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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香港「鬼叫餐」事件,究竟發生了什麼?

每個人每天都在忙,每隻螞蟻每天也都在忙,問題是人在忙什麼,螞蟻在忙什麼?

人和蟻,無非都是尋求食物果腹,但總有一些心術不正的人,為了讓自己享用更好的食物,來做出一些違背道德的事情。

真實新聞一:14路公車司機,生前連續上班43天,每天僅休息四個小時,意外猝死。(司機是好樣的,但身體健康的人為何突然猝死?)

真實新聞二:女子在公車上當眾小便,掏出衛生巾甩司機臉上。(正常人能乾出這種事?可誰知道那個女子是否突然精神失常?)

真實新聞三:正值下班高峰期,37路公車擁擠不堪,致一死三傷。(公車廂不是演唱會現場,你確定那個人是被擠死,而不是死於其他原因?)

種種詭異事件的背後,真的就像是新聞上所說的那樣?

深扒震驚一時的公交事件,你所坐過的公車,不一定隻載活人……

在我二十六歲的時候,我已經做了四年公車司機了,我所在的龍華運通公司實力不怎麼雄厚,隨著科技的發展,快速通道的開闢,這家老牌經營的運通公司最終頂不住了多家運營公司的競爭,落了一個解散的下場。

我失業了。

以前我開的公車,都是老式氣製動剎車,但別的運通公司早就淘汰了這種車輛,採用了更先進的天然氣甚至是電力驅動的公車,這種先進的公車,我根本就沒接觸過,玩不轉。

連續找了好幾家運通公司,應聘之初對我都挺滿意,可一番試駕之後,長官都是大搖其頭,開公交不是耍雜技,這是要對乘客的安全負責的。

一連三天,我徘徊在街頭,無力的挫敗感席捲全身,二十六歲,正是一個男人努力拚搏的年紀,正是努力賺取老婆本的年紀,別人風華正茂,我卻連個女朋友也沒找到。

我蹲在街頭,擰開礦泉水瓶蓋,仰頭喝掉了最後一口,眼角餘光瞥見了車站站牌上貼著的小廣告。

我以前開公交的時候,經常看到有人在站牌上粘貼小廣告,無非就是xing病患者不用愁,XX產品解您憂。要不就是各種辦證,還有就是粘貼一些包小姐。

真正吸引我目光的是一張普通的A4紙,上邊寫了這樣一條招聘啟事。

招聘:

東風運通公司(化名)現招聘司機一名,要求年紀25周歲以上,能夠熟練駕駛藍星公交,待遇豐厚,地址房子店客運總站,聯繫人陳偉,手機號186....

而這招聘啟事上所說的藍星公交,正是我所熟練的老式公車!

難得現在還有運通公司招聘這樣的司機,這不就叫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嗎?我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趕往了房子店。

房子店在市郊外,距離市區很遠,坐了一個多小時公交才到。在客運總站裡,我找到了那個負責招聘的陳偉,他看起來有三十歲出頭。

他正坐在辦公室裡摳著腳丫,見我進來之後,立馬把腳放下去,穿上皮鞋走過來跟我親切的握手,我很反感,但還是象徵性的和他握了一下。

坐定後,陳偉笑道:你叫啥名字?會開藍星公交嗎?

我點頭微笑:我叫劉明布,開過四年藍星。

「哦,四年的駕齡啊,不錯不錯,咱們這邊呢,缺一個上夜班的,14路末班車,每天晚上十二點發車,從房子店開到焦化廠,兩點鐘再往返回來,包吃住,月薪六千,感覺中不中?」

陳偉說的話讓我當場就愣住了。

我開了四年公車,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待遇,一天隻發一趟車,而且月薪六千,包吃住?

見我臉上驚訝不已,陳偉挪了挪身子,跟我坐的更近了點,拍著我的肩膀說:不定期還有福利發放,感覺中不中?

