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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談滴滴事件:背後是管理部門思路落後於市場需求

  滴滴、聯想與平安,我們要的不止幾個大企業

  萬喆(特約評論員) 

  最近,對企業的非難相當頻繁。

  以共享經濟之名?

  說“滴滴計程車”處在風口浪尖上,一點不誇張。繼一位所謂著名投資人被“滴滴打人”,又出現了“滴滴順風車”上的命案。前有曾經投資滴滴的“大佬”弱勢維權,後續仍未得到明確解決方案,後有正當好年華年輕生命的逝去,雖有百萬懸賞,終究難以補償。

  人們從各方各面能夠想出的角度進行了剖析。對滴滴的“社會責任感”進行了全方位的抨擊。

  都也對。

  不過,回頭看一下2016年頒布的《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暫行辦法》,卻也發現一件不算怪異、實則怪異的事。網約車暫行辦法裡,沒有關於“順風車”的管理辦法。

  說不算怪異,是因為或者“順風車”本來就不是大家心目中“網約車”的主流、主導產品或服務。而最近的討論,也非常偏向於認為,這是一種“社交”服務,並對這種社交服務提出了嚴厲的批評。

  但要說怪異,則是因為,大家大約忘記了滴滴們“上位”的歷程。那時,正是頂著“互聯網+”和“共享經濟”的大帽子,滴滴們才能夠脫穎而出,乃至於在與管理部門的“博弈”中最終登堂入室,獲得由交通運輸部、工信部等7部委聯合發布的《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暫行辦法》。要知道,這份“辦法”,是約束,也無異於是一份承認,讓滴滴們有了合法合規運營的基礎。而在此之中,“共享經濟”這個又大又新的概念,無異於加之頭上的冕冠,是滴滴們能夠獲得正規“加持”的最大推手。

  不過,捫心自問,在滴滴們所有的服務中,真正談得上“共享經濟”的,難道不是“順風車”嗎?

  那麽為什麽,以“共享”之名獲得殊榮和實利,卻把“共享”的實質變成了最邊緣化內容?

  其中體現的,卻是三個場次相關管理部門的思路、意識和方式遠遠落後於經濟發展、時代需求和市場需要。

  第一場次——換馬甲實現市場突破

  若是回顧滴滴們躋身於“主流”正規軍行列的過程,其實也相當不容易。

  網約車進入大多數公眾視野大概是在2014年初,當時除了“滴滴”,還有“快的”等網約車平台,在日益白熱化的“補貼戰”中,整個市場被攪動,越來越多的司機和乘客加入到網約中來。

  這一年,對中國經濟是不平凡的一年,“新常態”“雙創”等詞語的出現,意味著經濟與市場都在面臨轉型更新。

  網約車的出現,遭到了極大的爭議甚至抗議。計程車行業和相關管理部門都對網約車表示了反對意見,認為這是對市場秩序的挑戰。

  但是市場的反應卻正好相反。人們相當歡迎這種“挑戰”。

  究其原因,中國經濟高速發展,已經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隨即,“大城市病”也表現明顯。城市大,人口多,很多人工作在二環內,住在五環外,對城市交通需求很大。

  與此同時,出行方式很有限。從2003年到2012年,北京計程車數量僅從6.5萬輛增至6.6萬輛,與人數增長不成比例。而公共交通發展速度亦相當落後於經濟發展和人口結構。許多大中城市又已陸續“限號”私家車。無論是在上下班高峰期間,或是在夜深人靜加班聚會之後,幾乎難以找到合適的交通工具。交通供給極度不足。

  市場沸沸揚揚,一旦進步,無法再回到管制式供給的緊縮過去裡。在嚴峻的現實下,管理者選擇了“妥協”,這才有了網約車管理暫行辦法。

  網約車本質是“互聯網+”條件下的消費者直接面向消費者(C2C)和傳統租賃業。而“共享經濟”的概念,幫助網約車平台打碎市場管制的堅冰,換了個馬甲,實現了市場突破。

  但可以看到,相關管理部門的思路、意識和方式遠遠落後於經濟發展、時代需求和市場需要。這是“滴滴”管理事件中第一場次。

  第二場次——從追捧到嫌棄,一場“壟斷”到另一場“壟斷”

  滴滴們以“開拓者”的形象出現,贏得了市場的歡心,收到了掌聲、歡呼和追捧,這些,也都化成了融資,反哺了滴滴,進一步壯大了滴滴。

  就在花環鋪路的時候,市場又一次開始躁動,這一次,卻走向反面,開始“嫌棄”滴滴。

  即使在最近這兩件惡性事件之前,“討伐”滴滴的文章已經數次刷屏於朋友圈中。

  如果說殺人屬於特別極端案件,屢屢出現的隨意“加價”、司機態度惡劣等問題則挺常規。平心而論,這些問題在傳統出租行業中也可能遇到,但網約車平台的後續服務極欠規範、扯皮推諉等飽受網友詬病。

  而且,這些“惡行”出現,基本上是在合並了快的、優步之後,這時,滴滴佔領了網約車市場九成份額,一家獨大使其變得“傲慢”,缺乏完善產品的動力,服務費不少,服務卻搞不好。

  對於滴滴“壟斷”的質疑從未平息。商務部號稱的反壟斷調查已經歷時一年零八個月,但至今仍未向公眾公布結論。

  如果說,對於“服務”的不到位是人們抱怨的主要原因,倒不如說,人們更為驚訝的是,滴滴們從市場中市場化的“破冰者”,搖身一變,成為了新的反市場化“壟斷者”。這是更令人細思極恐的。

