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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山水畫史

中國山水畫

山水畫在繪畫傳統中佔很重要的地位。唐代以前繪畫,以人物為第一位;在唐以後山水畫唱了主角,一直佔主要地位,繪畫史上山水畫講得最多,闡述的技法也最豐富。

張仃,號它山,遼寧黑山人;中國當代著名國畫家、漫畫家、壁畫家、書法家、工藝美術家、美術教育家、美術理論家。

張仃:中國山水畫史

中國山水畫實在太豐富了,兩三個小時講不了多少,講點山水畫源流,做點說明,以後大家好好去看中國美術史。山水畫在繪畫傳統中佔很重要的地位。唐代以前繪畫,以人物為第一位;在唐以後山水畫唱了主角,一直佔主要地位,繪畫史上山水畫講得最多,闡述的技法也最豐富。

山水畫這麽發達原因何在?我想有這幾個原因:一是自然條件。我國多山,多名山大川,黃賓虹講:“中華大地無山不美,無水不秀。”外國風景也美,但總趕不上中國風景。黃山奇、華山險、三峽雄,每一個地方山水都不一樣。新疆的山水不太好畫,它有雪山,天山壯觀極了,五六千米的大雪山,從飛機上看,像海浪一樣。西北地區的山,黃土地,有渾茫蒼涼之美,西北有西北之美。中國這塊土地不可能不產生大山水畫家。長期以農耕為主的封建社會,任何階層,接觸自然的機會都特別多。

二是哲學基礎。畫山水的人中,士大夫為多,既信儒,也信佛、信道,特別在社會動亂時期。李白、杜甫年輕時浪跡江湖,學劍當俠客,到深山學道。回歸自然,獨善其身,是許多文人的選擇。明末清初八大山人因亡國,隱避其政治身份,就出家當了和尚,也當過老道;石濤也是這樣。蒼岩山有隋代南陽公主出家為尼的碑,因為她丈夫反隋煬帝而被殺,她因政治庇護脫離塵世。中國歷代文人由於政治關係,躲到山裡隱居,有機會與山水打交道,成為山水畫家。他們的作品也浸透著道佛思想。

三是中國的山水畫與外國的風景畫不一樣,是詩、書、畫合一的。唐代王維是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畫是形象的詩。王維是個大詩人、大畫家,用詩畫表示感受。元代以後在畫上題詩,用書法印章豐富畫面,成了畫的組成部分,山水畫與詩歌文學結合在一起。

下面談談山水畫史:

(一)什麽時候開始確立了山水畫。魏、晉、南北朝時,山水畫作為人物畫的背景存在。《洛神賦》中的山就像布景的片子,人比山大,遠山近山一個樣,山上的樹比山高。六朝山水畫“人大於山,水不容泛”,山也隻畫輪廓。最早的山水畫,現存的是展子虔的《遊春圖》。

隋代,展子虔《遊春圖》

隋代是隻勾一些輪廓線,沒有皴擦;唐代開始山水畫形成,獲得獨立。吳道子為唐玄宗畫嘉陵江山水,一夕而就;李思訓畫山水三個月才畫成,是金璧山水。後來形成這兩種風格,前一種得到發展,後一種沒怎麽發展。吳道子從長安畫到洛陽有三百幅壁畫,這些壁畫中肯定會有山水,但誰也沒見過真跡,但史書上有記載。

王維的山水畫是從吳道子那裡學來的,可惜王維的真跡已不存在,見到的或傳說是王維畫的,都是宋人臨摹的。但看出他畫的是水墨畫,線條簡練,皴擦很少,畫雪景很多。他是大官,由於唐朝變亂,躲到輞川,隱居在家,作詩畫畫。他的畫獨樹一幟,被後人稱為水墨畫的始祖。

(二)唐以後五代至宋,知識分子隱居入山,有位畫家名叫荊浩,別號洪谷子,居太行山,先學吳道子,後來悟到“師人不如師造化”,直接向自然學習。他畫松數萬本,“始知畫松”。他有個想法,以為吳道子有筆無墨,項容有墨無筆,他要吸收兩家之長,創自己風格,可惜他也無真跡傳世。米芾評論:“荊浩善寫雲中山頂,四面峻厚。