我感覺這簡直是喜從天降啊,當下就要點頭應允,誰知陳偉又小聲說道:不過有一點你得注意一下。

我點頭:恩,你說。

「你必須要準點,晚上十二點必須發車!開到焦化廠之後,頂多停留五分鐘,然後就返回,在返回的路上,不準中途載客,哪怕是個快死的人,你也不能讓他上車,必須在站點停車!明白嗎?」

這一點我感覺很合理,公車只能在站點停車,但郊區之外沒那麼多規矩,很多時候都是招手即停,揮手即下,這一點讓我感覺東風運通公司的作風很端正。

但感覺合理的同時,又感覺陳偉的話有點過頭,要真是遇上個出車禍的,我怎麼說也得停下車打個120吧?

見陳偉的臉色很是堅毅,我為了那豐厚的待遇,還是點頭說:一切服從安排。

陳偉這才重新笑道:木有問題的話,今晚開始上班吧?

我疑惑道:不用試駕嗎?

「不用不用,俺信得過你!今晚就上班吧,中不?」陳偉看起來很豪邁,但我總感覺不對勁,這應聘流程怪怪的,一天隻發一趟車,工資還這麼高,應聘的時候居然不用試駕,這...

良久後,我還是點頭:恩,木問題,今晚就可以上班!

在辦公室裡領了一套深藍色的司機制服,我先回了一趟家,我住的地方離這也不遠,租的房子也便宜,收拾妥當了東西之後,就帶著衣服被褥來到了房子店客運總站。

晚上十一點五十,陳偉去宿舍找到我,遞給我一根煙笑道:小劉啊,先抽根煙,咱倆噴會。

我看了一下手機,說道:陳哥,五十分了,我先去準備一下吧,一會該發車了。

誰知陳偉笑道:木事,哥給你說幾句話,你記住啊。第一,不到站點不準停車,明白嗎?

我點頭。

第二,到了焦化廠終點站,可以休息五分鐘,但別超過十分鐘,千萬別超過,明白嗎?

我又點頭。

第三,不準在車上抽煙,更不能攜帶打火機易燃易爆品,明白嗎?

我還是點頭,我感覺這幾件事都挺合理的,第一是職業規範,第二是不讓偷懶,第三更是公交司機必須遵守的行為準則。

時間差不多了,我這就一路小跑,上了藍星14路公交,從房子店總站出發。

說真心話,這輛14路公車,比我以前開的還要破,開動的時候明顯能聽到底盤晃動的聲音,駕駛座雖然很軟,但凹凸不平,感覺就像是有一雙手在駕駛座下托著我的屁股,遇到顛簸的路線,總是顛的蛋疼。

我很想不明白,東風運通公司是一個資產雄厚的公司,怎麼還保留著這種公車呢?

開出總站,夜晚的路線很黑,而且房子店這裡距離市區實在太遠,太偏,路上也沒個路燈,車頭大燈的光線還很弱,開著很不舒服。

由於是午夜十二點,每個車站幾乎都沒人,一口氣開了五六站地,才在採摘園這一站上來一個小夥子,看到我的第一眼就驚訝道:喲,換司機了啊。

我點頭微笑,說:是啊,今天剛上班。

車上沒人,小夥子也很健談,遞給我一支煙笑道:來,司機,您先抽著。

我搖頭笑道:不了,車上不讓抽煙。

「木事啦,抽一根煙又能怎樣,抽唄。」小夥子很是熱情,但我堅持不抽,只是把煙夾在了耳朵上。

又往前開了幾站地,在魅力城這一站,上來了一個小女孩,神情很是落寞,我友情提示道:小姑娘,上車請投幣。

小姑娘抬頭看向我,小聲問我:叔叔,如果我沒錢,你讓我坐車嗎?

