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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相冊中看瀏海粟與劉抗亦師亦友的往事與“藝氣風發”

2018年12月21日,“藝氣風發——來自瀏海粟和劉抗的相冊”攝影文獻展在瀏海粟美術館開幕。展覽分為“歐洲之行”、“上海時光”、“民國女性”、“美專生活”、“朋友圈”及“別後重逢”六部分,呈現瀏海粟與劉抗亦師亦友的兩位前輩大半個世紀的交往,在劉抗的鏡頭下回溯那激情澎湃的歲月,呈現其與友人們的藝術與生活。

瀏海粟,中國新美術運動的拓荒者,現代美術教育的奠基人;劉抗,新加坡傑出的先驅藝術家,被其師瀏海粟譽為“南天一柱”。他們之間亦師亦友的情誼始於20世紀20年代,歷經淘煉,維系一生。

新加坡畫家劉抗(1911-2004),出生於福建永春縣,後在瀏海粟主持的上海美術專科學校學習。他於1928年畢業於上海的新華藝術大學。在1928年至1933年,他赴法國學習美術,作品曾入選巴黎春季沙龍。在1933年到1937年間,應瀏海粟力邀,劉抗出任上海美術專科學校西洋畫教授。抗戰軍興,為避戰禍,劉抗攜新婚妻子遠赴馬來亞。1942年,他定居新加坡。他曾任新加坡中華美術研究會會長,也擔任過新加坡國慶美展工作委員會主席。在1978年到1981年期間,他出任新加坡文化部美術谘詢委員會主席。劉抗在定居新加坡後,為推動當地美術的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稱許他為“新加坡及東南亞新興美術事業開山人物之一”。

第一次歐遊,瀏海粟全家與汪亞塵夫婦、梁宗岱、張弦、劉抗、陳人浩等友人的合影 前排左一劉抗、左二陳人浩、左四張韻士、左五劉虎,前排右一張弦、右二汪亞塵、右三榮君立,後排左一梁宗岱,左二瀏海粟 新加坡劉抗家庭

劉抗或許不曾想到在他於1927年踏上滬濱土地後,會與瀏海粟,他的藝術師長、中國藝壇的風雲人物,締結了一份跨越了半個多世紀的師生情,就此譜寫了包括了他的青春時代在內、也是中國現代藝術的成長期的諸多佳話。

抽象而單薄的文字很難直觀地反映這些精彩的人生軌跡。幸好,劉抗是一位執著的攝影愛好者。如今,由瀏海粟美術館所集中展出的劉抗悉心收藏的各種視覺材料,將這些發生於中國、歐洲與新加坡的師生藝術交往的各種佳話,作了充分呈現並一一予以證實。

展覽現場

澎湃新聞了解到,劉抗先生的長公子“新加坡城市規劃之父”劉太格先生和他的夫人新加坡文化研究學者葛月讚女士精心保存、發掘和整理了劉抗先生的檔案文獻,其中包含兩個重要的部分:書信和照片。而此次展覽的絕大多數從來沒有發表過,一直沉睡在劉抗的畫室裡。但有些照片曾經出現在瀏海粟的早年著作中,但在劉抗的相冊裡找到了原作照片,這是意外收獲。

瀏海粟與劉抗的師生淵源

瀏海栗與劉抗的師生淵源當然始於由福建來滬的劉抗入學上海美專。入學之初,他還一度寄宿在校長家裡。不過作為校長的瀏海粟與劉抗的關係那時可能沒有超越一般的師生關係。他們的深厚情誼可能始於瀏海栗的1928年的歐遊。這份師生情誼,從此日見其深,從無違和。在老師瀏海粟後來身處逆境時,劉抗還多方設法為其解困,或郵寄食物藥品為老師的健康進補,或斡旋幫助老師出售畫作以解燃眉之急,甚至在經濟上一度直接匯款接濟老師。1961年,在中國極其經濟困難之時,病體漸愈的老師瀏海栗,常得已在新加坡立穩腳跟、事業順遂的劉抗及陳人浩的各種接濟。如在王欣、季曉蕙主編,《瀏海粟劉抗師友書信錄(上)》中就記錄,“1961年2月20日致劉抗信中,瀏海粟提及劉抗所寄’口味之惠皆珍物,厚意無以為報,隻余感激無已。’”

瀏海粟全家與陳人浩、王濟遠在歐洲旅途中的合影,1929—1931 新加坡劉抗家庭

策展人顧錚表示,這樣的展覽是用照片的方式讓人回到曾經的現場,同時,這也是中國美術史的影像備份,使美術史更立體了,“許多現場可以活生生的出現在我們面前”。對於這些成年往事,瀏海粟之女劉蟾表示,看到展覽感到激動,展覽不僅是師生關係,而是那個時代的美術,生活,以及呈現了新加坡和中國美術的淵源。

展覽的第一部分是劉抗以鏡頭見證了瀏海粟歐洲之遊。瀏海粟的歐洲美術考察之行,許多活動都有劉抗的參與,而他也不忘拍攝下來,作為存證。如今,這份視覺記錄,將當時中國美術家“走出去”的行徑歷歷記錄在案。

劉抗與傅雷等友人在日內瓦湖游泳

在展廳,觀眾可以看到瀏海粟在傅雷、劉抗與陳人浩等人的陪同下,在歐洲考察美術教育的同時,遍歷歐洲各地,如巴黎,瑞士等旖旎風光;也可以在劉抗的照片中看到瀏海粟第一次歐遊隨行家人的身影,第一任夫人張韻士以及大兒劉虎等人。此外,令人驚喜的是在瀏海粟著作中有他們在宗教改革者加爾文雕塑前的照片、瀏海粟與龍杜斯基(1875—1961)的相會等照片(龍杜斯基曾經受國民政府委託為南京中山陵製作過孫中山大理石座像,也是巴西裡約熱內盧的基督雕像的創作者),此次在劉抗相冊裡發現了原作照片。

