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券時報刊評：稀土本不缺 價低者得市場

證券時報記者 余勝良

5月16日，稀土永磁板塊19隻股票漲停，最近一周來，稀土永磁（880535）板塊指數從5月8日的低點，上漲了14.56%，5月17日跟著大盤進行調整。關閉緬甸稀土進口通道以及有可能減少從美國進口稀土礦，原料供應或減少，被認為有望促進國內稀土價格上漲。從價格上看，目前還沒有明顯變動。

稀土產業有自己的邏輯，中國稀土資源並不像原來認為的那麽豐富，但提煉環節有海外難以匹敵的優勢，稀土行業和中國製造一樣，都是靠質優價廉建立了全球優勢，一旦由於特殊原因使得價格上漲，不排除產業也會轉移。

進口減少

最近稀土板塊上漲的因素之一，是騰衝海關關閉了稀土通道，不允許緬甸稀土進口。

5月15日，騰衝海關負責通關業務的李科長向證券時報記者介紹，關閉稀土進口以及和稀土有關的生產物資出口是當地政府的統一部署，主要是考慮國內外出務工人員安全，跟國內產業調控等其他因素無關。當地政府不止關閉了稀土礦進口，實際上也關閉了其他產品進口。

他介紹，緬甸稀土開發的聚集區域，有地方武裝和緬甸政府武裝的矛盾，兩者利益不一致，當地務工人員的安全難以保障。2015年1月13日，有170名中國務工人員被緬甸政府軍方扣押，借口是非法務工，地區衝突帶來的中方人員安全，還會上升為外交事件。為了防範存在的風險，2018年12月14日，騰衝海關針對緬甸稀土礦通關，執行期5個月，即2019年5月15日起重新全面禁止緬甸稀土礦進口中國。這主要是為了給一個緩衝期，給中國投資者處置應對時間，減少損失。

緬甸稀土呈點狀分布，靠近雲南臨滄、思茅等區域的緬甸地區也有稀土，但儲量和品質沒有靠近騰衝區域好，所以緬甸稀土主要從騰衝口岸進入中國。進口緬甸稀土的主要是中國六大稀土集團，比如廣晟有色、中鋁和五礦，進口稀土之後，在國內再進行加工。李科長介紹，在緬甸稀土開採方面都是中國人說了算，都是中國的資本和技術，他參觀了兩個稀土礦，認為環保做得不錯。

緬甸稀土停止進口後，對中國稀土供應，特別是中重稀土供應影響巨大。從緬甸進口的稀土礦主要是離子型稀土原礦，是目前國內中重稀土礦供應主要來源，目前我國中重稀土礦全年消費量5萬-6萬噸，2018年從緬甸進口的中重離子型稀土礦約2.6萬噸，佔國內消費量的比例接近50%。

美國是中國稀土進口的另一個重要渠道，海關數據顯示，2018年全年從美國進口的稀土礦量為2.75萬噸，折合成氧化鐠釹量大約在4000噸左右，佔到國內氧化鐠釹一年供應量的不到10%，是國內輕稀土礦供應端的重要增量。美國稀土礦中富含鑭，提純加工後主要又出口到美國、中東國家，用於石油精煉。美國進口稀土礦也存在巨大的不確定性，主要是因為關稅增加了進口成本。從中美雙方徵收關稅的情況看，中國已計劃將美國進口的稀土徵收關稅從10%提高到25%。而美國將稀土產品從2000億美元的關稅清單中剔除，後續宣布的3000多億美元徵收清單中，也沒有稀土。目前從美國進口稀土礦的成本和國內相當，假若再增加關稅，進口稀土就沒有多少競爭力。