我一愣,啞然笑道:當然可以。

我從兜裡掏出一塊錢硬幣,砰的一聲丟進自動投幣箱裡邊,然後對小姑娘笑道:這一次算是叔叔請你了。

小姑娘並沒有對我笑,而是神情漠然的走到了公車的後邊。

這一路上行駛倒也挺暢通,比我以前開公交爽多了,開午夜末班車的好處就是不堵車,不浪費時間,幾乎是一口氣就開到了焦化廠終點站。

乘客都下了車,我坐在駕駛座上休息了一會,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一點五十分了,從房子店到焦化廠,這段路可真心不短,而且還處於市郊,路線難走。

停頓約莫有三分鐘,我就重新發車,趕往房子店。

這返回的路程,那更是簡單,站點幾乎都沒人,一路上就那麼三三兩兩的乘客,第一天上班很是順利。

回到我自己的單人宿舍,洗腳的時候,我想起了耳朵上夾著的香煙,就從耳朵上取下來,點燃,剛抽了一口,頓時感覺特別辣喉嚨,就像抽雪茄一樣。

我靠,這是什麼牌子的香煙?這麼沖?

我捏著煙嘴,在燈光下看了一眼,僅此一眼,我嚇的手一哆嗦,差點把香煙都給扔了!

水晶宮香煙。

這個牌子的香煙,是山西曲沃捲煙廠出產的,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停產了!

我又抽了一口,感覺味道跟水晶宮香煙很像,因為小時候過年點鞭炮,總是學著大人的模樣,點一支煙,快滅的時候就抽兩口,我隱約感覺味道是差不多的!

我坐在床邊發愣,仔細的回想那個遞給我香煙的小夥子,心想這傢夥是從哪弄的這種香煙?難不成是他爹收藏的?但香煙這東西別說放十幾年了,放幾個月都會發霉長毛。

難不成現在還有一些製假商販,特意製作這些停產的香煙?這麼一想,也不對啊,造假煙的都是仿中華,仿玉溪,芙蓉王這一類的高價煙,誰仿這種便宜貨啊?

這事我想不明白。

第二天,還是如往常一般,十二點發車,這一次沒遇見那個遞香煙的小夥子,一連開了好幾天,也沒再遇上他。

而晚上發車回來後,陳偉有時候還沒睡覺,就會拉著我喝上兩杯,事情就這麼平淡的過去了,可就在第二個星期的星期五,我再次遇上了那個沒錢坐車的小女孩。

她上車後問:叔叔,如果我沒錢,你讓我坐車嗎?

看她年紀約有十三歲的模樣,而且這一身打扮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可能是父母管教的嚴,平時不給零花錢,又或者自己貪嘴,把坐車回家的錢都買了零食。

我說行,叔叔再請你一次。

就這麼開了一個月,我發現每逢星期五,這小女孩都會準時在魅力城這一站上車,而且身上從來沒有錢,每一次都可憐兮兮的問我,如果沒錢,讓不讓她坐車。

又一次車上沒有乘客,只有小女孩我倆,我說:這樣吧,你對叔叔笑一下,叔叔就請你坐車,好嗎?

我感覺小孩子就要朝氣蓬勃一點,板著臉多不好,笑容感動世界,笑容是這個世界上通用的語言。

誰知小女孩木訥的搖了搖頭,臉上根本沒有一絲表情。

可能她不愛笑吧。

這一次車上沒幾個人,我從後照鏡中看到那個小女孩,上了車之後就站在過道上,旁邊有好多空座,但她就是不坐。

陳偉說過,不在站點不能停車,我放慢了一些速度,轉頭說:小姑娘,這麼多空位,你坐位子上啊,可別摔倒了。

小姑娘看著我,一言不發。我又說那你扶著把手可以嗎?

車上乘客如果出問題了,司機和售票員是要承擔責任的。

小姑娘這才伸手抓住了車廂裡邊的鐵柱子,我心裡倒也安穩了一點,心說這小女孩可真怪,這麼多空座,怎麼不去坐?

難不成,她長的有痔瘡?坐下來屁股疼?

腦海裡剛浮出這個齷齪的想法,我就用力的搖了搖頭,人家小女孩才十幾歲,這麼小的年紀怎麼會有痔瘡。

連續開了兩個月,每逢星期五,我都會準時在魅力城這一站遇上小女孩,她從來不帶錢,後來我發車回到房子店總站的時候,跟陳偉喝酒聊天,說起了這事。

誰知我剛一說,陳偉臉色就變了,他小聲問我:那小姑娘是不是每個星期五都坐末班車?

