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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多年前,劉邦在徐州開創了漢朝的基業。400年間,歲月交替,徐州為世人留下了不勝枚舉的漢代墓葬。今天,這些大墓一個個打開,讓我們得以重新認識一個盛世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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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的漢朝之
地宮探秘
撰文 / 艮迪 攝影 / 鄭雲峰 執行 / 立山
古城徐州,地下掩埋著一個個規模宏大的漢代宮殿。在2000多年的時光流轉中,它們或被盜掘,或默守自己的秘密,靜等著考古學家的發現。當這些陵墓終於呈現在世人面前,一個神秘的世界便陡然打開了……
公元前200多年,劉邦在徐州開創了漢朝400多年的基業,對中華文化產生了中國歷史上任何王朝都無法比擬的深遠影響。歷史因素和獨特的利息地理環境使徐州保存了豐富的漢代帝王之家的物質文化,從楚王、王后、嬪妃、列侯等宗室貴族成員,到楚國的達官顯貴不勝枚舉,他們的陵墓使徐州的漢代考古大發現接踵而至。因此,有人說“兩漢文化看徐州”,而徐州的兩漢文化就體現在這些密布地下的神秘宮殿中。
在北洞山楚王墓,附屬墓室及通往柴房、臼房和藏冰室的門道錯綜複雜。
出土於邳州彭城國相繆宇墓的東漢石刻題銘。
十墓九空:
悲喜交集的發掘過程
徐州漢墓被大規模盜掘的歷史可以追溯到西漢末年的草莽時期,很多楚王墓都在這時被盜掘。實際上盜掘這些陵墓並非易事,進入墓室的通道很長,其內部有很多排巨大的塞石封堵,這些塞石上下間有榫卯相扣合。但賊有賊法,盜墓者在上層墓石外端面的正中間鑿一牛鼻孔,再在牛鼻內穿繩系索,使用人力或畜力將塞石拖曳出來。如此重複,一塊塊巨石就輕而易舉地被拉出來了。
當年的盜墓者要想進入墓,就必須把重達幾噸重的巨大塞石拖出來,這絕非易事,莫說在科技不發達的古代,即便在今天,也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圖為徐州獅子山楚王墓墓道及從甬道內拽出的塞石。
徐州漢墓的科學發掘工作可追溯到1952年初,由我國著名歷史學家王獻唐先生、徐州文管會的王肯堂先生發掘的茅村漢墓畫像石墓。徐州漢墓特別是楚王和列侯陵墓的考古發掘,主要是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1981年和1982年發掘了龜山楚王和王后墓,規模十分宏大。
進入21世紀,徐州漢墓的發掘幾乎無月無之,西漢王陵陪葬坑、西漢王陵采石場等等不一而足。
出土於徐州獅子山楚王陵的金縷玉衣,由4000多片新疆和田玉穿綴而成。
東漢銅牛燈,出土於徐州睢寧劉樓下邳國王室墓。
獅子口楚王墓內銅戟出土現場。當年的戈矛利刃,已被時間改變得鏽跡斑斑。
深入地宮內部
徐州周圍山巒環繞,有高矮幾十座山峰。這些石灰岩山體都是西漢出國王侯選擇埋葬自己的風水寶地,由此構成了徐州漢墓的基本特色。可以說,徐州有山就有墓,目前已發掘清理漢墓千余座。
徐州北洞山第五代楚安王劉道墓出土的銅鋪首,做工精細,令人驚歎。
北洞山楚王墓,樂舞庭通往廁間的廊道透著神秘的色彩。
