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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村上春樹到馬爾克斯,好版權光靠砸錢是不行的

做書按:

《百年孤獨》的版權是如何花落新經典的?《窗邊的小豆豆》之前有五個版本都銷量平平,為何新經典版銷量千萬?重磅書的引進就是拿錢砸出來的嗎?猿渡靜子老師曾在 2016 年的北京出版交流周上分享過她引進和銷售版權的經驗。一次次版權買賣背後其實都是一個個鮮活溫暖的故事。

儘管已經過去了 3 年,很多人、事、環境也都發生了相當大的變化,現在回看這份講稿,依舊可以感受到這些文字超越時光的價值。

上周去找靜子老師溝通版權課程相關事情時,她說,後來還經常碰到面試的人,說曾經參加了那一次講座。

這大概就是活動的價值所在吧。

我叫猿渡靜子

我叫猿渡靜子,經常會有人以為我是複姓,我說不是。我是日本人,到北京 22 年,讀了 7 年書,做出版做了 15 年,我的導師是曹文軒老師。15 年的工作經驗只服務於一家公司,就是新經典文化。

15 年的時間,前 3 年是在做編輯,我覺得我跟文字打交道無比幸福。工作了 3 年之後開始完全進入版權範疇。

其實老闆(陳明俊)找到我來做版權,我也覺得很意外。中國的出版界、媒體都是不允許外國人介入的,他找到我,我覺得他好大膽。我曾是想留在學校教書,為什麽會進入出版界呢,因為被老闆的一句話打動了,他說教書你只能影響幾百人,最多一千人,做出版就可以影響幾萬人、幾十萬人,甚至幾百萬人。

最開始做的就是《窗邊的小豆豆》,目前正版銷量是 900 萬冊(編注:目前銷量已突破 1000 萬),加上盜版大概是 3000 萬冊左右,我想這本書應該有 4000 到 5000 萬人讀過了。

最開始之所以是做日文書的引進,我老闆覺得中日之間這幾十年的隔閡,是因為中國對日本不了解,他希望通過書籍這樣一個很容易接受的介質,多多少少能為化解中日糾葛起到一點作用。開始我們做日本書籍,有《窗邊的小豆豆》《再見了,可魯》,很多比較容易打動人心的東西。

2003 年《窗邊的小豆豆》《再見了,可魯》都是銷量 10 萬、20 萬,是當年的暢銷書。如果大家入行時間比較長的話,一定會知道 2000 年之後市場上日本書是很少的,是一個空白階段。從 2003 年做到 2006 年,我們做了很多日文書籍,我就發現我遇到了一點工作瓶頸。那我怎麽辦?

我是那種要設定目標不斷去追求的人。作為一個日本人,我最喜歡的作家就是村上春樹,大家知道他的書之前的出版社已經經營了 10 年以上的時間。我還是想,作為一個出版人,有機會出他的書就很幸運,就設定了一個目標:爭取拿到村上春樹的版權。經過了大概三到四年的時間,我拿到了村上的版權。

如何拿到馬爾克斯的版權

村上拿到了,我又設定了一個目標:有沒有可能再用五到十年的時間拿到馬爾克斯的版權,我經過了四年半的時間拿到了馬爾克斯的版權,這四年半其實有很多很有意思的事情。

前期我做了很多事情,比如寫第一封信的時候,需要用 E-mail 交流,對面是一個西班牙老太太,完全看不見,怎麽引起她對我的好感?我寫第一封信的時候,版權人通常都是用英文交流的,我想老太太看到她的母語西班牙文會不會眼前一亮?我會比別人更吸引她一點點,第一封信我讓人翻譯成西班牙文發出去的,那封信目前看應該是起了作用的。

我們做版權人,真的是先做人,先做我們自己。我想起來我寫第一封信的時候應該是 2005 年 7 月份。其實寫了第一封信之後,我真的是會用心做很多事情。你一定要跟對方說,說明你真正的想法,而且你的想法讓她覺得能跟她產生共識,而且你很專業,很有情感。

後來我又給 Gloria (馬爾克斯版代公司聯繫人) 寫信,基本上我會保持 3 到 6 個月的時間寫一封信,我知道太過頻繁會打擾她,會讓她很討厭。

出品方:新經典文化

出版社: 南海出版公司

出版時間: 2011-6

第一封信我就有說,我為什麽要做《百年孤獨》,因為我是一個學中文的人,我對《百年孤獨》有非常深的感情,而且我的專業是中國當代文學,我知道《百年孤獨》對於中國當代作家的影響力。所以,後邊我就一直講我多麽喜歡《百年孤獨》,我多麽喜歡這個作家,可能因為我是學文學的,講得會專業一點。

還有我就告訴她,我現在在中國生活是什麽樣的,我的工作狀態是什麽樣的,當你跟她說作為一個外國人在中國是怎麽生活的,這就會讓她感覺這個女孩子很不容易。為什麽會跟她說我工作的狀態?當我說我的工作狀態的時候,其實是在告訴她我的公司在做什麽。

作為一個版權人要做一個有溫度的人,而且要用心。我現在見很多版權編輯的時候,我一定會隨時提醒他們,你們要有自己的想法,用心思考一些事情。

後來很多人都說新經典是用錢砸到的《百年孤獨》,我一直跟他們說不是,包括村上春樹也不是用錢砸到的。每一個大作家版權授權給你,一定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三到四年,這是很正常的,不要急,有時候中國人會比較容易急。

我想很多的人做版權的時候,會不斷給版代寫信,一個月一封信,這會讓對方覺得你太功利、太商業。真的不是說我這個人特別有心機,而是我為了獲得這個作家的授權,我能感染對方的部分,一定要全部發揮出來。