我抿了一口酒,點頭說:是啊,從來不帶錢,而且不管有沒有空座,她都不往座位上坐,就站在車廂中間,我建議咱們多加點扶手,增加乘客的安全,陳哥你看行嗎?

陳偉喝的有點多了,此刻眯著眼,饒有深意的笑道:不用管她,那小女孩沒錢,就讓她一直坐吧,沒事。

我點了點頭,跟陳偉碰了一杯,然後又說:不過這小女孩可真怪,我請她坐這麼多次公車,讓她對我笑笑,她都不帶一絲表情的。

撲通一聲,陳偉聽了我的話之後,手中的一次性酒杯直接掉在了地上,白酒灑了一地,他趕緊彎腰去撿杯子,滿嘴酒氣的對我說:哎喲老弟啊,你可別再跟她說這話了,她就是想對你笑,你也別讓她笑,明白嗎?

陳偉像是喝多了,說話的時候都醉眼惺忪,可我沒喝多啊,我追問道:陳哥,為啥啊?

陳偉趴在了桌子上,嘴裡不知道嘀咕著什麼,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我搖晃他好幾次,他哼哼唧唧的,看起來醉的不輕,讓陳偉攙扶到了他的宿舍,我也休息去了。

第二天起床已經是中午了,昨晚上喝的有點多,頭疼,到食堂吃飯的時候,都迷迷糊糊,剛端著飯菜坐下來,就聽到後排兩個婦女小聲議論道:快看,快看,這就是那個新來的14路公交司機。

另外一個帶著一股幸災樂禍的感覺小聲說:剛走了一個老頭子,又來一個膽大的,這小夥子應該也很缺錢吧。

這兩個婦女都是69路公車上的售票員,平時我很少在食堂吃飯,偶爾見過她們一兩次,但她們話裡的意思我就不懂了。

我就是應聘14路公交司機而已,這跟膽子大小有關係嗎?

是,我承認14路老式公車的安全性太差,但大晚上開車,我放慢速度不就行了?

我也沒在意她們的話,只是回頭看了她們一眼,她們立馬裝出一副認真吃飯的樣子。

晚上十二點,我準時從房子店發車,車子開到孫家灣這一站的時候,上來一個約莫五十歲的中年人,他投幣後沒直接走到後邊的座位上,而是先給我禮貌的微笑了一下。

我點頭,同樣還以微笑。

當14路末班車行駛到魅力城的時候,車子還沒靠近站牌,大老遠我就看到了那個表情木訥的小女孩,就在我即將靠站停車的時候,忽然車廂後邊傳來一聲:別停車!

我一愣,轉頭朝著後邊看去,跟我說話的正是五十多歲的中年大叔,他身材不高,頂多一米六五,還有些禿頂。

「大叔,這正常站點,怎麼不能停車呢?」說完,我就準備把車子停在魅力城這一站。

誰知那個大叔竟然直接從座位上沖了過來,滿臉怒氣的跟我說:不能停!繼續開,小夥子你聽我的沒錯!

說話時,那傢夥竟然直接過來抓我的方向盤,還伸腳過來踩油門,看他掛檔,踩油門,握方向盤的一系列動作,幾乎是一氣呵成,我感覺他肯定是個常年開車的老司機,而且也熟悉這種老式藍星公交。

結果,車子還沒到魅力城的站點,就直接一口氣沖了過去,我回頭大吼著說他:你這是擾亂公共秩序!如果接到乘客投訴,我會被批評的!

中年大叔說:狗屁,陳偉那小子敢批評你試試?

一聽他這話,我愣了一下,他又說:我以前就是開這輛車的,也是上夜班,發最後一趟末班車,小夥子,你聽我的就沒錯,再遇上那個小姑娘,別讓她上車就對了。

我疑惑,問:小女孩沒帶錢而已,犯不著這麼絕情吧。

他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說:年輕人就是這樣,什麼都不在乎,反正你要是再讓她上車,你就會有大麻煩!

