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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夏小學課堂上的“師資呼叫轉移”

文|徐晶晶

除了黃河這條地理分界線外,銀川與外界、銀川下轄地區間存在的另一條隱秘的分界線越發切實可感——發達地區與欠發達地區的教學水準與教學條件差異日趨明顯。

以西夏十小、銀川九中與閩寧中學為例,看上去是銀川市內並無太多交集的三所學校,卻因歷史與現實的因緣際會而被緊密聯繫在一起。

智慧教育進校三個月:猶疑、嘗試與重構

伴隨著新鮮感,數學老師方再香還體會到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在四年級3班的這節課上,方老師看到大螢幕上第7題綠色區域的數字停在“46”的時候,眉頭舒展開來:這一數字意味著,全班50個孩子中,有46個孩子做對了這道題。也就是說,還沒理解和掌握 “兩個銳角的和小於90°的三角形是鈍角三角形”這個知識點的,全班只剩4個孩子。方老師能迅速定位接下來要對哪4個孩子進行查缺補漏。甚至,還能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麽被卡住的。

“李小浩,兩個銳角的和小於90°,三角形內角和是180°,咱們用180°把剛剛那個小於90°的兩個銳角和減掉,那麽剩下的一個角會比90°大,還是比90°小?再次確定一下是大還是小?由此判定這個三角形是什麽三角形?”——由於李小浩錯題較為典型,方老師拆分了知識點,進行了針對性地講解和引導。

這是發生在西夏十小紙筆課堂的一幕。紙筆課堂以教師Pad和學生答題板為載體,實現課堂的邊講邊練邊評。孩子們先將隨堂測試紙夾在答題板上,再利用配套的筆作答。學生答題數據上傳至後台並自動批閱統計,“筆跡回放”功能還能精準還原學生書寫行為軌跡,實現了教學目標中對於“過程與方法”的把控。

教師Pad端的APP可“一屏窺全班”,能隨意切換至任意學生的書寫界面,方便老師快速找到典型案例,並進行卷面展示,以便進行更有針對性的教學跟進及輔導。

這次觸電智慧課堂,也是方老師首次利用信息化教育教學工具和技術。“方老師後來多次跟我說,接觸了這些工具和技術後,她就再也不想撒手了。”西夏十小校長周彩紅轉述了老師們對新型課堂教學工具和技術從拒之千里到欣然接受的轉變。儘管這個接受的過程較為漫長,需要抵抗幾十年來的慣性力量。

事實上,對老師們來說,在所有的工作要訣裡,“熬”是第一要義。不是“煎熬”,而是“熬得住”。就在兩個月前,每天要批改2個班共100多個孩子的隨堂檢測及課後作業的方老師,被200多份作業吞噬掉三節課的時間是工作常態。如果趕上當天要去觀摩公開課、參加比賽及培訓等特殊情況,她的這部分工作還得順延到家中完成,以免影響第二天的教學反饋。這樣的教學生涯,方老師已經慣性重複了近20年。

直到一兩個月前,紙筆課堂的適時出現,才解放了方老師。

據好未來智慧教育寧夏項目駐地教研老師戴小寧回憶,當時正值期末複習階段,方老師打算像往常一樣,用訂閱的數學報紙上的知識點配套習題來進行教學效果檢測時,戴小寧為其示範了紙筆課堂的應用,並建議總複習階段將精力放在習題的設置上。“方老師第一次用紙筆課堂上那節複習課前,我們針對複習內容找了許多典型題目和易錯題型整合到紙筆課堂測試卷中。嘗試後那節課的反響特別好。”

“學生當堂做完以後,老師通過APP就能了解準確率、答題速度、錯題集中度等情況,以往三節課的批改時間完全可以縮減到用一節課時間來完成後台數據的分析,更快地進行精準反饋。”周彩紅校長肯定了紙筆課堂的工具和技術在提高老師工作效率方面的意義。

值得一提的是,在紙筆課堂上,所有的測試均隻顯示題目的“對”與“錯”,沒有“分數”一欄,“就是為了發現孩子們的問題從而解決問題。”方老師如是表示。在被問到是否希望自己的答卷被老師投在螢幕上作為案例來講時,學生喬琪絲給出了肯定的回答,“我們願意把自己的答案放在螢幕上讓老師參考,這樣老師就能知道我們的錯誤在哪兒,同時還能幫助出現類似錯誤的同學進行分析。”

目前紙筆課堂只在四(3)班進行試點,每周方老師要給這個班的孩子上2節課。“這學期主要是試點和培訓,下一個學期就開始納入考核了。”西夏十小的教研主任柳燕向多知網介紹了紙筆課堂項目及提升教師信息化素養的進度。

