在越來越多的頂級IP都在和網大合作了。”
“2018年整個網大的盤子提升了很多，我聽說已經有投資做到3000萬的網大了。如果2019年有一個投資3000萬的網大，它能有大概9000萬的分账收入。”小吉祥天接下來將繼續打造《靈魂擺渡》系列電影，他認為《黃泉》的成功其實是市場總體向好的背景下天時地利人和的結果，2018年讓很多人開始正視網大，未來三年將成為網大市場的高速發展期。
“2019年藏龍臥虎，我們這樣的初創公司在2019年可能很難搏殺。”面對即將掀起的新一輪競爭，海分形表達了自己的緊張感，但她也相信網絡電影市場不是一個狹隘的市場，無論公司還是個人都能找到多種選擇，“不光在中國的網絡上，國外2018年的網大也是上了一個台階。我覺得2018年網大之所以國內國外兩開花，就是因為觀眾對小螢幕內容的接受度上升了、專注度上升了，所以大家可以把很多更完善的內容往裡裝。”
入行心得：
不要因為網大“賺錢”“門檻低”做這行
“有人說網大門檻低，我覺得商業上的門檻低是好事，你有更多的機會，但是藝術上的門檻低就很可怕。我覺得作為一個創作者首先要向內看，不要向外看，自我的情感核心特別重要，你必須得是真誠的。”
網絡電影行業對新人相對友好，但小吉祥天擔心新人在起步之初過分糾結於商業得失會把自己做“油”了：“可能有些人剛起步的時候為了生活必須得暫時做一些不喜歡的東西，但是你別做油了，心裡始終要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至少不要讓自己變成工具，不然可能幾年時間靈氣就被磨光了。”
項秋良提醒大家不要因為網絡電影“能賺錢”或者“好拍”、“門檻低”而做這行，“我們成立公司最初就是想做電影的，我們並沒有區別對待網絡電影和院線電影。要對作品有一份敬畏和愛，不要投機。”項秋良覺得，“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地把劇本研究透。在出概念的時候就要提出創新、有趣的點，出大綱的時候就要能看到一個很好的節奏，劇本要有完整成熟的結構。”
海分形的感受是編劇要積極和人打交道：“我是一個新人，只能分享一下我的感受。我自己本人也是一個‘家裡蹲’，不是特別喜歡跟人接觸。影視工作是一個團隊合作的項目，做編劇的可能是這個圈子裡最內向的人，但是你不能一個人待著。因為我自己了解我自己的性格特點，所以我在這方面格外努力。”
責編 |妙脆角
主編 |劉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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