我又問什麼大麻煩?

他不再理我,一言不發回到了座位上,這事給我整的摸不到頭腦,雲裡霧裡的。

公車返回的時候,魅力城那個小女孩還傻傻的站在公車站牌下,我透過窗戶看了她一眼,她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在對著我笑。

我記得很清楚,所有詭異的事情,就是從這一天開始的,最早是我丟了錢包,後來錢包在公車最後排的座椅上找到了,還是同事清潔公車的時候發現的。

當時保潔阿姨遞給我錢包的時候,讓我看看錢少不少,我一翻錢包,臉色都變了。

錢沒少,但卻多了一張身份證!

一張女人的身份證,名字叫葛鈺,長相挺俊俏,這個人我不認識,但看著照片我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隱隱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一定見過她,隻不過暫時想不起來。

我緊張的收好身份證,保潔阿姨調笑道:小明啊,談對象了?

我的緊張是因為這張身份證來歷不明,而保潔阿姨或許認為,是我帶著某個姑娘去住賓館,登記身份證之後我忘了還給人家。

又過了幾天,晚上下大雨,我發車回來,趕到宿捨的時候就已經濕透了鞋子,還好,另外的一雙運動鞋早就洗刷乾淨了。

早晨起床的時候,我迷迷糊糊的要穿著拖鞋去把那雙已經清洗乾淨的運動鞋拿過來,低頭一看,那雙鞋就擺放在我的床邊,而且鞋帶都穿的很整齊。

我一愣,撓撓頭仔細回想一番,昨天夜裡回來以後,我沖了個涼直接就睡了,那這鞋子是誰幫我放這的?

我跑出去問了一下陳偉,問問是不是他看我太累,就幫我穿好了鞋帶,他卻笑著說:誰去碰你那臭鞋啊。

整個東風運通公司裡,在房子店總站的人,能打開我宿舍門的只有陳偉和我,他是主管,肯定有宿舍鑰匙,但他沒來過,那還會是誰?我心想:難不成這是誰的惡作劇?

又過了一段時間,詭異的事情越來越多,我忍不住找同事打聽了一下上一任老司機的家庭住址,就買了點水果,準備拜訪一下。

人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年紀大的人經歷的事多,懂的也多,我雖然不信這種東西,但最近發生的事,確實讓我如坐針氈。

老司機住在市郊,是一個小村落,到他家的時候,大門沒關,進去一看是一套四合院,挺講究的住所,我站在院子裡問:黃司機在家嗎?

上一任老司機叫黃學民,在院子裡喊了這麼兩聲,忽然正北方向屋子的房門推開,出來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他穿著人字拖,花色大褲衩,留著一個小平頭,此刻皺著眉頭問我:你找我爹乾什麼?

我笑著說:我是來拜訪他的。說話時,我順手晃了一下手中的水果。

因為這個小平頭的語氣很不友好,臉上掛著一種誰都欠他錢的樣子,所以我趕緊闡述自己的來意。

停頓了片刻,他對我甩頭說:進屋坐吧。

進了他家屋內,我瞬間就愣在了原地,他們家正北方向的木桌上,擺放著一張黑白遺照,那黑白遺照分明就是老司機的!

我一愣,支支吾吾的問:這...黃司機...他...

小平頭嘆了口氣說:一個月前,我爹走了。

什麼?

我渾身一哆嗦,提著的水果籃子都差點掉在地上,一個月前走的?那我前兩天遇上的黃司機是誰?