”五代才真正是山水畫成熟的時期,除荊浩外還有關仝、董源、巨然,是山水畫四大擎天柱。范寬是宋代畫家,留有真跡。我50年前看到范寬真跡,後來給國民黨弄到台灣去了。他畫的特點是山頂上好畫密林,水邊畫大石頭,他用點子皴,有自己的創造。此外就是關仝了,關仝也學荊浩,早年刻苦力學,晚年的畫超過荊浩,真跡傳下很少。

北宋,范寬《雪景寒林圖》

下面談董源,他畫南方山水,山勢平穩,有《龍宿郊民圖》,米芾以為平淡天真,唐人沒有這種風格。山腳用長線條,山腳上多鵝卵石,水邊用橫線條,畫沙灘都是長線條,遠樹都是小圓點,再加樹乾。在他畫中看不到險峻奇巧,只是平淡天真。巨然是南方和尚,也是學他的。此時形成荊、關、董、巨四大家,幾百年來都在學他們。

李成是山東人,影響齊魯;范寬是陝西人,影響陝西;董源是江南人,影響江南。喜歡李成的,忽視范寬的氣勢;愛北方奇險的,不願看董源的平淡天真。人們欣賞習慣都帶有偏愛。李成的繼承者郭熙、王詵風格各異。郭熙畫陝西風景用筆粗壯圓渾,王詵秀潤、俏拔。

宋代值得一提的是米芾、米友仁父子,創造了米點山水,他們是文人、詩人、書法家。米芾偏喜石頭,有一次得罪上面,發配外地,皇帝知後,派人去看他,他對來人說:“你看這石頭好不好?”人稱米顛。

宋,米友仁《雲山墨戲圖》

宋徽宗找他去畫畫、寫字,他見屋裡有很多硯台,就藏一塊到袖子中,弄得一袖的墨跡。他看不起王羲之父子的字,以為太妖媚。他住在長江邊上的鎮江,看到長江上雲煙出沒,就發明了橫點畫法,很少勾輪廓,有時稍稍勾點雲紋,全部是橫的大點。繪畫到南宋,遷都杭州後,宮廷畫家都是由北方過去的,有劉松年、李唐、馬遠、夏圭,他們用濕筆在絹上畫。馬遠功力很強,人稱“馬一角”,專門在絹上一角畫,沒有完整的大山大水。

(三)到元朝,趙孟頫是宋宗室,在元做官。他提倡北宋畫格,標榜要學李成、郭熙、董源、巨然,在紙上畫,出現了飛白。開始提出以書法入畫,上追唐風,整頓元朝的畫風,是元開山的一位。而後才是元四家,後人卻不提他,隻提黃公望、倪雲林、王蒙、吳鎮。其實趙在元代影響最大,黃公望學趙孟,又直學董源、巨然,他深入生活,走遍常熟、富春江畔,代表作有《富春山居圖》《天池石壁圖》。元代大師有道家思想。

元代,黃公望《富春山居圖》

倪雲林家中有錢,收藏豐富,有潔癖,專門畫茅屋小亭,有幾根竹子,用晉朝人的小楷題畫。他說:“我畫竹像蘆草,我不在乎,只是畫胸中逸氣而已。”他淡墨渴筆,皴擦簡單,但有分量又很空靈,筆墨吝嗇,恰到好處。

當時有這樣的風氣,看財主的俗雅,有無學問,就看他家有無倪雲林的畫。寫荒郊之野、寂寞之濱,是倪派文人畫的典型,王蒙是趙孟頫的外甥,此人筆墨變化豐富,畫畫非常熱情,用披麻皴畫全景,學董源的,點是毛點,有時用焦墨直接勾。他博學多才,變化豐富,風格多樣。

元代,倪瓚《容膝齋》

第四位是吳鎮,他脾氣古怪,個性特別,愛畫烏鴉老樹,用濕筆,畫山用董源的長線條,作品流傳很少,多畫溪隱圖。元人充分發揮水墨在宣紙上的特性,淋漓盡致,把水墨畫推向一個新的高峰。

(四)明朝四大家,明追元風,稍事變化而已,寫實功力不如宋代,創造性不強,筆墨都講師承。個別人追求南宋的馬、夏,如畫院中供奉戴進、吳小仙(吳偉)、林良是其代表。賓老對吳小仙評價不高,以為繪畫到了吳小仙,開了江湖習氣,他劍拔弩張,一點不含蓄,現在人不理解,誤以為有勁,實際上格調不高。後來出現四大家,沈周、文征明、唐寅、仇英。嚴格地講,他們不如元四大家了。

