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條道路通瓦格納，沒一條是平坦的

文 |盧暘

“為什麽與瓦格納相伴的人生是如此有意義？作為作曲家，他何以如此奇妙？指揮瓦格納的歌劇是什麽樣的感受？一個成功的演出需要哪些組成部分？瓦格納的每一部歌劇各有什麽特點，在他的宇宙中又佔有什麽樣的地位？”德國指揮家克里斯蒂安·蒂勒曼，在30年的歌劇指揮生涯中這樣問著自己。2012年，克里斯蒂安·蒂勒曼撰寫《我的瓦格納人生》一書，從職業指揮家的角度，帶領讀者全景式領略瓦格納的世界。該書中文版今年1月由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

繼承父輩對瓦格納的愛

蒂勒曼

“我生長在一個當時算是條件不錯的普通市民家庭。20世紀60年代初期，‘條件不錯的市民家庭’意味著孩子在成長過程中一直有音樂相伴——巴赫、貝多芬、勃拉姆斯、布魯克納的音樂。就我而言，伴我成長的是理查德·瓦格納。”克里斯蒂安·蒂勒曼1958年出生於德國柏林。他從父輩那裡繼承了對瓦格納的熱愛。一方面，他聽了很多瓦格納的音樂：早在1966年，就聽了卡拉揚指揮的《女武神》；第一次聽《羅恩格林》是在柏林德意志歌劇院，維蘭德·瓦格納（Wieland Wagner，1917-1966）的舊製作。另一方面，家人談到瓦格納時的獨特語氣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與對海頓、威爾第、德彪西的反應完全不同，父母談到瓦格納時總是充滿崇拜和敬畏。瓦格納被打上了少兒不宜的神秘標簽，這讓我充滿好奇。”

克里斯蒂安·蒂勒曼被瓦格納作品的氣氛、音樂的色彩、配器深深吸引，決定成為一名指揮，像卡拉揚那樣的指揮。1983年，在意大利威尼斯鳳凰歌劇院上演的紀念瓦格納逝世一百周年音樂會上，克里斯蒂安·蒂勒曼第一次正式登台演出瓦格納。而他第一次獨立演出瓦格納是1985年，在下薩克森州的漢諾威國家歌劇院指揮《黎恩濟》的音樂會歌劇。

蒂勒曼先後任職於德意志歌劇院、慕尼黑愛樂樂團，現為德累斯頓國家管弦樂團的首席指揮，及薩爾茨堡復活節音樂節的藝術總監，2015年被授予瓦格納獎，是古典音樂界公認的繼卡拉揚之後湧現的德奧重要指揮家之一，有著“小卡拉揚”的稱號。他也是當今最重要的歌劇指揮大師，於2000年開始在拜羅伊特音樂節指揮演出瓦格納歌劇《紐倫堡的名歌手》，此後成為該音樂節的音樂顧問。蒂勒曼的指揮風格相對保守而傳統，對於德奧系古典音樂作品有著獨到的把握和較為深刻的見解。

瓦格納最佳詮釋者

“蒂勒曼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好的瓦格納詮釋者。他參透領會了瓦格納不可思議的複雜音樂，並將其近乎完美地表現出來，帶給我們音樂上的極大滿足。”德國拜羅伊特音樂節導演、科隆歌劇院藝術總監烏韋·埃裡克·勞芬伯格（Uwe—Eric——Laufenberg）說。中國國家大劇院首任院長陳平評價：克里斯蒂安·蒂勒曼作為演繹德奧音樂的大師，其對德意志文化的深入理解，以及幾十年如一日對瓦格納及其作品的演繹和研究，已然成為瓦格納最傑出的解讀者。

2010年8月到2011年7月間，克里斯蒂安·蒂勒曼與德國古典樂記者克里斯蒂·萊姆克-馬特維進行了一系列深入而富有啟發性的談話。《我的瓦格納人生》一書便基於談話內容整理而成。書中，克里斯蒂安·蒂勒曼從職業指揮家的角度，帶領讀者領略瓦格納的世界：瓦格納的個人奮鬥史，與德國意識形態的淵源及後果，拜羅伊特音樂王國的建立與維護，各代瓦格納家族、樂隊、指揮、導演及演員的風格與成就，每部瓦格納歌劇的特點和地位，各個時期瓦格納歌劇錄音版本的優劣，在拜羅伊特節日劇院與在其他歌劇院指揮瓦格納的不同……

對於“我們的時代為何需要瓦格納，以及需要什麽樣的瓦格納”這一關鍵問題，蒂勒曼在破除掉種種禁忌、神話和誤讀之後，以真實、樸素的筆調，做出了自己的回答。“蒂勒曼從指揮家獨特的視角闡釋了瓦格納歌劇這個永恆的主題，學識淵博、趣味橫生，為音樂家、戲劇工作者和瓦格納愛好者深入了解瓦格納做出了無可置疑的貢獻。”德國拜羅伊特音樂節藝術總監、瓦格納家族繼承人卡特琳娜·瓦格納（Katharina Wagner）說。

瓦格納歌劇為什麽這麽長？

條條道路都通往瓦格納，沒有一條是完全平坦的。歌劇《眾神的黃昏》第一幕長達兩個小時；《帕西法爾》第一幕也有兩個小時；《黎恩濟》第一版有7個小時……瓦格納歌劇為什麽一定要這麽長？“說實在的，我也不能完全解釋，只能說從我個人的角度講，我不想錯過任何一個音符。”克里斯蒂安·蒂勒曼回答道，瓦格納用音樂戲劇創造出一個世界，他決定佔有他的觀眾，並在他們的生命中打上自己的標記。他通過歌劇的強度來實現這一目的，而歌劇的長度也與此有關。“菜單上沒有瓦格納快餐這一項，要懂得他的音樂，就得願意為此付出時間、耐心和專心致志的聆聽，總之多多益善。”

《我的瓦格納人生》中文版譯者彭茜，偶然地因歌劇《尼伯龍根的指環》接觸到瓦格納的音樂，而“指環”甚至對於資深古典樂迷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她通過了考驗，並成為一名真正的瓦格納迷。“然而，對於首次接觸瓦格納歌劇的中國觀眾來說，我並不推薦‘指環’這部歌劇。”克里斯蒂安·蒂勒曼建議中國觀眾從《漂泊的荷蘭人》和瓦格納歌劇中的序曲開始進入瓦格納的世界。“進入古典音樂，瓦格納是必經之路；打開瓦格納之門，蒂勒曼是不可或缺的金鑰匙。”陳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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