見我吃驚不小,他以為我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就給我倒了杯水,說了一句:你等我一會。

他拉開抽屜,翻找了一會,拿出一張略顯破舊的報紙遞給我,報紙上頭刊頭條:14路公交司機生前連續上夜班37天,每天僅休息三個小時,猝死在公車上。

我捏著報紙,手臂不停的抖動,因為報紙上還刊登了一張黑白照片,正是黃司機倒在駕駛座上,歪著頭雙手扶著方向盤,已經斷氣了。

沉默了許久,我心裡亂成了一團麻,見小平頭心裡也不好受,我勸了一句:大哥,我們都節哀吧,哎。

小平頭冷哼了一聲說:我爹雖說五十多歲,但身體硬朗,應聘14路公交司機的時候就說過,一天隻發一趟車,打死我也不信我爹會猝死,這事我已經找律師了,這一次我非要把東風運通公司告上法庭!」

這是人家的家事,那我就插不上嘴了,點了點頭,又跟他寒暄了兩句,畢竟心情都不太好,我這就找了個理由,說還有事就離開了。

隨後的幾天裡,我一直心神不寧,心說這人好好的,怎麼開公交的時候會猝死呢?

我前兩天看到的黃司機,到底是不是幻覺?

這事我沒跟陳偉說,估計說了他也不信,可第二天我發車回來,臨下車時,發現最後一排座椅上,竟然放著一隻高跟鞋!

這可給我氣壞了,心想這是哪個娘們,這麼沒素質,公車上脫鞋就不說了,最後還把這破鞋給扔到座位上。

我忍著心裡那股噁心勁,捏著破鞋,正準備扔出公車,可我剛看了一眼,頓時手一抖,這隻鞋子差點從我手上掉下去。

不對,這種高跟鞋純手工製作,十幾年前賣的比較火,但現在已經沒有女孩子穿這種高跟鞋了!

我回想一番,今晚發車的時候,車上貌似沒有上來過年輕的女郎,畢竟我是個單身狗,有美女上車,我也會多看兩眼。

我也沒多想,當下提著高跟鞋就扔到了垃圾桶裡。

翌日,我發車回來,打掃車廂的時候,又在老幼病殘專座上發現了一枚金戒指,樣式很老很淳樸,沒有任何花紋,純手工打造的那種,我奶奶就戴過這種戒指。

我再一想,也不對啊,老幼病殘專座上一般沒人坐,而今晚發車的時候,貌似也沒見老太太上車吧?

第三天,我特意長了一個心眼,車子每到一站地,我停下來打開車門的時候,我都會先開後門,讓乘客下,然後我回頭一直盯著他們,看看有沒有人故意往座位上放東西。

等該下的乘客都下去後,我再開前門,讓等候的乘客上車,而且每一個乘客,我都認真觀察,大概記住了他們的模樣。

等到發車回來後,我打掃車廂,這一次又在後排座位上發現了一條項鏈!

不對!

我看著那條珍珠項鏈,頓時一驚,遙想第一次錢包裡多了一張身份證,第二次多了一隻破舊的高跟鞋,第三次多了一隻老式金戒指,第四次就多了一條項鏈。

先排除身份證,只看其餘三件東西的話,那正好是從腳到頭!

如果這個猜想正確的話,那明天出現的東西,應該就是...一頂帽子!

不知為何,我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股莫名的懼意湧上心頭,我將高跟鞋從垃圾堆裡撿了回來,讓這幾件東西都鎖在了我的抽屜裡。

第二天清晨,我剛睡醒,立馬就拿起香煙,去找了找車站裡邊的老司機,問問他們,上上一任14路公交司機住在哪裡。

因為現在我已經找不到黃司機了,他已經死了,我無法再從他口中打探到關於14路公車的資訊,那就只有把目光放到上上一任公交司機的身上,希望他沒出什麼事情。

剛開始問的時候,很多人都搖頭,說自己不知道,我專挑老司機問,問到最後,306路公車的老司機看我態度挺誠懇,還時不時的遞煙,就小聲把上上一任14路公交司機的地址給了我。

最後他還嘆了口氣,意味深長的說:怪好的一個小夥子,你要是會開別的公車,趁早就換吧,哎,這話可不要跟別人說啊。

我點了點頭:謝謝大叔了。

看了一下表,才早上十點多,距離發車還有十幾個小時,時間完全夠,當即我就起身,買了兩盒好煙,直奔上上一任14路公交司機的家裡。

通過交談我知道,上上一任14路公交司機叫周炳坤,今年四十齣頭,到了周炳坤所在的城中村,幾經打聽後才知道,他現在在一家五金廠當學徒。

找到了那家五金廠後,我順利的在車間裡找到了周炳坤,他頭髮凌亂,正在車床前打磨一根鋼管,我發現他左手的無名指斷掉了,而且斷裂的地方傷口結疤,切面很不平滑,像是被鈍器所傷。

我走過去問:您是周炳坤周司機吧?

