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醫院的婦產科，夜班從晚上5點鐘開始，到第二天早上8點結束。
每一天的深夜，在產房，都發生著不同的故事……
「肚子疼，就是肚子疼。」
這天晚上，產房急診來了一位懷孕3個月的孕婦小曼，接診的薑醫生詢問病情，小曼吞吞吐吐，只是說肚子疼。
說實在的，女性肚子疼的原因太多了，有懷孕造成的，還有一些是非懷孕因素造成的，需要詳細的排查。我們在門診當中，就遇到過類似的病例，一位剛剛懷孕2個多月的孕婦，因為肚子疼，被家屬送到了醫院，因為擔心是宮外孕，門診急診檢查了半天，也沒有查出異常來，最後，就診的孕婦去了好幾趟廁所，才知道是昨天晚上吃壞了肚子造成的，鬧了一場虛驚。
所以，不是所有的肚子疼，都要懷孕來背鍋，除了拉肚子，還有像闌尾炎，也會造成腹部疼痛。
而和懷孕有關的疼痛，最常見的是妊娠反應，隨著懷孕後子宮的變大，會不斷的擠壓腹部的其他器官，造成不適，這種肚子疼，跟平常的胃痛差不多，比較輕微，是不需要特殊的治療的。
還有一種肚子疼，孕媽要高度重視，就是宮外孕。這種肚子疼相比起生理性疼痛，要更加明顯和難忍，宮外孕很容易造成大出血，因此，孕初期肚疼，陰道又有出血的話，孕婦要及時去醫院做血液HCG檢查，以排除宮外孕。
還有就是，女性的子宮附件出現炎症，也會肚子痛，孕婦在醫院，做全面的身體檢查，就可以排查這種子宮附件疾病了。
此外，如果出現先兆流產，下腹也會比較痛，這種情況，孕婦需要在醫生的指導下，進行保胎治療的。
就在薑醫生斟酌要做什麼檢查時，小曼主動地說：「醫生，我想照個超音波看看。」
「好吧，小紅，你陪著去吧。」
我陪著小曼到超音波室做檢查，忽然，看到四周沒有人，小曼把一個紅包塞到我手裡，說：「小紅姐，其實，我沒有什麼毛病，就想超音波照一下，看看胎兒是男是女。」
我把紅包塞回給了她，指了指牆上禁止性別鑒定的標語，回絕了：「小曼，我們醫院明文規定，不能私下驗胎兒性別的。你也知道，這是違法的事情。」
照完了超音波，拿到了超音波片子，薑醫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又結合小慢的身體檢查情況，對小曼說：「沒有什麼事情，回家再觀察看看吧。」
小曼沒有再說什麼，在丈夫的陪同下，回家了。
誰知道，過了3個多月，在門診，又見到了小曼，這次來，她竟然要求做流產。
「為什麼？」薑醫生看了一眼小曼的病歷，各項指標都很正常，問：「你不說清楚原因，我們是沒法做終止妊娠手術的。」
小曼說：「前幾天我牙疼，吃了幾天的止疼葯，我擔心會導致胎兒畸形。」
薑醫生說：「這種概率是比較低的，完全可以觀察看看的。」
小曼小聲說：「我實話跟您說了吧，我丈夫一直想要個男孩，他說，如果我肚子裡是男孩就要，如果是女孩就不要。本來想上您這兒鑒定下男女，可是沒鑒定成。我老公還不死心，前一陣兒，他們家有個親戚，汪大頭，說可以把孕婦血拿到香港去驗男女。」
薑醫生問：「你去驗了？」
小曼說：「 恩，汪大頭把希望驗孕的孕婦的血搜集起來，裝在醫療抽血管內，管壁外貼有標籤並附有血液所屬人名字，每2-3管用透明小塑膠袋分裝成一份，每小袋內均附有2份文字資料，一份是血樣者的超音波檢查單，另一份則是有血樣者簽名的「同意檢測書」。」
「那你的結果是？」
「驗血的結果是女孩，所以，我想。。。。。」
薑醫生說：「你肚子裡的胎兒已經6個多月了，屬於大月份引產。要是終止妊娠的話，必須充分擴張宮頸口，這個時候，胎盤和胎兒骨骼已形成，如果引產，身體創傷很大，很容易發生併發症，如產後出血，產道損傷、羊水栓塞，並易發生繼發感染，極個別孕婦也會對引產藥物過敏，引起中毒，甚至休克等嚴重後果呢。」
小曼嘆口氣說：「我也知道，薑醫生，可是我老公說，不是男孩，就不能傳宗接代。」
薑醫生最後說：「小曼，我不說服你了，可是，在我們醫院，是不會給你引產的，國家已經明文規定除了胎兒嚴重缺陷外，禁止大月份引產，你還是勸勸你老公吧。」
我也勸小曼，還是把孩子留下來。
小曼說：「小紅姐，你不知道，我和我老公還沒有領結婚證呢，他們老家的習俗，女方如果沒有生出男孩，都不領結婚證的，只有生了男孩，才給男孩上戶口，領結婚證，我也是沒辦法呀。」
在一旁的小橘子聽了小曼的話，義憤填膺：「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封建。」
那以後，我們沒有再見到小曼，一直過了1年以後，才又見到了她。
「小曼，你來做什麼？」
小曼見到了我，說：「我想做一個孕前檢查。」
「上一次？」我問。
見我提起往事，小曼的眼淚流了下來，說：「小紅姐，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霉呢，上一次， 我沒有說服我老公，到一小醫院做了終止妊娠手術，因為是大月份引產，受的罪就別提了。可是，最讓人想不到的是，流出的胎兒，竟然是個男孩，醫生還很奇怪，說，這麼大的一個男嬰，為什麼要流掉呢。聽到流產的是個男孩，我當時就暈過去了，我老公也不乾了，拿著菜刀，當天去找汪大頭。」
我擔心的問：「把汪大頭打了？」
「沒有」，小曼苦笑著說：「他沒找到汪大頭，聽說汪大頭受傷住院了，再一打聽，原來，這回在香港驗的孕婦血中，我的和另外一位孕婦的結果搞混了，那位孕婦本來懷的是女孩，可檢測結果顯示的是男孩，家裡人挺高興，風聲也傳出去，誰知道，剖腹產出來，卻是一個女孩，當時她公公帶著兒子就把汪大頭給打傷了，腦袋打破了，所以住院了。」
「哎，真是無巧不成書。」我也很驚奇，還有這麼巧的事情。
小曼說：「小紅姐，我後悔死了，到現在，我身體一直沒有恢復過來。可是，我老公想我趕快再懷孕，所以，我想看看婦科，能不能調理一下。無論如何，還得生男孩呢，要不，連個身份都沒有呢。」
深夜的產房，什麼事都可能發生，門鈴每一次響起，都是生命在叩門。靜靜的，聽助產士小紅姐為你講述那些生死相依、悲歡離合的產房故事。下一夜又會發生什麼呢？關注小紅姐的《深夜產房系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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