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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與車手:從工具時代走向享樂時代

開車,是如何從苦惱的麻煩,變成獲得樂趣的手段?

文|葉部首

駕駛有風險,開車有門檻

汽車作為人類技術的結晶,並不是一開始就如此完善成熟的。

早期的汽車駕駛者,連讓汽車轉彎都要和方向盤較勁,與其說是操控機器,不如說是盡全力保護自己不被汽車這個大玩具玩死。當時能夠勝任駕駛這一職位的絕對得是專業人士,就好像現在的飛機駕駛員一樣,需要極高的門檻。

1770年,一架頭頂巨大鴨梨的木質三輪車出現在了法國上塞納省的旺夫鎮(Vanve)街頭。這就是第一部現代真正意義上的「汽車」首次試駕的現場,車頭頂著一個巨大的鴨梨其實是一個巨大的蒸汽機鍋爐。

設計者是法國的炮兵大尉尼古拉.古諾,在軍隊裡時,他就一直在想把帕潘發明瓦特改良的蒸汽機變成動力來源用來拉大炮。

▍很不機動的加農炮

這輛被命名為「國王買單號」(aux frais du roi:花國王的錢)的車最後雖然成功 auto 地 move 了起來,不過不知是由於駕駛員臂力不足扭不過方向盤還是前方鴨梨蒸汽機的煙霧太濃遮擋視線的緣故,「國王買單號」在一面石牆前方沒能刹住車,一下子像真的很慢的炮彈一樣撞了上去。亂石穿空牆倒車碎。

不過由於當時車速實在是不快——最刺激也超不過 3 邁(運行速度 3.9 km/h),所以這一切發生得也沒有那麽快。

在那個汽車剛剛出現的時代,開車——操縱車輛的速度、製動、轉向的確是一項高難度的技術,所以當時有錢買車的人還是習慣於雇傭車夫(chauffeur 來源於法語,本意是給火車鍋爐添煤控制熱量的工人)為自己開車養車。

英國蒸汽機消防車背著兩個鍋,一個鍋裡是水,另一個鍋裡也是水

車夫像端盤子一樣水準地攥住方向盤和軲轆較勁,頂在車廂前面拎著煤氣燈喝風吃土,每開一段路還要停下來加煤加水製造蒸汽。

最難的可能還要算啟動:需要兩個大漢將車從後面抬起來,車夫手動把車輪搖起來,迅速跳上車,兩個大漢這時再將車放在地上才能讓車動起來。

其實也沒那麽 auto 。

防風防沙對於駕駛者來說十分重要

後來隨著汽車工業的發展,歐洲貴族的沒落、工人力量的壯大……總之,改良了的技術讓汽車的主人情願也不情願地開始了自駕的實踐。

有錢人最大的樂趣就是否定別人的樂趣。不過只要他們願意,工人階級的技術也可以被轉變為高尚的舉止。畢竟他們也不用開車通勤上下班,出行坐車除了去開 party 就是旅遊。

▍自駕旅遊是很時尚的談資

所以在唐頓莊園故事發生的那個時代( 20 世紀 20 年代前後),跑車就是為了將這種樂趣全面放開而設計的產物。區別於一般汽車的誇張外觀,更遠更快的移動可能性,更封閉的駕駛室讓駕駛者可以更專注於操縱汽車而非面對之前提到的各種自然災害。成為 Grand Tourer(GT)就是那時候對汽車駕駛樂趣的最高評價。先征服汽車,再去征服詩和遠方,這是前途。

駕駛的基本樂趣來自對速度的操控

當汽車可以比較乖巧聽話地按照人類的心意前進,人類通過對速度的操控發現了駕駛的樂趣。所有的器物都是人類功能的延申,而汽車就是人類對前進和速度渴望的產物。

跑車最重要的特點當然是「跑」,不過直到今天我們也不知道到底多快算是跑起來。不過畢竟哺乳動物是熱衷於焦躁地再創新高的生物,即使日常永遠在堵車,也並不妨礙追求刺激高速帶來的滿足。

除此之外,除了讓人們享受高速腎上腺素上升、多巴胺分泌的危險快感,跑車也在試探一個理性的人到底可以控制的安全極限速度。

這種追求在汽車發展的初期卻差點被各種限制措施扼殺在搖籃之中,畢竟很傻很天真、很慢很安全。尤其是原有貴族階層強大的英國,在面對這種「自牽引車輛」的突然出現,一系列關於機車的法案對行駛速度的限制展現出了令人惋惜的保守。1865 年英國面對機車頒布的紅旗法案(Red flag traffic laws)就規定機動車至少由三人操縱,在路上行駛的時候必須有一個人舉著小紅旗兒在前方 55 米(60 碼)距離內提醒路人有車通過。

要知道,1861 年英國出現的世界上第一個限速也只有 16km/h,這個速度參加中考 1000 米考試也就是個及格分。

30 年之後,在大西洋另一側的美利堅賓州,更加嚴格的限制「非馬馬車」的「紅旗法案」也被提出:「非馬馬車」(horseless carriage)在路上遇到家畜的時候必須立即停車,迅速地拆車然後把零件扔到路旁的樹叢中直到路上的小動物們得到充分地安撫。幸虧,當時的州長大人一票否決了這個法案。

帶著一整支 F1 車隊出行方便隨時拆車安撫小動物

時至今日,德國這種「引擎上的民族」的高速公路已經取消了最高限速,開著跑車穩穩地加速過 200km/h,如果是燒油的車,就會嘯叫著;如果是電動跑車,就會雲淡風輕地超過一輛又一輛轎車。與此同時,轎車司機的腮幫子可能都要抖脫了。

德國高速公路上取消一切限制(包括限速)的路標,封印解除!

沒有限制製造限制也要上,跑車不斷地製造更加難以控制的高速,也不斷製造了控制速度的駕駛樂趣。

工人階級的小貨車的面相就是看著跑車超車的乾瞪眼(德國 Tempo Matador 小貨車 1951 年)

速度是駕駛樂趣的第一步,而技術會帶給我們更多愉悅

從防止直線撞牆到追求極限速度,人們逐步克服了機械帶來的各種苦難,奪回了控制速度的油門,終於開始了對駕駛樂趣的提純。

發條車每前行 230m 就需要重新上一次弦;蒸汽機汽車行駛 12-15 分鐘就要停下來燒 15 分鐘水;內燃機要加油;電動車要充電,這是像踢球要撿球一樣的公理。除此之外,駕駛者還要面臨無數與操控汽車無關的工作來協助機器的運行。

於是汽車的設計製造者不斷地去幻想把汽車(auto-mobile)變得更加名副其實,從而提純駕駛的樂趣,把駕駛者從協助機器運行的角色中解放出來。

從馬到電,不同的動力來源帶給人們千變萬化的移動經驗。從無鞍馬背上的顛沛到純電跑車裡的平穩,由經驗匯聚而成的駕駛技術,一次次轉換成人們駕駛汽車的樂趣。人們不再是趕著車向前的車夫,而是享受速度與操控的車手。

未來,開著純電動跑車在北京東三環靜速穿梭於車流之中風馳電掣,將幾百年的汽車科技成果握在手裡,不再慌張地害怕撞牆,不再擔心吃土喝風,不再依賴單一的能源做功,不再擔心複雜的機械結構有可能帶來的故障。從 A 點到 B 點的移動方式會變得越來越多,人們也依舊會打雞血地向更不確定的未來踩下油門,即使根本不用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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