因為五金廠車間裡噪音很大,他摘掉口罩大聲問我: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周司機吧?!

他點了點頭,正巧到了中午的飯點,大家都下班了,我站在車間門口,等他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後,對他說:周司機,我是開公車的,有點事想請教你。

周炳坤剛聽到我這句話,臉色立馬就變了,看都不看我,說道:俺早就不開公交了,請教啥啊?沒啥可請教的,你走吧。

我趕緊追上去,遞上一根好煙,好聲好氣的笑著說:周司機,您是前輩,開過14路公車,我想請教點14路公車的事,這不正巧到飯點了嗎?我來的時候看到一家羊肉餃子館,好像生意挺不錯,這樣吧,我做東,咱叔侄倆就當是閑聊了,行不?

我又是遞煙,又是請客吃飯的,最後周炳坤也沒說什麼,接過了我手中的香煙,我一看有戲,立馬就掏出打火機給他點燃。

到了餃子館,點完菜之後,我小聲問:周司機,聽說以前你也開14路公車,也是開末班車的?

俗話說的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他抽著我的煙,吃著我請的飯,也不再那麼冷漠了,此時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然後就沒下文了。

我愣了愣,幫周炳坤倒了一小碟醋,又問:周司機,這14路公車上有沒有什麼...不乾凈的東西?

我嘗試著套他的話,他夾了一個餃子塞進嘴裡,咕噥的說:一天打掃一次,哪裡會不乾凈啊?

得!

一看他這樣,就是不打算告訴我任何事,我嘆了口氣,心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還不如省點時間,早點趕回去還能睡個午覺。

我喊過服務生,結帳後,客氣的說:周司機,我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您慢慢吃。

剛轉身,還沒走兩步,周炳坤忽然對我說:小夥,先別走。

他端著碗,喝乾凈最後一口餃子湯,就跟我一起走出了餃子館,到了外邊,他打了一個飽嗝,說:看你這娃子心眼不壞,聽我一句話,別管工資多高,14路公車你別開了,越快辭職越好,最好是今天就辭職。

我問為啥啊?

周炳坤搖頭說:別管為啥,你要是信,你就儘快辭職,你要是不信,那隨你。

說完,他就要回五金廠,我趕緊追上去,將這幾天遇到的事說了一遍,周炳坤的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到最後他豁然轉身,驚恐的問我:那鞋子你仍了嗎?

我搖頭說:那是高跟鞋,就一隻,還很破舊,我留著沒用,剛開始扔了,後來又給撿回來了。

周炳坤點頭,又問我:那金戒指你帶了嗎?

我搖頭。

他又問:珍珠項鏈你帶了嗎?

我還是搖頭。

周炳坤臉白如紙,拍著我的肩膀說:今晚你把鞋子,戒指,項鏈,都放到公車上,就開最後一趟,明天無論如何都要辭職!而且,你一定要記住一件事!

我連忙問:什麼事?

說到了這裡,周炳坤的臉上浮現出懺悔之色,他嘆了口氣,拍著我的肩膀說:那隻高跟鞋,千萬別亂扔,那個金戒指千萬別帶,至於那個項鏈,你更不要帶。

這給我說懵了,見我臉上疑惑不解,他舉起自己的左手,對我說:你自己看看,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當初有個老先生坐我的公車,曾經告誡過我,但我貪財,還是忍不住帶了金戒指。

我追問道:也就是說,你左手上的無名指,是帶了戒指之後意外碰斷的?

