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希臘，“神諭”是由什麽樣的人發出的？

德爾斐神諭是阿波羅神借女祭司佩提亞之口發布的。在發布神諭時，佩提亞常常處於“著魔”的狀態之中，其話語往往雜亂無章、令人費解，這樣的神諭是無法令詢問者滿意的。詢問者所獲得的神諭，都是經由守候在密室外的男祭司記錄整理的。因此，德爾斐神諭的發布可以說是有佩提亞女祭司和負責記錄整理的男祭司共同完成的。

一、女祭司佩提亞

女性在希臘城邦公共崇拜活動中往往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在宗教祭儀中，基本上所有的女性神都是由女性祭司為其服務，就連一些男性神，如狄奧尼索斯、阿波羅也是如此。

這些女祭司在最初都要求必須是貞潔的少女，但隨著各地不斷發生女祭司被侵犯或誘拐的事件，有些神廟不再選貞女擔任女祭司，而是一些與男性有著豐富交往經驗的婦人。傳說中，德爾斐阿波羅神廟中的佩提亞女祭司也曾經歷了這樣的轉變。

二、女祭司佩提亞的選擇與職責

傳說最初的佩提亞必須是處女，她們被古希臘人視為是守護神諭發布秘密的最適合的人選。據波桑尼阿斯所載，阿波羅神的第一位女祭司是斐莫諾伊，她是第一個唱出六部格詩的佩提亞。但是自從帖撒利人埃可克拉提斯在請示神諭時愛上那位女祭司，將她從神廟中劫出，德爾斐人便規定佩提亞不能再由年輕的少女擔任，而要選擇50歲以上的婦女，但是這些婦女仍要穿戴著少女的服飾，以保持古老的傳統。因此，在普魯塔克和埃斯庫羅斯的作品中，佩提亞都是以一個老年婦女的形象出現的。

在普魯塔克的《道德論叢》中，佩提亞是一位普通的老農婦，誠實、受人尊敬，但沒有受過什麽教育，對世界幾乎一無所知。在埃斯庫羅斯的悲劇中，佩提亞是一個無助的老婦人，她膽顫心驚，“既不敢出聲，也不敢看，想要離開”，“四肢軟弱，不能站立”，“用手和膝在地上爬行”，“像嬰兒一樣無助”，完全被滿手血咒之城的歐列斯鐵斯嚇壞了。

關於佩提亞的選擇，史料中語焉不詳。她可能是來自貴族家庭的婦女，可以像高級祭司和哲學家普魯塔克一樣，有一定的寫作能力；也可能是來自鄉村農家的農婦，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古典作家描述的佩提亞時而富有，時而貧窮，時而年老，時而年輕，似乎在佩提亞的選擇上並沒有什麽特別要求。

在成為佩提亞後，作為阿波羅神諭的傳達者，她們終身為阿波羅神服務，只有當一位佩提亞去世後，下一位佩提亞才會繼位。女性一旦被選為佩提亞，就要馬上放棄以前妻子或母親的身份，離開家庭，在阿波羅神廟高職心侍神。

她們要在神廟中學習如何發布神諭，成為一名合格的刃獻提亞。對於要成為佩提亞的女性沒有什麽門第要求，佩提亞的人數似乎並沒有什麽硬性規定。據普魯塔克的記載，德爾斐神諭所在繁盛時期同時有3位佩提亞。

在神諭發布日的黎明，佩提亞便開始了準備工作，她要先到卡斯塔利亞泉沐浴，以滌清她們身上沾染的汙穢，然後在神廟中央的祭壇焚燒月桂樹葉和大麥製成的食物。在祭司們通過獻祭，確定神明願意在這天發布神諭後，進入內殿作進一步的準備工作，如咀嚼月桂樹葉、飲用聖水等等，而後坐在三腳凳上等待請示神諭者的到來。

三、其他祭司

除了佩提亞外，在發布神諭的那段時間裡，還有其他的一些祭司在阿波羅神廟中服務，他們通常都是男性，負責協助佩提亞。一般會有1到2名“阿波羅祭司”負責修繕神廟建築，組織宗教節日中的儀式和慶典，管理日常的收支、账目等事務。

這個職務一般由德爾斐或附近地區的著名人士擔任，“阿波羅祭司”並不是終身職務，普魯塔克擔任的便是這一職務。

除了“阿波羅祭司”外，佩提亞在發布神諭時，身邊往往還配有幾位祭司。這些祭司有些被稱為“預言者”。他們可能是將佩提亞於癲狂狀態中發出的隻言片語“翻譯”成為詩句的人；此外還有一些被稱為“怪者”的祭司，他們可能是負責在神廟前收錢、殺牲、觀察羊肝的人。

協助佩提亞女祭司發布神諭的男祭司們也需要在卡斯塔利亞泉中沐浴一番，而後他們會將一頭祭祀用的山羊帶到神廟前，向山羊身上潑灑聖水，觀察山羊的反應。如果山羊因此而戰栗，則表明這一天是吉利的，神明同意發布神諭；如果山羊並未因此而戰栗，則表明神明不願意在這一天發布神諭，那麽當天的活動便要取消。

“預言者”將在得到神明同意發布神諭的征兆後進入神殿，記錄或翻譯由佩提亞女祭司之口發布的神諭。違反神意，強行發布神諭，不僅無法順利地得到神諭，還會受到神明的懲罰。

普魯塔克記錄了一個因不顧神意而失敗的儀式。一位著名的外邦人來到德爾斐請求神諭。然而在第一次奠酒時，犧牲一直沒有任何動作，不管祭司們怎麽做，都無法對它產生絲毫的影響。但是祭司們為了取悅那位請求者，並沒有按照傳統宣布儀式取消，他們繼續向犧牲潑灑聖水，在犧牲幾乎要被淹死時，山羊最終戰栗了。

但這樣做的後果直接表現在了女祭司的身上。女祭司在進入神諭所時便十分不情願而且心不在焉。當她用刺耳的聲音作答時，表明她並沒有處於正常的狀態之下。她像一艘沉重地移動的船隻，裝滿了強大而充滿惡意的靈魂，最後變得歇斯底裡，尖叫著衝出了廟門，摔倒在地上，並於幾天后死去。

參考文獻：

王曉朝《希臘宗教概論》

蔣菩《論“特爾菲神諭”在希臘古典時代的主要社會功能》

王雲《神諭與預言在古希臘社會中的地位及作用》

吳曉群《古代希臘的獻祭儀式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