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教峰：技術民族主義客觀存在，現在還看不到緩解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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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科學院科技戰略谘詢研究院院長潘教峰表示，這兩年感覺在國際合作上遇到很多困難，這種困難實際上包括了人員的交流，甚至一些高端儀器的進口也遇到了一些困難。技術民族主義或者叫國際一定程度上的封鎖、阻礙，我覺得是客觀存在的。而這種趨勢現在還看不到緩解的，或者根本性轉變的樣子。

總體而言，我非常讚成全球化歷史潮流是不可逆的，技術民族主義也是全球化過程當中的曲折或者波折。這個曲折和波折是怎麽發生的呢？我認為有以下幾個原因：

第一，過去幾十年的全球化進程，世界各個國家實際上在全球化進程當中收益是不一樣的。在這個意義上來說，有些國家覺得得到了很好的發展，有的國家覺得得益比較少，這就是對全球化本身也有個理解。所謂技術民族主義，在全球化當中其他方面我們也看到了民族主義興起，我想跟這個恐怕是有關係。由於全球化確實在改變了全球力量格局的調整，世界經濟體系變了，很多人在思考反思這種事情，這也是一種自然的現象，可以看到是對全球化一定程度的反思。

第二個原因，過去幾十年的發展確實得益於技術的快速發展，特別是信息技術的發展。但是信息技術有一個很大的特徵，特別是互聯網是一個通用性的技術，實際上就打破了過去國界的限制，這就使得很多東西互聯互通之後，有些國家、有些地區感覺到安全受到影響了。過去只要邊界劃條線就進不了，現在可以滲透到各個方面。隨著我們現在整個人類社會又面臨著數字轉型，就是新一輪信息革命興起當中，還是以像AI、IoT、5G作為主流，而這些技術起之後，很多國家就很懼怕，在這一輪當中新的標準被甩在後面，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還有一個是安全問題。我的想法是一是要看到大潮流是不可逆，像AI這種技術作為通用性技術，將來一定會在全球當中互聯互通的，這種阻礙恐怕只是一時的，很難最終阻礙的了的。但是另外一方面，在發展這些技術當中可能更重要的是發展技術觀念和產業觀念發生了變化。要更加主動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特別是關鍵的標準形成當中不要一家獨大、一家通吃。如果全世界不同的國家都能共同開發，關鍵技術形成標準的時候都佔有份額，這樣安全性就會提高。在一定程度上，在所謂戰略性技術發展當中要強調合作、強調共贏，要反壟斷。其次要高度注意安全問題，不同國家的安全關切還是要高度關注。如果安全問題不能解決，可能國家的發展會受到威脅。

我認為大家經過一段時間的競爭慢慢會找到一個理性的道路，理性的道路就是將來會更加合作，將來共同解決面對這樣的問題。我對未來的全球化還是充滿了信心，但是大家都要互相讓一點，合作發展面向未來數字社會的關鍵技術和關鍵基礎設施。現在的技術很多人沒有看到的有一個問題，它具有高度的複雜性和系統性，特別是像信息技術。我們今天談到對這個世界未來幾十年可能引起世界最大變化的還是信息技術，特別是像AI。而這些技術本身高度複雜、高度集成，實際上發展這些技術都需要生態系統。比如說像信息技術當中的芯片，一個國家通吃幾乎不可能的，幾百個關鍵部件來自於全球幾十個國家、幾百家公司，所以我覺得還是要有一個全球觀共同來進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