沈周以董源、巨然為師,以元四大家為法,用筆比較健壯,意境不太深,學倪雲林往往一學就過火,最有代表性的作品《廬山高》是中年時畫的。文征明是沈周的學生,早年的用筆細,人稱細文,晚年稱粗文。唐寅是文征明密友,用淡墨畫得很細,唐寅南北宗都學,有時用長細線條,有時用大斧劈,在藝術上想南北兼宗,實際上變成“折中”。

明代,沈周《廬山高》

還有仇英,他繼承了南宋青綠山水,人物也很工,工筆寫意都會,甚至比前三位功力還深,但缺乏內涵。因為他是畫工出身,讀書很少,畫很表面。

後來又出現一名大家,叫董其昌,他起了承前啟後的作用,對清朝畫壇影響很大。他提出南宗北宗的學說,他把王維、荊、關、董、巨、黃、王、倪、吳稱南宗,李思訓、趙伯駒、馬、夏、劉松年稱北宗。

他崇拜南宗,鄙視北宗;他收藏多、見識廣,特別迷醉於董源和黃公望的畫。他影響“四王”、吳惲等三百年清朝的朝野的畫家,從皇帝大臣到民間,寫字、畫畫都是他的學說,連乾隆皇帝的字,都是學他的。

明代,董其昌《婉孌草堂圖》

(五)清朝三百年由於師承關係,每筆每墨都講出處、講師承,脫離了生活,山水畫走向了衰弱。深受董其昌影響的“四王”、吳惲統治畫壇,王時敏與董其昌關係最深,王原祁被稱為畫聖。王石谷、王鑒都是鄙視北宗推崇南宗的,“四王”以為畫越像古人就越好,甘心情願當俘虜,就像包小腳越小越美,公式化走到了絕境。董其昌的提倡之功過是非,理論界尚有爭論,他講技法、講傳統,脫離生活,對清朝繪畫的衰弱有很大影響。

清代,王原祁《早春圖》

與之對立的有金陵八家、四高僧、揚州八怪等在野派。龔賢是金陵八家中的一家,成就最高,善用墨彩,一層一層墨積上去,往往背景黑、前面淡,墨色像閃光一樣;用墨功力很深,沒有大潑墨,而是一筆一筆畫上去,一片黑鴉鴉的、濕淋淋的,明亮而閃光,複雜而深遠,可以說他是米家山水之後墨彩方面最有獨創的畫家。

四高僧是指石濤、石溪、八大山人、漸江,都是和尚,也是遺民。石濤之父是明代鎮守桂林的大官,自小生活在風景優美的桂林;明亡後出家當和尚,北上到南京、揚州、黃山雲遊,“搜盡奇峰打草稿”是他提出的,主張深入生活。他的畫面貌很多,墨雄筆健,酣暢淋漓,新穎奇特,剪裁靈動,由於他是從桂林一步步走到南京,長期生活在真山真水中,與“四王”就不一樣。

清代,石濤《煮茶圖》

石濤的畫影響南方,連王原祁也不得不說“大江以南石濤筆墨,無出其右者”,在筆墨上不得不佩服他。可宮中沒有他的地位,皇帝不喜歡,認為他是“野狐禪”,不是來自傳統的。而皇宮的鑒定官是“四王”,因此實際上“四王”是排斥他的。宮裡只有一張他與王原祁合作的畫,而民間卻很多。張大千就專門收藏他的畫,並造他的假畫。

石溪多病,在南京牛首山出家,畫蒼潤無比,有石濤不及處。他以畫悟憚,日本人專收石的畫,幾乎全讓他們買光了。賓虹老說:我主要得力於石溪。石溪主要畫“淺絳”,但最好的是水墨畫,故宮有一張他的淡墨山水。有一次我去故宮參觀,先看陶瓷工藝館,看得頭昏眼花,又看那麽多的畫,尤其看到郎世寧的畫,就想吐,可一到石溪的畫前,就像吃了一杯龍井茶,真了不得,這幅畫用筆很少,卻很豐富,他是以情作畫。日本內行多,幾乎把他的畫全收走了,他的好作品我們只能從印刷品中看到。