  倘或如此,無非是借“共享經濟”的概念,炒作了一把,撕開一條口子,批複了一塊新的交通租賃運營牌照。從一場“壟斷”到另一場“壟斷”,市場化的路徑,並未因此打開,也就難怪產品和服務水準,還是在封閉市場時代了。

  而其中,又一次體現,相關管理部門的思路、意識和方式遠遠落後於經濟發展、時代需求和市場需要。這是第二場次。

  第三場次——問題沒解決,更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滴滴被約談,順風車被要求整改,都是應有之義。

  回過頭來看,網約車使人們更不安全嗎?其實不應該。現代科技使蹤跡監控、關係分析、生物識別都變得更為容易。現在發生的糾紛和案件,在過去也可能會發生,而且回溯事實和追蹤疑犯的難度更大。當然,現代生活的流動性更大,人口、物資、資金的流動較過往呈幾何倍數增長,人際關係發生交會的概率也變大,摩擦也可能增多。相較於幾十年前你需要部門證明才能去坐個火車,現在你一天內就可能經歷數個城市、換乘多種交通工具,生活場景更複雜,“風險”自然升高。但你更喜歡哪一種生活?

  只是正因為如此,我們需要接受“新生活”的狀態,需要接受互聯網所支撐起的物聯網已經成為我們生活的基礎場景,而我們的管理和監管,就必須改變思路,從新的社會關係場景出發,進行決策、管理。

  從網約車的管理看,或並沒有形成基礎思路的轉變。既想拿過去管理傳統計程車的辦法來進行約束,又因傳統辦法難以覆蓋新問題而放任問題。結果是到了矛盾集中爆發時,便運用行政力量“約談”,責令企業改正。然而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只能稍許延緩矛盾,直到下一次問題爆發。

  而這個問題豈止是網約車平台獨家所有?

  前段時間也在風口上的網絡支付是否也有類似問題?還有互聯網金融等?先是以“新經濟”“新概念”鑽個漏洞,獲得默許,然後引發市場變化乃至劇變卻缺少相應監管措施,最後矛盾爆發監管部門強力“鎮壓”。

  過去,管不了它們,就把它們列在監管範圍外。現在,管不了它們又必須管它們,就用硬性方式“管住”他們,回到了老路上。問題沒解決,更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相關管理部門的思路、意識和方式遠遠落後於經濟發展、時代需求和市場需要。這是第三場次。

  管理應跟上和超越經濟發展、時代需求和市場需要

  與滴滴一起上頭條的,還有聯想和平安。

  平安保險因一起海外意外所引發的保險作為不力,被網友質問。

  聯想則因為“我和你談生意,你和我談愛國;我和你談愛國,你和我談生意”遭到人們質疑。

  滴滴、聯想與平安,大約剛好是一個梯隊,從新經濟到舊經濟企業的跨度全都有了。它們的市值都很大,據說都算得上是全球的“強者”,成為國人的驕傲。但這次暴露出來的,平安海外的管理運營能力不強,而聯想則一直是在國內高價戰略盈利、海外低價卻虧損,身披“跨國公司”之黃袍,其實不過是一家完全靠中國市場支撐的公司。海外有機構、有人,可是沒有企業賴以生存的東西—管理與盈利。

  除了“走出去”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們是不是也看到,這些“大而不強”的公司,之所以能夠“大”,與它們在國內所處的“超國民待遇”有關?

  然而,我們的初衷,是借由國家和大市場之力,發揮“後發優勢”,讓這些企業更快做大做強。結果,由於過於“關照”,它們中的一些,已經喪失了正常運營的能力,喪失了服務市場的意識。這些企業和相關管理部門一起“安於現狀”,形成了拒絕市場挑戰的“小圈子”。

  只是,時代在發展。

  人們將全球的服務進行對比。中國的服務貿易逆差如此之大,金融服務水準的提升還很有必要。

  聯想這些年來的業績有目共睹。無論“保護”得多好,能夠力挽狂瀾的只能是尊重市場、擁抱市場的雙臂。反之,則市場拋棄你的速度比你拋棄它更快。

  對滴滴的責難,絕對不是對一家公司的責難。

  誰若視市場消費者為覆水,市場一定讓他難收入。

  企業固然有其自身責任,但外部性因素只能由公共部門來調節,市場秩序只能由公共部門來主導。新時期的新經濟發展,需要現代化的治理辦法,相關管理部門的思路、意識和方式,一定要跟上和超越經濟發展、時代需求和市場需要。

  後記

  如果我們反思,就會發現,這些企業和產品能夠成功,是因為我們的市場化步伐跟不上市場的發展,這些企業和產品遇到“滑鐵盧”,亦是因為我們的市場化思路與步伐跟不上市場的發展。

  但到了今日,那些曾經用來“幫助”市場發展的手,或應更讓位於市場發展本身。當市場在成熟,消費者在覺醒,市場管理意識也需要轉變。

  過去,我們需要幾個大企業。現在,我們需要充滿著有競爭和競爭力企業的市場。

  什麽時候,市場中的企業,不需要“劍走偏鋒”“製造概念”才能獲得一席“被管理”之地,而管理者海納百川,隱身於程式之中,保證供給方與需求方都中中肯肯中中正正的全力競爭,讓市場高速運轉起來,經濟的內生動力就自然產生了。

  這一年,我們提出,當前中國經濟發展,需要更高水準、更高品質的對外開放,也就是市場中的消費者要有更多樣化的消費選擇、更實實在在的獲得感。這或者就是眾多企業飽受質疑的大背景。當市場需求不但在數量上增多、也在品質上升高,市場化的治理思路亟需改變。

  (作者萬喆系經濟學家,澎湃新聞特約評論員。)

責任編輯:孫劍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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