如何判斷一本書為什麽要引進

判斷一本書那一瞬間的感覺是最重要的,我當初遇到《巴別塔之犬》的時候,只看到故事,還沒有看到稿子,作為一個讀者我強烈地想知道,那個狗後來有沒有說話。它見證一個案件的過程,巴德主人就希望它能把這個案件講出來,就是這樣的一個故事,強烈地讓你想知道結尾是什麽樣子的。這本書現在賣了 130 萬冊,作為讀者而不是作為版權人,我就是想知道那個故事是怎麽樣的。

出品方:新經典文化

出版社: 南海出版公司

出版年: 2007-7

包括我們 2003 年最開始做日本書的時候也是有想法,一定要有想法,你知道什麽樣的東西能跟讀者產生共鳴。像《窗邊的小豆豆》,它就是一個理想國,會給所有的孩子包括家長、教育工作者帶來一種夢想和感動。包括《再見了,可魯》,它是一個攝影者用十幾年的時間,記錄從狗的出生那一刻到它死亡的那一刻。這本書沒有國界的隔閡,它就是人類共同情感的一個共鳴。

所有版權的引進,所有的書都是這樣,一定有一個點,一定要抓住那個點,你覺得那個點首先打動了你,然後它才能打動更多的讀者,就是這樣。

與版權中介的交流

像日本的出版社基本上都會把版權交給代理公司,包括歐洲一些國家也是。很多出版社對中國是不了解的,它願意交給它了解的版權代理公司。所以絕大部分版權交易還是要通過版權代理公司的。

我做版權的時候,一年至少要經歷一半以上的版權資料在我眼前經過,我是要一輪一輪的篩,我剛才說的那個打動人的點,那個是在你第一眼看到它的時候,一見鍾情的第一點。一見鍾情過後還有二三,還有更多步驟,對於不同的作家,有些版權只要 1000 美金,有的就要 10 萬美金。

如何找到好譯者

選擇譯者真的是一個很花精力的事情,我會用心選擇,包括《窗邊的小豆豆》為什麽會賣得好,很多人都會問我,我說當時對譯者的選擇是最正確的一個部分。八幾年中國有五個版本的《窗邊的小豆豆》,但是書都沒有賣起來,為什麽?

後來我發現那五個版本都是老頭翻譯的。其實《窗邊的小豆豆》的作者是女性,而且是以一個孩子的角度來寫的,我當初選擇趙玉皎的時候,我跟她聊了很長時間,我就發現她雖然不是媽媽——我當初希望找一個媽媽來翻譯——卻是一個非常有愛心的女孩子,所以我就請她翻譯了《窗邊的小豆豆》。

大家也都知道翻譯的稿酬非常低,當你找到譯者的時候,你的書首先要打動他,首先要書簽好,簽一部好書,有很多譯者是願意為了書而付出的,不是為了錢。

有的時候我們本身給人家的報酬低,高度一定要拔高,告訴他我們公司有多麽多麽好的發展,這個作者有多麽多麽好的發展。如果你願意翻譯,我會一直沿用下去,直到你成為他的禦用譯者,需要拔高,不同作家、不同的書都需要不同的應對方式,我們需要去找到這個應對方式。

關於書展

法蘭克福書展我到目前為止應該參加八年了,倫敦書展四年,基本上每次都會帶幾個人一起去。我基本上見的都是重要的客戶,而且我一定要親自談。首先我需要翻譯,我的英文說得不好,日本人是全世界說英文最差的。通常我帶的人一定是我的編輯,而且是他給我翻譯,他在翻譯的過程中,其實對自己的工作是有影響的。我把他帶出去兩三次之後,他成長得特別特別快。

新經典除了華語作家之外,基本上都是買版權。賣版權好像很難。說實話這十幾年下來,中國走出去一直非常非常難。日本是相對比較封閉的國家,歐洲可能也是一樣,我也到歐洲各個國家去,我知道中國作家在歐洲走得也不是特別順暢。日本同行也跟我說真的沒法賣,只能賣 1000 本。有些國家真的是看到中國的作家就沒有想了解或者想閱讀的欲望,一直都是這樣的。

近五年好一些,大家也知道我的導師獲得了安徒生獎,我覺得我們已經有安徒生獎了,日本出版社肯定會撲上來找我們。沒有,沒有人撲上來,最多有一兩個出版社來問:你能告訴我他寫了什麽嗎?

我也知道其實是很難,因為我是學中國當代文學的,我知道《平凡的世界》翻譯到日本去幾乎沒有人讀得懂。《草房子》可能也一樣,那種情感的東西,只有中國人才能理解,在世界上其他國家是會遇到瓶頸。辛辛苦苦翻完,人家完全讀不懂,可能真的就是那樣一個狀態。

新經典也有華語作家,我們也希望把張愛玲的版權賣到歐洲,讓每個國家都讀中國最偉大的才女作家。但是說實話真的很難,我覺得這五年稍稍有一點點改變,每一個版權人想走出去還需要一段時間。至少像我這麽“狡猾”,想出了一點辦法,才慢慢走得順暢。

猿渡靜子,新經典文化副總裁、颶風社董事長、知名版權人、資深繪本譯者。曾編輯出版《窗邊的小豆豆》,引進出版《百年孤獨》《1Q84》《島》,翻譯出版《可愛的鼠小弟》等近300本繪本。

剛剛入行,

不知道到哪找選題?

發現一本好書,

不知道怎麽簽下版權?

參加書展,

不知道該做什麽?

作為編輯,

你可能需要懂一些版權知識。

7 月 13 日

猿渡靜子主講,

給編輯的版權課

理解版權

理解與之息息相關的

圖書引進、輸出、書展、版稅結算

......

以及怎麽做一個好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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