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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的死穴,雷軍6年前就告訴馮鑫了

作者 | 機場等船

出品 | 創業最前線

互聯網浪潮興起,很多企業抓住時代的機遇,一躍成為資本市場追捧的「明星」。暴風作為曾經名震A股的“妖股“,隨著移動互聯網的衝擊,昔日行業霸主逐漸淪落到大廈將傾的地步。

真可謂,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還錢!

6月10日,數名暴風TV員工千里迢迢趕到北京暴風集團總部,以拉橫幅的方式再次討要薪資。

從今年4月起,暴風TV就被媒體曝出“自上而下”的通知解散工作群,直到5月20日員工接到暴風TV深圳總部微信通知,宣布隊伍正式解散,大量員工開始維權。

暴風TV作為曾名噪一時的互聯網電視企業,為暴風集團上市公司貢獻超八成收入,最高規模時有數百員工。如今聲名狼藉到只能和裁員,欠薪、維權的新聞一同出現,真實折射出暴風帝國風雨飄搖的現狀。

暴風集團的輝煌,定格在2015年的5月21日。

那天,暴風科技在A股上市後的2個月內,股價從9.43元一路飆到327.01元,漲幅達到3367.76%。僅在暴風集團內部,就誕生了10個億萬富翁、31個千萬富翁和66個百萬富翁。

其在A股創造了36個漲停板的神話,成為2015年的“妖股”。馮鑫曾公開表示,自己很不喜歡妖股這個詞,「但是也沒有別的詞來形容不是。」

如今,暴風集團發布的2018年財報顯示:去年全年公司淨利潤為-10.9億元,同比變化為-2077.65%。同時發布的還有一季度季報,根據數據顯示,暴風集團當季營業收入為7120.51萬元,同比降幅進一步擴大到了81.60%。

大華會計師事務所認為:暴風集團下屬子公司暴風智能2018年度歸屬於母公司的淨虧損高達11.9億元,嚴重資不抵債,可能導致對暴風集團持續經營能力產生重大不確定性,而暴風集團財務報表並未對這一事項做出充分披露。

也就是說,暴風真實的情況可能比年報所表現出來的更加糟糕。

《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還從暴風集團某軟體推廣商處獲悉:“暴風集團在渠道端還有欠款,很多渠道商都不願意再幫其推廣新產品。”

對公眾而言,馮鑫可能沒有“暴風”這個名字熟悉,但對正處風暴中心的暴風集團而言,疾風驟雨一般的危機,馮鑫才是問題的源頭。

“首先,暴風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不怪團隊,也不怪A股的環境,也不怪我的任何一個債務人,也不怪任何一個幫我做業務的人,真實的是99.999%還是要怪自己。”

重新審視風雨飄搖中的暴風,馮鑫還是那個馮鑫,但是暴風這家昔日的明星企業,已經走到了大廈將傾的絕境。

如今,活躍在大眾視野的山西互聯網企業家一共有三個:一個是百度的李彥宏,一個是樂視的賈躍亭,還有一個就是暴風影音的馮鑫。

1972年出生的馮鑫,96年才開始闖蕩北京,1999年想進聯想,卻通過國展的招聘會進了文曲星,而招他進文曲星的人又推薦他去了金山。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在金山,正是雷軍一步步把馮鑫從草根銷售的位置提拔到金山毒霸實業部副總經理。

馮鑫愛看《道德經》、西方後現代意識流文學作品,辦公室有段時間甚至沒有電腦,隻放著蒲團和茶具;而雷軍讀《矽谷之火》,推崇賈伯斯,對數位產品癡迷研究,積極擁抱互聯網變化。

這樣兩個看似不可能有交集的人, 卻在接下來的創業歷程中如切如磋,締造了兩家名噪一時的互聯網企業。

馮鑫進入金山的那一年,搜狐、新浪、網易,如日中天,中國的電子商務開始進入實質化的商業階段,互聯網即時通訊工具的興起,人與人的溝通方式不再受空間距離的影響。

中關村數千租客混居的陰暗樓宇中,西裝革履的創業者吐沫橫飛,各大門市前散落滿地的傳單,誇張的數字上蓋著一個個鞋印。

馬雲、劉強東、李彥宏、張朝陽、周鴻禕、王興這些時代的弄潮兒還籍籍無名,一場時代變革造就了一個互聯網噴薄的黃金時代,心有猛虎的年輕人都能找到人生向上攀爬的入口。

馮鑫在金山第一個職位是成都的銷售經理,憑能力迅速成為華西區的銷售主管:“我的業績超過了華東、華南。我一走華西就是華東的1/3、華南的1/4。”