師資呼叫轉移後,“十小也搭上高鐵了”

十分鐘後,上課鈴響,百“鳥”歸巢。三(2)班的英語課堂上,跑得慢的一個孩子遲到了,這在英語老師王曉豔的意料之中。

可總有些事遠在王老師的意料之外:比如,她起初怎麽也不會想到西夏十小唯“三”的英語教師中,只有自己是英語專業科班出身;再比如,英語課堂,自己作為英語老師的這一主場,要逐漸讓渡給Rebecca——大螢幕裡那個能唱會跳口語純正的AI英語外教。

“fat-fat-fat”,教室裡,圍坐在9張桌子周圍的54個孩子跟著Rebecca老師一起讀單詞。除了跟讀,Rebecca老師還利用音樂、遊戲、分組PK等形式,讓孩子們學會了big、small、beautiful、ugly、fat、thin 這6個單詞及3種句型。教室裡的王老師則帶領孩子們配合著Rebecca老師的節奏進行課堂互動,同時觀察著每個孩子的反應,並將關鍵知識點補充在大螢幕一旁的白板上。

到了緊張刺激的1V1提問環節,像揭秘大獎般,當人臉識別系統“掃視”全班時,後台的phoenix系統通過教室內攝影頭、答題器等硬體設備,實時收集學生上課時的知識掌握情況和聽課狀態等數據,並根據全班和個體的即時表現,通過AI引擎給予學生針對性的反饋,並調整到難易適當的課程內容和課程節奏。

這次,螢幕中顯現了鄭小明的臉,他迅速拿起答題器,讀出了單詞:“f-a-t,fat”,大螢幕裡的Rebecca老師旋即給出“excellent”的鼓勵。

這是一節WISROOM英語雙師課堂,在西夏十小,它的引進落地要比紙筆課堂更早些。WISROOM是好未來建設的一套智慧課堂解決方案,採用雙師模式,AI外教授課,輔以腦科學研究成果,解決線下外語教師匱乏、發音不準等問題,給予學生個性化的關注與互動。

對比以往的授課方式,周彩紅校長認為,除了AI外教授課仿真語境和人臉識別系統隨機點名提升學生的課堂興趣外,答題器的語音收集功能,可將孩子跟外教的語音進行比對,孩子們能得到一個較精準的評價。原來線下的英語老師就從傳統的拚讀、領讀、組織活動中解放出來,將精力投入到關注每個孩子是否深入參與課堂,然後快速找到有困難的孩子並進行精準輔導。

“最關鍵的是可以采集分析學生的表情、動作等維度的數據,形成課堂評價的報告,再加上老師的隨堂觀察,可以對孩子們的英語學習情況,進行綜合性的評價,輔助教師實現精準教學。”

教研方面,以雙師課堂為例,在教學大綱基本都已經定了的情況下,駐地教研團隊一般會在課前一天和公立校老師進行下節課內容的溝通,通常這一研討過程會持續一節課的時間。課前的聯合教研,實現教師培養從“輸血”到“造血”。

其實西夏十小的變化遠不止這些。以英語老師為例,“王老師是三年前通過學校申請、教育局的協調,才調入我們十小的,我們就這麽一個英語專業畢業的老師,另外兩個英語老師是半路出家的,雖然他們很努力,但再努力也受限。”周彩紅校長表示,雙師課堂為緩解十小的英語師資壓力提供了新的思路。

她用“搭上了高鐵”這一比喻來描述智慧教育進校的欣喜之情。“好未來的這兩種課堂模式目前只在少數地區投入過,所以我感覺我們是趕上了高速發展的時代,其它學校都坐綠皮車,咱們現在搭上高鐵了,一定要把這個機遇抓住。”

早些時候,智慧教育的入校之旅,並非坦途。

1274個孩子,25個教學班,65名教職員工,教師平均年齡45.4歲,這幾個數字,勾勒出十小“教師年齡結構偏大,中老年教師比較傳統,懼怕變革,甚至不願意行動”的現狀。當舊習慣遇上新科技,智慧教育遭遇新生陣痛期。

要知道,教育信息化、智慧教育的阻力,從不只是某個年長的老師或者某個教育從業者,它是一種“幾十年前沒有這些的時候,也都這麽過來了”的慣性邏輯。

據周彩紅校長回憶,在智慧課堂的設備和技術剛安裝調試完的那陣子,即便動員了很久,都遲遲沒有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無奈之下,周彩紅校長帶頭上了第一節智慧課堂研討課。後續方老師、王老師的加入,十小探索和實踐智慧課堂的局面才漸漸打開。