瀏海粟、張韻士、劉抗、傅雷、張澄江等友人參觀蘭道斯基雕塑工作室,1930,巴黎 新加坡劉抗家庭

除了攝影外,觀眾可以看到劉抗在歐洲學習深造時的寫生作品,以及瀏海粟收藏的明信片。瀏海粟於1988年作《劉抗和他的畫》一文,評價學生劉抗的畫風“早歲師法印象派之後塞尚、梵高、高更,運筆情焰熊熊,尤近梵高。策展人顧錚告訴記者,展覽一些二劉的繪畫,希望和劉抗當時拍攝的作品形成一些互文關係。而展覽的明信片,都是瀏海粟的收藏,體現當時美術資訊的流通,這些明信片,有些和劉抗的照片形成互文關係,有些則和他們兩人的繪畫形成呼應,通過不同媒介的並陳 ,試圖打開理解當時藝術實踐的更大空間。

瀏海粟收藏的明信片

劉抗仿馬蒂斯筆意,1931年

劉抗的“朋友圈”

劉抗的朋友圈有在上海美專任教過的教師王濟遠、潘玉良、張弦、汪亞塵、謝海燕、滕固、吳大羽等人。而在劉抗保存的留學法國期間的照片裡,有一起過從的傅雷等,甚至還出現了當時也在法國的詩人梁宗岱等。另外,女畫家,當時美專女生丘堤,瀏海粟的第二任夫人,當時美專學生成家和等也被劉抗攝入鏡頭。另外照片裡還有在上海的日本外交官,福建同鄉會會友等不同方面的人士,一定程度上呈現了劉抗的交際圈子。

劉抗歐洲留學期間,與傅雷打網球 新加坡劉抗家庭

在劉抗留學法國期間,也結識了同期在法國遊學的傅雷,兩人從此訂交,成為終生不渝的好友。在劉抗的相冊中,可以看到劉抗鏡頭下的青年傅雷,其形象豐富多彩。其中,既有傅雷與瀏海栗一起出訪(傅雷擔任瀏海栗的翻譯)的照片,有他一人安靜閱讀的照片,也有他躍身樹上的照片。

在“朋友圈”部分,觀眾還可看到劉抗與陳人浩的友情。在劉抗保存的照片裡,有著非常多的兩人合影照。陳人浩,出生福建福州,與劉抗先後同學於上海美專與新華藝專,後又與劉抗同赴巴黎留學。兩人意氣相投,一起在巴黎求學五年。後來,1937年,劉抗迎娶了陳人浩之妹為妻。在展覽中的照片背面,我們可以看到許多“平妹”的字跡,可見兩人交往十分密切。(劉抗稱陳人浩的妹妹為“平妹”)

照片背題:十六年冬於上海新華藝術大學人體教室內所攝 浩哥存之 1927年 新加坡劉抗家庭

上海美專寫生課小景 私人藏家

上海美專人體寫生課小景照片背題:上海美術專科學校研究室 張接華攝 新加坡劉抗家庭

劉抗與自拍

此外,記者發現,除去歷史與文獻價值,展覽中的一些照片中可見些“意想不到”的攝影,例如劉抗的自拍,和友人的自拍,自己的裸體照,劉抗上海寓所的攝影照登,都很有現代感。

照片背題:十七年五月於上海新華藝大宿舍內 抗 1928年 新加坡劉抗家庭

劉抗、傅雷與法國友人在鏡前的自拍

除了記錄自己的日常生活這外,攝影也是劉抗展開自我審視與自我表現的手段與途徑。“他身後遺留了許多青年時代的自拍照片,而且內容與手法多樣豐富,真可以說是現今喧騰眾口的SELFIE(自拍)的先驅者之一。”顧錚表示。

“在他的多感時期,不僅因為自戀而拍攝許多自拍照片,而且也因為自憐而將自己生活中的一般並不示人的事情也記錄下來,連因風寒病恙擁被床上的樣子,他也會納入鏡頭,頗有自憐之意。而在攝影手法上,也是靈活多變。一會,他將自己的裸體身影拍攝下來,一會,他會拍攝自己面對江南風光寫生的畫面。有時候,他招來傅雷與其他人一起,面對鏡子,連照相機一起入鏡。有時,他也將自己與繪畫新作攝入同一畫面。他也會在拍攝了自己挑燈夜讀的照片背面寫下‘燈下努力’的字樣,算是對自己刻苦的肯定。此外,他與陳人浩的眾多合影,也可以看成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自拍像,這是作為友誼的見證而拍攝,其中不乏頗有藝術構思的雙人自拍照片。劉抗的這些自拍像,是將私人生活的各個方面以個人史的方式記錄,在他當時,應屬僅見。”

瀏海粟和夏伊喬,1940年代

值得一提的是,展覽在規劃時很注重女性角色,展覽將相冊中的女性單獨提出,組成了“民國女性”部分。而在“上海美專”部分,除了上海美專的人體素描寫生情景及外出寫生照片外,還可見劉抗鏡頭下的女學生們,充滿朝氣,在自然中的奔放。

旅行寫生中的美專女學生

著男裝的女子

對於這樣的展覽規劃,策展人顧錚告訴記者,“民國女性部分中的人物,大多數是劉抗在上海美專求學時的同學。在20年代,學習美術的女性藝術學子不多,但因為她們的知識結構、視野與活動空間相對開闊,因此在她們身上體現出了比較明顯的開朗活潑和自由奔放的氣息,把他照片中的這部分集中一起展覽可能更有助於了解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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