稀土進口大國

應該特別指出的是，中國去年出口稀土礦石及氧化物5.3萬噸，同比增長4%。與此同時，進口稀土礦石和氧化物達到4.14萬噸，同比大增167%。

中國是第一大稀土出口國，這是眾所周知的，但很少人意識到中國已經上升為第一大稀土進口國。中國進口稀土礦的主要原因，是國內整治。2011年稀土行業迎來大牛市，稀土價格上漲十倍，此後很多資金湧入該行業，儘管國家從各方面進行控制，還是造成稀土盜挖嚴重。2015年之後政府頒布持續打黑政策，行業供給萎縮，使得行業開始向外轉移。去年和前年國內中重稀土因環保核查部分礦山關停或資源品位趨於枯竭，且無擴采和新批權證，我國從全球最大稀土出口國轉而成為進口國，緬甸正是我國最大的進口來源，澳大利亞和美國也是重要的稀土來源。

美國稀土開採，也有中方資本。美國財團JHL、QVT和盛和資源聯合成立MPMO公司，於2017年6月成功競購了芒廷帕斯礦山資產，開始著手恢復礦山生產，2018年就生產出2萬多噸稀土，粗加工後運到中國深加工。芒廷帕斯稀土礦幾度關閉，稀土儲量約1669萬噸，從1952年開始生產，在20世紀60至80年代期間曾是全球最大的稀土供應源。隨著中國稀土的發展壯大，受競爭壓力和稀土價格等因素的影響，芒廷帕斯礦山於2002年關閉。2010年美國上市公司Molycorp投入巨資重啟芒廷帕斯礦山，持續虧損，Molycorp於2015年進入破產程序。

產業轉移

除了美國的芒廷帕斯稀土礦，西澳大利亞韋爾德山（Mt Weld）是另一個正在開採的世界級稀土礦，其所有者萊納斯公司是澳大利亞上市公司。有意思的是，該礦山的開採重要節點，是萊納斯2012年獲得了馬來西亞政府頒發的臨時運營許可證，剛好是中國稀土價格漲十倍的時候。萊納斯在馬來西亞關丹建立精煉廠，將本土稀土簡單處理後，運到馬來西亞分離處理，目前是全球最大稀土提煉廠。這和美國公司處理稀土的方式相似，都是運到他國進行冶煉分離。

稀土提煉產生的異塵餘生廢料有三種：煙氣脫硫渣滓、水瀝濾淨化固體和底流中和固體。馬來西亞對萊納斯的分離工廠充滿意見，認為存在環境汙染危險，該工廠有關停危險。萊納斯是除中國以外的最大的鐠釹生產商，其產品用於磁性材料，下遊主要是電動車，其產品主要出口日本、中國和美國。

很多人潛意識中，認為中國稀土儲量佔全世界八成，可以呼風喚雨。其實伴隨新稀土礦被發現，中國稀土儲量佔比並無絕對優勢。根據美國地質調查局2015年發布的統計數據，世界稀土儲量約1.2億噸，其中中國儲量佔比為36.67%。還有一種說法，是中國儲量佔比兩成。中國之所以成為稀土大國，主要是在開採和提煉環節，特別是稀土提煉環節，中國積累了特別大的優勢。中國稀土消費量從2003年突破全球30%的比例後一路升至目前的65%左右，成為世界稀土供給和消費量最大的國家。目前中國稀土越來越多用來自用，這背後因素眾多，最重要的是中國成長為製造業大國，稀土用在下遊產品中，作為產成品出口出去。

中國能佔領全球市場，主要是因為價格低廉，讓其他國家沒辦法工業化生產。稀土2011年的價格上漲和2015年之後的中國嚴查，已促使海外建立稀土產能，但這些產能的汙染環節都不在本國。這也是為了降低成本。稀土名聲響亮，本身只是很小的生意，關鍵是稀土的下遊。假設因為特殊原因，稀土價格上漲，海外開採覆蓋成本之後還有利潤，那麽海外就能依托本土資源，迅速建立自己的稀土產能。

針對近期稀土板塊受資金追捧，中國稀土行業協會副秘書長陳佔恆接受證券時報記者採訪時表示，騰衝口岸關閉對稀土影響有限，因為這個很早就已確定，短期對稀土行業比較重要的消息是美國在對中國商品關稅名單中沒有稀土，說明美國很需要中國的稀土，在別的地方買不到，目前美國是中國的第二大稀土出口國，美國佔中國出口的20%。中國去年稀土出口金額也就5.1億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