話剛問到這裡,壓抑了許久的周炳坤眼角含淚,忽然顫抖著自己的左手,暴喊一聲:這根手指是我自己咬掉的!

我渾身一哆嗦,再次看了一眼他左手上的無名指,怪不得斷裂處結疤,傷口不像是被利器所傷,原來是被自己硬生生咬斷的。

「周司機,這...你能詳細給我說一下嗎?」我不是傻蛋,事情發展到這一刻,我覺得不對勁了。

周炳坤嘆了口氣,此刻左手插兜,我趕緊遞上一支煙,點燃後,他說:小夥啊,有些事就算告訴你,你也不會信,看你人不孬,聽我一句話,趕緊辭職吧。

「信!我信!叔你都知道什麼事,都告訴我吧!」

「黃司機五十多歲,身體硬朗,僅僅是開了一個月的14路公車就忽然猝死?正常嗎?」

我搖頭。

「兩年前,14路公車在魅力城撞死一個孕婦,你知道嗎?」

我還是搖頭。

周炳坤嘆了口氣,說:那個孕婦是第一任14路公交司機撞死的,說出來恐怕你不信,我前兩年去號子裡探望過他,他始終說自己冤枉,說14路公車忽然失靈,在等紅燈的時候忽然衝出去,撞死孕婦之後又停了下來,技術人員檢查車輛,發現沒有問題。他住監獄沒多久就瘋了,前一段時間我又去看過他一次,不過去的不是號子,而是火葬場。

我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感覺後背涼颼颼的。

第一任司機開車的時候,公車失靈撞死人,然後住監獄瘋掉,最後死亡。

第二任司機,也就是面前的周炳坤,在開了14路公車後,咬斷了自己的手指。

第三任司機,黃司機,在開了一個月14路公車之後,忽然猝死。

他們三人的結局,一個比一個悲慘,我就是第四個,如果我一直開下去,會怎樣?

「周司機,冒昧的問一下,你方便告訴我,你的手指是怎麼回事嗎?」我忍了許久,最終還是問了出來,我很想不明白一個正常人怎麼會咬掉自己的手指,先不說有多疼,這種勇氣和毅力,常人不會有。

周炳坤嘆了口氣,又舉起了自己的左手,說:手指,是我自己的嘴巴咬掉的,但卻不是我咬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搖頭。

「當時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指,慢慢的塞進自己的嘴裡,我的牙齒用力的咬斷了我的無名指,然後從嘴裡吐出了無名指上的那枚金戒指。這就是貪財的後果,不是你的東西,你別要。」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周炳坤司機一直告誡我,讓我千萬不要戴那枚金戒指!

「周司機,你不要傷心了,相比另外兩位司機司機,你現在的結局還算不錯了。」我原本想安慰一下周炳坤,誰知,這句話可捅了馬蜂窩。

周炳坤忽然大聲怒道:我的結局還算不錯?你是看我沒死,對嗎?但是你知不知道我老婆是怎麼死的!她僅僅是帶了一天珍珠項鏈,就出了車禍,整個腦袋都被撞了下來!你知道麽!你知道嗎!!!

我嚇的連連後退,周炳坤吼完,蹲在了地上,就像是一個小孩子放聲大哭了起來,他哽咽著說:你知道我活的有多難受嗎?隨後,他像是癔症一樣,喃喃自語道:老婆,是我對不住你,咱結婚的時候我窮,沒錢給你買項鏈,是我害了你,下輩子我一定給你買一條最好看的...

不知過了多久,他哭累了,我站在他旁邊默然不語,他用衣袖抹了一下眼角,拍著我的肩膀說:小夥,回去吧,儘快辭職。

我點了點頭,又給周司機買了一條好煙,臨走時,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對我說:對了,駕駛座你千萬別打開,不管你坐的多難受,都不能打開,黃司機就是打開了駕駛座所以意外猝死,你千萬要記住了!

我還想再問問為什麼,可周炳坤已經轉頭走回了五金廠,仔細回想一番,我開車的時候總感覺駕駛座凹凸不平,像是在座椅皮墊的下邊藏有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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