當時,馮鑫從心底並不服氣雷軍。金山雖然以通用軟體起家,但很多公司不懂做網遊的時候,雷軍已經做了《劍俠情緣》。周鴻禕還不知道什麽叫殺毒軟體的時候,金山毒霸已經壟斷中國市場了。

之所以這些業務當時沒有起來,和雷軍有一定關係。因為有些事情雷軍總是下不去手,儘管也必須做,但他不像史玉柱一下就下去了,沒有任何心理障礙。

《征途》有“強行抱起”功能,男性玩家可以花錢買道具把女性玩家抱起來,說句不好聽的,那不就是耍流氓嗎?這種設計,金山不是不能做,但是它不做。

馮鑫甚至當面吐槽過:“我覺得跟你在一塊很煩,你就像鐵絲網一樣,拿鐵絲擼我的神經,一點兒都不放鬆。”

而且,那會他還要幫雷軍收拾辦公桌,開完會還要幫忙收拾煙頭和碎紙。多年後,他還會像雷軍吐槽這個事情。

2004年5月,馮鑫最終選擇離開金山。沒過兩個月,就被周鴻禕拉去雅虎中國,早在2000年馮鑫就被周鴻禕盯上了。

在金山馮鑫做到了毒霸實業部副總經理,而在雅虎一下子就提到了軟體事業部總經理,作為雷軍的老對手,周鴻禕找到了某種平衡。

2006年,在雅虎中國工作一年後,馮鑫和周鴻禕同步離開。馮鑫沒去周鴻禕推薦的迅雷,回過頭自己成立了“酷熱影音”。

雖然,客戶端江湖已經是一個需要力戰和廝殺的江湖,但馮鑫覺得自己能做一家比迅雷更大的公司:一方面周鴻禕的行業經驗和人脈能增加勝算;另一方面,他則希望能借助金山多年來的技術迅速推出產品。

但很遺憾,這只是馮鑫的一廂情願。

馮鑫找雷軍商量:“你把我原來做的殺毒軟體給我吧,我自己來經營。”最終,這場會面不歡而散。

馮鑫找周鴻禕參謀,當時周鴻禕正以投資合夥人的身份加盟IDG,2006年還創立了奇虎360,分身乏術。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這個時候蔡文勝出現了,蔡在聽完馮鑫的創業計劃後第二天就打過來200萬元,在蔡文勝的引薦下,IDG也很快投了馮鑫200萬美金。

馮鑫托蔡文勝帶著一蛇皮口袋的現金(一說就是200萬美金)直接去東北找了暴風影音的周學軍,當場把周學軍搞定,全資買下暴風,然後轉送給馮鑫。

2007年1月,酷熱影音和暴風影音整合為暴風網際,同年3月合並了另一個播放器超級解霸的知識產權和部分技術人員,成為國內本地視頻播放軟體第一品牌。當時,陳一舟都眼紅的敲門要買來買暴風網際。

而這一年,雷軍剛把金山帶上香港的資本市場,因為消瘦,雷軍的襯衣從41碼變成了38碼。

之後,雷軍離開金山,開始了一段長達3年的「思考」。

“在那之前,你可以說雷軍還不太懂互聯網,在那之後,雷軍成了一個互聯網專家。”周鴻禕說,“我覺得他當年離開金山,也許很鬱悶,也許不太開心,但這個挫折沒有把他擊倒,反而是給了他一個跳出來反觀自己的機會。一旦把互聯網的“道”弄明白了,雷軍過去這麽多年積累的那些“術”馬上就會發揮作用。”

這期間,馮鑫後來回憶道:“雷軍做小米剛開始的時候,大概召喚過去了5個老金山的人,連我在內有5個人,雷總說用很便宜的價格,讓我們每個人拿一點股份。”

但是,馮鑫根本沒有把雷軍的這個新公司當一回事。

在2008年金融危機的背景下,暴風影音還獲得了來自經緯創投和IDG的600萬美元的融資,成為暴風影音2015年上市前的最後一個高光時刻。

那個年代,雷軍給其講風口,蔡文勝給其打氣,王峰和其討論方法論,江南春實地演習什麽叫鬥志,馮鑫真是好運氣。

2013年,8月,小米CEO雷軍找了包括馮鑫在內的5個“舊金山”人吃飯。

飯桌上,雷軍特別興奮又得意,酒杯一舉起:跟大家說一下,小米要完成一次融資了,估值是100億美元。

這場飯局給馮鑫思想帶來巨大的衝擊,他在事隔幾年後回想起來仍然極其震撼:

“那天吃飯,雷總說小米要完成一次融資,價格100億美金,當時小米才成立三年時間。我跟雷總在一塊,摸爬滾打很多年,覺得對對方很熟悉,包括智商、情商、習慣都很熟悉,但為什麽突然之間,他三年的時間,做出來這麽一個結果?”

