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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也許他不夠完美,但他足夠鮮活

1931年11月19日,一代才子徐志摩因飛機失事永遠地離開了人世,享年34歲。他就如一顆璀璨的流星,短暫地照亮了民國的天空後,就迅疾離去。

梁啟超的評價最能概括徐志摩的一生:“志摩的單純信仰,據我看,不是‘愛、自由、與美’三個理想,而是‘愛、自由、與美’三個條件混合在一起的一個理想。”

他待愛情熾烈而真誠;他對友人真摯而坦率;他更在詩歌裡注入了自己整個的性靈。

1

一個人愛得熾烈,便難免灼傷了他人

1920年,少女林徽因陪著父親林長民遊歷歐洲,後在倫敦寓居。倫敦是一座雨都,細雨常常連綿不絕。由於父親林長民行程忙碌,林徽因更多的時候都是一個人聽著雨聲,陷入寂寞的心緒中。

在這時,一個聰明有趣的年輕人敲開了她少女的心扉。這個人,便是徐志摩。

少年徐志摩才情卓絕,15歲時考入杭州府中學,“聰明冠全班”,每次作文,分數總是最高的一個。受到的讚譽多了,徐志摩難免有了些自負,寫的文章總是過於誇飾和外露,沾沾誇耀、情感濃烈也便成了他性格的底色。

最初懷著雄心壯志的徐志摩,先是在美國學習社會學、經濟學、政治學。兩年後,他來到了英國,並在狄更生的介紹下,以特別生的資格進入了康橋大學皇家學院。

也是在那段時間裡,他漸漸被歐美浪漫主義和唯美派詩人所影響,開始轉向創作新詩。而與林長民尤其是林徽因的相識,可說是詩人的意外之喜,並徹底攪亂了他原本安靜的內心。

林徽因有著江南少女的溫婉氣質,加上她穎悟靈秀、非凡才情,都讓徐志摩心旌搖曳。他說:“我將於茫茫人海中訪我惟一靈魂之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他坦率地向林徽因表達了自己的愛,並決定為了這份愛結束自己的婚姻。他告訴當時的妻子張幼儀,這叫作“自由之償還自由”,是“彼此重見生命之曙光,不世之榮業”。

他寫下了一首題為《笑解煩惱結》的詩:

如何!

畢竟解散,煩惱難結,煩惱苦結。

來,如今放開容顏喜笑,握手相勞;

此去清風白日,自由道風景好。

聽身後一片聲歡,

爭道解散了結兒,清除了煩惱!

然而,家人、朋友的責問,內心慢慢滋生的愧疚,又讓他孤獨、憂愁不已。心靈苦悶之時,他想的朋友,第一個便是康橋。

他認為是康橋孕育了他的心智,他的情愛,他詩歌的精魂。1922年10月間,徐志摩啟程歸國。1928年詩人故地重遊,11月6日,在歸途的中國南海的航船上,他吟成了一首傳世之作《再別康橋》: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裡的豔影,

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裡,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榆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裡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2

熱愛詩的人,才懂得尊重它

徐志摩對自己的期望很高,他絕不願做個平平庸庸的詩人,他要寫,便要寫出自己的性靈。在詩歌《灰色的人生》裡,他說:

我想開放我的寬闊的粗暴的嗓音,唱一支野蠻的大膽的駭人的新歌;

我想拉破我的袍服,我的整齊的袍服,露出我的胸膛,肚腹,肋骨和筋絡;

我想放散我一頭的長髮,像一個遊方僧似的披散著一頭的亂發。

詩人要選擇一條沒有人走過的路,他寧願自己的歌聽起來有些“傲慢、粗暴、荒唐”,也絕不願失掉赤誠、真實,不能在裡面摻上半點虛假。

徐志摩說:“捏著細嗓子唱大花臉,我不乾。”

這便是徐志摩,他一生都追求“真”與“美”,於是他的詩歌裡總能見出熱烈的自我表白,總能見出濃烈無比的情懷。

回國後,徐志摩來到了北京,並暫時居住在西單牌樓石虎胡同七號,擔任松坡圖書館英文秘書。也是在這裡,中國新文學史上名震一時並產生深遠影響的新月社,漸漸成長起來。

徐志摩、胡適、陳西瀅、凌叔華......這些日後成為詩歌界先驅的人們,便常常聚會於此。徐志摩還懷著真摯的情意,寫下了一首《石虎胡同七號》:

我們的小園庭,有時蕩漾著無限溫柔;

我們的小園庭,有時淡描著依稀的夢景;

雨過的蒼茫與滿庭蔭綠,織成無聲幽冥。

徐志摩有著一種真摯坦率的性格,既不喜歡同別人鬥狠爭勝,偶爾卷進了糾紛裡,也絕不記仇。因此,徐志摩交友廣泛,不僅國內有許多友人,在國外,也結交了一大批有名的人物,比如羅曼·羅蘭、迪金斯、湯姆士·哈代等。

但感情最深、來往最密、保持時間也最長久的還是要數印度詩人泰戈爾。1924年泰戈爾訪華,徐志摩一路隨同,從泰山、濟南到南京、杭州,甚至兩人還一起去了日本。

在那裡,徐志摩寫下了著名的《沙揚娜拉》: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道一聲珍重,道一聲珍重,

那一聲珍重裡有甜蜜的憂愁

——沙揚娜拉!