八大山人的畫,格調高,感情深,用筆簡,筆墨來自董其昌,藝術思想境界高,人們談四高僧時,總把他擺在前面;石濤政治上動搖,皇帝下江南,他就迎過駕,在政治上、人格氣概上,趕不上八大山人。八大山人山水、花鳥什麽都畫,結構特別嚴謹,有人以為他在胡畫亂畫,他線條簡單極了,可結構又嚴謹極了,他的線像劍砍到石頭上一樣,畫得又很隨意。

清代,八大山人

漸江,安徽人,明亡後逃到福建,在武夷山畫畫,那時還畫得不太好;回安徽後,開始畫黃山,樹立了自己的風格,學倪雲林,潔癖太重,畫太乾淨,筆簡而健,傳世的畫不多。

(六)解放前後的山水畫。民國初年,山水畫衰落到幾乎沒有任何新鮮的東西了,大江南北都畫“四王”,除少數人,像張大千。那時人多學“四王”,上海個別畫家想以“洋”化“中”,像吳石搞改良主義,實際他也不懂西洋畫,隻知一點透視、光影,結果畫格調不高。另外清末明初,吳昌碩、齊白石以畫花卉為主,偶為畫山水。繼承了優良傳統的大師是黃賓虹,他影響深遠。

黃賓虹 (1955年)作黃山湯口 立軸 設色紙本

後來接受西方文化洗禮,對中國畫發展盡過力的,還有瀏海粟、徐悲鴻、林風眠,他們受蔡元培的幫助,創立了美術學校。瀏海粟、徐悲鴻、林風眠,年輕時都學中國畫,到法國畫油畫,晚年又畫中國畫,這些大師對中國畫如何吸收西洋畫做出了貢獻,雖方法不同、道路不同,卻有相同的抱負。

最後談談解放後,這三四十年來中國畫從量變到質變。徐悲鴻在世時常講:“文章到八股,國畫到‘四王’。”解放後中國畫要發展是必然的,這些前輩做了不少工作,但舊的勢力還是佔了壓倒優勢。

解放時,中國畫奄奄一息,解放區來的畫家,木刻、年畫有人搞,但沒有人搞中國畫,不熟悉此道。經過抗戰、解放戰爭,光陰差不多都在戰爭中度過,沒時間考慮藝術問題。解放後,大家冷靜下來,才思考繪畫究竟怎麽發展,講油畫有現實主義,而且是外來畫種問題不大,版畫也有自己的傳統。中國畫呢,解放區來的畫家沒動過中國畫,進城後,中國畫發展問題提到日程上來了。

對中國畫的發展,當時有兩種傾向:一種是國粹主義的保守派,以為傳統一點不能動,傳統太成熟了,一動像挖他祖墳,尤其是北京的一些畫家最頑固。北京的一些畫家的山水、人物、花卉都不如上海和杭州。

齊白石能在北京站住腳很不簡單,很多人攻擊他,說他寫詩是薛蟠體,因他木匠出身,看不起他,說他畫畫是“野狐禪”,寫字也沒人承認。但有陳師曾、徐悲鴻支持他。在這封建碉堡裡,能站住腳真不容易。另一種是虛無主義的西化派,否定民族繪畫的特性,主張用西洋畫法代替中國的傳統畫法,改造中國畫,實際上對中國畫不通。

當時美術學院學生幾乎沒有願學中國畫的,素描好的進油畫系,差點進雕塑系、版畫系,最差的進中國畫系、實用美術系。中國畫系奄奄一息,面臨絕境。李可染這麽有修養的人,學生都不願意去聽他的課。

當時文化部在北海公園的團城上展覽了一批搜集的中國畫,學生們看了,提出一系列疑問,什麽“不合透視”啦,“為什麽沒有光影”啦“為什麽人物不合解剖”啦,都是想把中國畫一棍子打倒的。

李可染先生,搞了幾十年中國畫,面對學生一連串挑釁性的問題,都無法回答。蔣兆和先生畫人物,與西洋畫有關係,還可以;葉淺予先生的人物畫,江豐認為還可為年畫服務。我後來帶學生去寫生,學生每天用自己的方法去畫,有用水彩畫法的,就是不肯用中國畫法。