那天吃完飯回去以後,馮鑫很久時間無心工作,在想為什麽?

那時候的馮鑫,好像總在跟對手打仗。別人做什麽,他也要做一個。“當你手裡有一個錘子的時候,你看誰都像釘子。”

馮鑫在金山的時候就練就了一身血戰的本領,正是這種本領,讓他見了誰都想打一仗。但正是這種本領局限了他的思維。

兩周後,馮鑫又單獨約雷軍聊了一次。

馮鑫開門見山:“雷總,我們認識這麽久,你說我馮鑫到底哪有問題?為什麽我創業,怎麽做成這樣?是不是我有什麽破綻?”

當時雷軍給馮鑫總結了著名的三個點:

第一、你找的方向不夠大。

第二、你得找個人幫你。

第三、你對錢認識不深刻。

馮鑫後來表示,“之前跟他(雷軍)那麽久受的影響都不如這次影響大。”

當年,暴風遲遲未上市,即將面臨“賣身”阿里的結局。

馮鑫選擇去成都釣魚,一釣就是十幾天,不過問任何公司業務相關的事,回來後拒絕阿里的收購,等來了2015年上市後的高光時刻。

“和雷總那次會面醍醐灌頂,讓我真正聽懂了“順勢而為”。我才知道一味咬牙苦乾的時候,也該抬頭看看天,想想未來。回過頭去看,你對用人、資本環境、金融機構沒有合作好,背後實質是智慧不夠,你是不知道如何跟他們相處,不會跟他們很好的合作。並不是源於他們本身錯了,是因為你沒有能力去跟他們相處好。”

但是對於雷軍的話,馮鑫終究認知有限。

“第一、你找的方向不夠大。”

自從暴風上市後,從投影到AR、到暴風魔鏡,再到暴風TV,馮鑫一直努力尋找著市場未來想象空間巨大風口,暴風的資本故事不斷在追逐熱點。

但上市之後的3年,集團沒有完成過任何一筆融資,下屬的子公司業務相繼受挫。2018年更是動蕩不安,TV銷售暫時沒有帶來盈利,甚至連電視的品牌力都未建設完成,暴風賴以維生的視頻廣告業務不斷萎縮,直至完全無法為新業務的消耗買單。

“第二、你對錢認識不深刻”

這些年,馮鑫顯然已經盡可能地加強自己對錢的認識,嘗試充分資本的運用。

2016年8月,暴風集團推了20億元的融資方案,但很快胎死腹中,5個月後,該融資方案降至18.42億元。2018年5月,暴風集團宣布撤回定增方案,並在一個月後拋出了新的定增方案,將募資金額降至5000萬元。

業務發展需要源源不斷的往裡燒錢,外部融資頻頻遇阻,為籌措發展資金,馮鑫甚至發動公司員工增持自家股票,還配套頒布了兜底增持計劃。

可員工們並不傻,表面答應,背地裡卻頻繁減持套現,截止2017年6月,暴風員工累計減持暴風股票181.95萬股,減持金額共計9400萬元。最終,因為資本,馮鑫勒緊了自己和暴風的脖子,直至公司奄奄一息。

“第三、你得找個人幫你。”

從曲靜淵到畢士鈞再到薑浩,馮鑫挖來的人才總是從暴風折戟離去。他不是特別喜歡出去結交人,導致暴風沒有戰略盟友。

馮鑫說,互聯網越來越縱橫交錯,但暴風的關係一直比較單純。“單純這個詞是好詞,但沒有真正的戰略盟友也是不對的,這個是性格導致的。我覺得現在我意識到,覺得應該說也改變,但是我不覺得這個是值得特別重視的事情。”

馮鑫喜歡在辦公室喝茶打坐,慢思考,他不習慣互聯網的“快”。

他曾在暴風10周年的舞台上坦言:“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在舞台上賣電視。”他依舊抱著“賣電視”的心態在兜售生態理念和概念。

而今天的互聯網,變革都在不動聲色中發生。

在快速迭代的科技推動下,互聯網公司一直生活在浮冰上,你看見浮冰邊界時,沉沒已在頃刻之間。

時代造就的獨角獸終將消亡,而那個互聯網不朽。

部分素材參考:

《我知道的暴風馮鑫》,雷鋒網,林軍

《在暴風中沉淪》,子彈財經,尹太白

《暴風TV欠薪始末》,燃財經,閆麗嬌

《暴風啟示錄:與雷軍的恩怨糾纏》,先機財經,虞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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