時隔五年後,1929年3月,年近古稀的泰戈爾再次來到中國。這一次,他只要求安安靜靜地待在徐志摩家中,過幾天家庭日子,不願意別人打擾。

徐志摩與陸小曼夫婦,為了讓泰戈爾住得舒適,還親自收拾了三樓的一個房間,按照印度的傳統生活習慣,悉心布置了一番。

泰戈爾與徐志摩,這兩位國別不同,年齡更相差懸殊的詩人,卻是令人意外地成為了忘年交。或許是因為兩人對待詩歌,都極為純粹而真摯。

唯有熱愛詩的人,才真正懂得尊重它;也唯有熱愛詩的人,才能真正讀懂對方。

兩人常常沏一壺清茶,便坐在一起談論詩歌,三四個鐘頭都不覺得疲倦。離別之際,徐志摩拿來一本極為精致漂亮的紀念冊,名喚《一本沒有顏色的書》,請泰戈爾寫些什麽。

泰戈爾欣然應允,用鋼筆畫了一幅自己的小像,又用孟加拉文寫下了一首小詩。徐志摩請他用英文譯出來,牢牢地記在了心裡。

路上耽擱櫻花謝了

好景白白過去了

但你不要感到不快

(櫻花)在這裡出現

3

他並不完美,可他足夠鮮活

與石虎胡同僅一巷之隔的東交民巷,時常有北洋政府外交部在那裡舉辦舞會。徐志摩同樣愛好跳舞,自然成為了其中的活躍分子。

在一次舞會上,他遇見了陸小曼。

兩人雙雙墜入了愛河,他對陸小曼說:“樸素是真的高貴。你穿戴齊整的時候當然是好看,但那好看是尋常的,人人都認得的,素服時的美,有我獨到的領略。

兩人不顧家人的指責、不顧外人的嘲諷走在了一起,自1925年的8月9日至9月17日,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徐志摩先後寫給陸小曼二十六封信,日後便以《愛眉小劄》為題出版。

“我真怕世界與我你是不能並立的,不是我們把他們打毀成全我們的話,就是他們打毀我們,逼迫我們的死。

1926年的秋天,他們終於在北京北海公園舉辦了婚禮,證婚人梁啟超致了一段特別的證婚詞:

“徐志摩,你這個人性情浮躁,以至於學無所成,做學問不成,做人更是失敗,你離婚再娶就是用情不專的證明!......總之,我希望這是你們兩個人這一輩子最後一次結婚!這就是我對你們的祝賀!”

婚後徐志摩的生活變得充實起來,他先後擔任了光華大學、東吳大學、大夏大學等校的教授,更與胡適、梁實秋、聞一多等人開啟了後期新月社,創辦了新月書店。

這也是徐志摩創作路上最可紀念的一個時期,他的筆如著了靈性,一首又一首詩歌自筆尖滑落到箋紙上。不僅出版了散文集《落葉》、《巴黎的鱗爪》、《自刊》,詩集《翡冷翠的一夜》,還翻譯了長短作品多部。

然而為時僅不到一年,徐志摩寫下了一部日記《眉軒瑣語》,文字間已滿是酸澀,勾勒出了第二次婚姻的曲折、煎熬和苦痛的過程。

徐志摩與陸小曼定居到繁華的上海後,陸小曼很快就結交了許多名人、名伶,穿梭於社交界中,不亦樂乎。他們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距離越來越遠。

在陸小曼登台客串時,徐志摩也會湊個角色為他配戲。然而徐志摩的心裡卻是日趨厭倦,他苦澀地寫道:“我想在冬至節獨自到一個偏僻的教堂去聽幾折聖誕的和歌,但我卻穿上了臃腫的戲袍登上台去客串不自在的腐戲。

1930年秋徐志摩應胡適之邀,任北京大學教授。陸小曼卻不願離開上海的生活,時代的劇烈動蕩、政治信仰的破滅、情感家庭的困擾讓徐志摩感到苦悶、彷徨。一層濃重的陰翳遮住了他望向世界的目光。他寫下: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在夢的悲哀裡心碎!

不過,他所有的苦悶都在一場空難中煙消雲散。

兩年後的清明節,陸小曼獨自一人去硤石給他上墳,沿途風物,件件觸目傷懷。歸來後,她寫下了一首詩:

腸斷人琴感未消,此心久已寄雲嶠。

年來更識荒寒味,寫到湖山總寂寥。

人們總是在不能擁有時,才懷念起擁有時的日子。

徐志摩喜歡飛翔,最後把自己的歸宿留在了天空。他把一生的愛都灌注到了詩歌中,死亡使詩成了絕唱,也使愛成了永恆。

而這,正是我們喜愛徐志摩、懷念徐志摩的理由。

自然界中,活躍的生命短暫,沉默卻能保持永恆。徐志摩就像一片雲彩在空中悄然的消逝,但我們都知道他曾熱烈地綻放過。

他也許並不完美,可他足夠鮮活!

參考文獻

溫繼詳《徐志摩傳》

本文由“詩詞中國”(shicizg)編輯

圖文轉自“詩詞世界”

如有爭議,請聯繫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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