李可染《清漓勝境圖》

我用中國筆墨來畫,比較比較,哪種畫法效果好,結果大家傻住了。有的學生是一點點擦著畫的,像郎世寧;有的勾幾條線,像火車軌道一樣。通過這些作業比較,再給同學講了中國畫的特色,一個月下來,大家對中國畫慢慢產生了興趣。回校後,對老師看法開始也不一樣了。

李苦禪先生當時在圖書館看管圖書,黃均、陸鴻年,學生根本看不起。這時我與李可染協商:中國畫像京劇一樣,由於太成熟了,動一點都不容易,改不好,起反作用,只能先一點點做起來。於是李可染、羅銘先生和我三人結伴南下寫生,在一起的一個月中,白天畫畫,晚上觀摩研究。

他們兩人後來去黃山,我去紹興,共歷時三個月。江豐看看我們的寫生作品,以為這些畫有新意,與舊中國畫不一樣,每人選了30張在北海公園天王殿搞了個展覽會,反應很強烈,老畫家承認這些畫是中國畫,可他們畫不了,這種畫法,他們還能接受,比如胡佩衡,他是比較讚成的。通過寫生中國畫有了點希望。

這些中國畫寫生作品受到學生的歡迎,大家對中國畫的看法有所轉變。可日子還很艱難。於是一有機會我就為李可染鼓吹,主要是為了中國畫寫生這條道路大力做宣傳。李先生的山水畫打開了一條缺口,影響一批中青年。北京最早突破壁壘,進行中國畫改革,山水畫開始站住腳。

其次是西安,以趙望雲為首的畫家在30年代就搞中國畫改革,他與石魯帶了三個學生,黃胄、方濟眾、徐庶之,這位老先生勁頭很大。石、黃出人頭地了。南京以傅抱石為首,開始畫新中國畫,錢松喦、魏紫熙、亞明,也都畫山水。上海基礎厚,有瀏海粟、朱屺瞻坐鎮。廣州有關山月,“文革”前畫了些寫生畫。

瀏海粟《黃山雲海》

改革的力量在全國形成,漸漸成為主流了。題材也不同了。解放初畫山水,加汽車、洋房、高壓線,實際上還是舊的一套。現在,特別是三中全會後,中國畫成績很大,發展很快,也出現了支流,缺點是有的,至於評頭品足,發高論、發空論,這不對、那不對,沒有用,還是要從實際出發。當然也有些不好的東西,有的向錢看,不搞藝術研究,不搞學術。

特別是有人走捷徑,看好張大千的潑墨,搞偶然效果,勾點線,加隻小船,也算一張畫。有的流水作業,同時畫幾張畫,這樣是把自己糟蹋了,但真正搞藝術的人還是多數。另一個缺陷是,總那麽一套,根據模式,往裡填畫。學生畫的風格像先生沒關係,過一陣會成長,但這是缺點,應有意識地注意這個問題。葉淺予先生就說過學生進美院學習,畫的風格不許像先生,可以學先生,學其精神,不學其面貌,要突破老的範疇,擴大領域。

張大千 《夕陽紅滿山》

古代中國畫出現於牆壁上,後來文人畫都是卷軸,為出遊時喝酒吟詩觀賞方便,是少數人的欣賞品。中國畫應該爭取更多的群眾,中國畫還要回到牆壁上去。國家公共建築上畫些壁畫,與群眾聯繫最廣泛,可以畫山水,畫偉大祖國的大好河山,這是最好的愛國主義題材。

全國美展我拿去兩張相片,是泰山和華山的壁畫稿,領導們以為這不是壁畫,是中國畫。他們腦子裡已經有了框框,事情其實很明白,中國畫裝飾在牆壁上就是壁畫。後來經過力爭,才展出一張,我覺得中國畫應該向壁畫上發展,但在上課畫練習作業時,我主張不要畫那麽大,當然創作可以根據實際需要,該畫多大就畫多大。

中國畫潛力大得很,不像有些人擔心的那樣,中國畫到衰亡的時刻了,他只是還沒認識遺產的豐富性。我們不能躺在遺產上,靠祖宗過日子。真正要使中國畫發展,還得到生活中去,生活是惟一的源泉。用李可染先生的話說—一手伸向傳統,一手伸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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