西漢楚國的王、後陵墓使用的都是漢文帝霸陵相同的“依山為陵”形製,在山體中開鑿墓室。每個楚王墓的形製、結構都不相同,每一座都宛如龐大的地下宮殿。這些地下宮殿又以北洞山楚安王劉道墓和龜山楚襄王劉注墓最具代表性。
北洞山漢墓結構圖。(繪圖 / 孫園園)
北洞山楚王墓道壁龕出土的西漢彩繪儀衛俑,他佩戴著華貴的玉具劍,雙手作持兵器狀。
北洞山漢墓從形製布局到生活設施完全模仿楚王宮殿的陵墓建築,精巧又龐大,是我國已發現的任何漢代諸侯王陵墓都無法比擬的。龜山漢墓是並列的楚王劉注夫婦的兩座陵墓構成的,每座陵墓又分別由墓道、甬道和墓室3部分組成,氣勢宏偉、開鑿精度極高,是徐州迄今發現最雄偉、面積最大的楚王地下宮殿之一。
徐州漢墓分布圖。徐州有山就有墓,遍山都有漢墓,目前已發掘清理漢墓千余座。
龜山楚王劉注王后墓內的“擎天柱”已在黑暗中支撐了兩千多年。
地宮奇珍
徐州出土的漢代文物可謂洋洋大觀,尤以漢玉、漢俑和漢畫像最為典型。
徐州楚王墓出土的玉器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代表了我國漢代玉器的最高水準。其特點是數量多、種類全、工藝精湛、玉質精美。特別是喪葬用玉,獅子山出土的玉棺、金縷玉衣,九裡山出土的銀縷玉衣和拉犁山出土的銅縷玉衣等都是鴻篇巨製、當之無愧的國寶。
西漢劉注墓出土的水晶帶鉤,剔透玲瓏,工藝非凡。
東洞山楚王后墓出土的透雕白玉環。徐州出土的玉器,代表了中國漢代玉器的最高水準。
徐州出土的漢代陶俑種類極其繁多,從兵馬俑、儀衛俑、舞俑到雜役俑,是漢代楚國的軍隊、樂舞到炊廚宴飲的直觀反映,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
徐州漢代晚期至東漢時期的墓葬常以雕刻畫像的石塊砌成,被稱為畫像石。畫像的內容豐富多彩,神奇而浪漫,天上的神仙世界,神話傳說和祥禽瑞獸無所不有;漢代現實生活中的種種車馬出行、賓主宴飲、遊射田獵、樂舞百戲、紡織農耕都有真實反映,是今人研究、鑒賞漢代社會生活、藝術的“繡像百科全書”。
徐州獅子山楚王墓出土的腰帶金扣,光華奪目,是金器中的經典之作。
北洞山第五代楚安王劉道墓出土的玉佩,做工繁複,曲盡其妙。
從徐州地下複原兩漢文化
徐州漢墓的考古發現幫助我們還原的歷史,在很多方面都是史料和實物付之闕如的。
漢代的建築遺跡數量雖多,但是漢代特別是西漢的建築實物久已無從尋覓。徐州西漢楚王墓不僅彌補了這方面的空白,而且極大地豐富了史料的記載。
土山東漢彭城王王后墓出土的鎏金獸形銅硯盒。
獅子山楚王墓出土的這些酒器,使我們得以了解漢代顯貴們飲酒作樂的情景。
漢墓及其出土文物所反映的漢代先進科技不勝枚舉。特別令人驚詫不已的是這些陵墓的開鑿精度,僅以龜山楚襄王劉注陵墓為例,長56米的甬道,其中心線誤差僅為5毫米,精度為萬分之一;劉注和王后墓分別開鑿出的甬道,平行的誤差僅8毫米,精度為1比7000。
炒鋼技術發明於西漢時期,被譽為鑄鐵發明後鋼鐵發展史上的又一里程碑。獅子山出土的5件炒鋼製品,是迄今為之我國發現年代最早的同類製品。北洞山楚王墓出土的16件玻璃器和一件大型玻璃獸,是一種典型的中國古代鉛鋇玻璃,說明我國西漢時期就已經有了先進的玻璃製造工藝。
西漢鎏金錯銀銅熏爐,出土於徐州龜山“丙長翁主”墓,其花紋與刻工,反映出漢代工匠的高超技藝。
本文節選自《文明》2005.10月刊
本期微信責編/吳鴻製作 / 金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