AI“大分流”:智慧教育是如何搭線西北教育的

“你我來自湖北四川廣西寧夏河南山東貴州雲南的小鎮鄉村/曾經發誓要做了不起的人/卻在北京上海廣州深圳某天夜半忽然醒來/像被命運叫醒了/它說你不能就這樣過完一生……”

偶然間聽到這首歌的安老師覺得這詞寫的就是自己的人生。34歲的安老師,從山東小城走進北京,現任好未來智慧教育寧夏項目經理。3個月來,他常駐銀川,只在周末返京看眼家人孩子。公立校業務需要強大的服務團隊進行業務支撐。不僅是他,好未來的駐地服務團隊大都如此。

據教育部《2017年全國教育事業發展統計公報》數據顯示,中國K12階段目前約有26萬所公立校。好未來的智慧教育的故事,究竟先從哪所學校講起?

對於好未來而言,自去年8月以來,就將智慧教育業務和開放平台業務放到極高的戰略地位。近年來,智慧教育走進公立校的步伐加快, 2017年與嵩縣思源實驗學校開展的合作。2018年8月,和上海市教委合作,在上海盧灣一中心小學進行智慧教育試點。此外,也相繼走進了雲貴川等地區的學校。而寧夏十小試點項目始於今年4月。

“為京滬錦上添花容易,但為寧夏雪中送炭更顯可貴。”好未來智慧教育副總裁王魯談及今年進入寧夏公立校的初衷時如是表示。

“首先這是一個國家的戰略,寧夏是國家指定的第一個國家級的‘互聯網+教育 ’示範區,也是人工智能助力教育發展示範區。互聯網+教育,還有人工智能助力教育發展的項目,我們也會具體參與。

開始是通過公益的方式,跟銀川市、石嘴山市溝通,跟西夏區溝通,選擇學校,大家一心想的就是怎麽把這個事情做好。”

據其透露,在打法上,“一般會選一個學校先做透,實現全覆蓋後,形成示範效應,再用這個學校一拖幾。先把一個學校做透了,這些老師就會變成種子老師,才能帶動當地更多的老師。”

西夏十小只是教育幫扶的一個縮影。據了解,好未來目前已投入數百萬元以幫扶形式加入“互聯網+教育”示範區的建設。“不只是十小,目前我們與西夏區興涇回中、石嘴山中學等都開展了試點合作。”

“除了兩種課堂模式,包括馬上要建的資源中心等,這都是公益的部分,但是未來在‘互聯網+教育 ’示範區,是有專項資金下來的,國家通過向企業購買教育服務的方式,和企業合作把事情做好。”

阻力也並非沒有。王魯認為,政策相對支持,這使得進入體制內的“難”比預想的要好一點。在合作過程中,老師的觀念轉變是難題。正如安老師所言,“因為西部地區的老師對這種新事物接受起來還有一個過程,我們一開始讓他們看,先試用,試用過程中,確實看到課堂上效率提升了,學生興趣已經培養起來了,有兩到三次的試用以後,老師們慢慢就著手在用了,口口相傳,是這樣一點點用起來的。”

在日前舉行的“獻禮建黨九十八年 創新教育協作發展——閩寧中學‘互聯網+教育 ’全面幫扶行動”啟動大會上,王魯表示,下一步,好未來的雙師課堂也將通過銀川九中的教學傳導到閩寧中學。據其透露,好未來也將在該項目投入數百萬元。

除了試點合作外,面對公立校市場,好未來智慧教育也直上市場化競爭。不同於單點切入的滿足單一需求的工具型產品,好未來智慧教育提供的是整套教育信息化解決方案及互動型課堂課件。“比如在在深圳中澳學校,大概有一萬多名學生,是不經試點就直接覆蓋的。會邀請大家去參觀示範合作校,感受一下這個產品和服務帶來的價值。”安老師補充道。

腳下,是銀川這座城市的過往。西夏這個千年前在西北邊陲存續不足兩百年後失落在正史中的王朝,如今,已步入歷史煙塵,如今的“西夏”只是銀川市下轄的區級行政區劃。

途經西夏王陵的G110,也是驅車從銀川九中前往閩寧中學的常走之路。“閩寧”這一曾被喚作“玉泉營”,從1997年起改名為以福建、寧夏兩省區的簡稱組合的扶貧移民區,不僅聯結著二省的多方協作,更連接著教育共同體之間的幫扶。

眼前,是這座城市的未來。或許只有超越單一技術邏輯的統治、善用科技以提升教育信息化素養的人們,才真正掌握著這座城市的教育話語權。(多知網 徐晶晶)

(為保護未成年人隱私,本文提到的學生名字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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