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包商銀行信用風險加速中小金融機構分化

　　文/新浪財經意見領袖專欄作家 李湛 王靜瑤

　　包商銀行被接管是順應金融供給側改革的結果，金融供給側改革持續推進下行業整合加劇，部分金融機構信用風險值得關注。今年以來尚有18家商業銀行未披露2018年年報，需關注金融機構的經營狀況和資產質量，警惕部分金融機構的信用風險。

　　5月24日，包商銀行因嚴重信用風險被接管。包商銀行爆發嚴重信用風險主因是區域宏觀經濟環境不佳以及公司治理存在極大漏洞，這一事件屬行業個例，當前銀行業整體經營仍較為穩健，不存在爆發大規模信用風險的可能。但包商銀行本次被接管釋放出了監管打破同業剛兌的信號，短期來看對債市造成一定的流動性衝擊，長期加速了金融機構間的分化，中小金融機構融資成本或抬升，推高存單收益率並傳導至整個信用債市。包商銀行被接管是順應金融供給側改革的結果，在經濟下行壓力仍大疊加金融供給側改革持續推進下，金融機構間的分化還將加劇，資產質量差、經營狀況不佳的金融機構風險將加速暴露，需警惕部分金融機構的信用風險。

　　一、包商銀行因重大信用風險被接管

　　5月24日，中國人民銀行、中國銀行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聯合發布公告，鑒於包商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出現嚴重信用風險，為保護存款人和其他客戶合法權益，依照有關規定，中國銀行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決定自2019年5月24日起對包商銀行實行接管，接管期限一年，接管後委託中國建設銀行實施託管，以保障包商銀行正常經營，各項業務不受影響。這是自2003年銀監會成立以來首次對商業銀行實施接管。

　　二、包商銀行爆發嚴重信用風險為個例，非行業性

　　包商銀行是一家區域性股份製商業銀行，成立於1998年12月，總部設在包頭市。作為一家民營銀行包商銀行曾是“明天系”旗下重要金融機構，“明天系”持有包商銀行逾36%的股權，而在“一參一控”的監管模式下，明天系已計劃置出包商銀行股權。包商銀行本次爆發嚴重信用風險此前早有預兆，至今尚未披露2017年年報。包商銀行風險事件的發生受到宏觀環境和公司治理兩個方面因素的影響。宏觀環境方面，截至2018年7月，包頭市不良率達3.15%，內蒙古自治區不良率達4.86%，不良率水準在全國居於首位。大公國際評級報告顯示，截至 17 年 3 月末，包商銀行存貸款規模在包頭市金融機構中的市場份額分別為 35.42%和 29.18%，居全市首位，區域經濟狀況對其經營情況有較大影響。公司治理方面，包商銀行股權分散，且股東以民營企業為主， 2016年年報披露的前十大貸款客戶有近半被列為失信人，多家貸款客戶與包商銀行存在關聯方關係。自2016年起包商銀行多次因違規放貸被監管處罰，反映出其授信制度和風控制度存在極大漏洞。在外部環境不佳疊加公司治理存在極大漏洞的情況下，包商銀行經營狀況持續惡化，貸款逾期率從 2011 年的 0.97%攀升至2016 年 4.71%，遠高於同期上市城商行平均水準（2.14%），資本充足率降至監管線下，抵禦風險的能力顯著下降。

　　包商銀行此次爆發嚴重信用風險屬行業個例，銀行業整體運營狀況良好，行業內大規模爆發信用風險的概率低。一方面，我國商業銀行多數為國有銀行，民營資本取得控制權的佔比較低，國有資本控制下商業銀行的經營風格較為穩健。另一方面，由於商業銀行在國民經濟中有著極為重要的作用，我國對於商業銀行有著全面且審慎的監管體系，以保障商業銀行能夠穩健經營、不爆發系統性風險。根據2019年一季度數據顯示，我國銀行業整體盈利狀況良好，不良貸款處可控範圍，資本充足率指標、流動性指標等多項風險監控指標均處監管線水準之上且有較高的安全邊際，行業內大規模爆發信用風險的概率低。

　　三、監管釋放出打破同業剛兌信號，對債市造成一定的衝擊

　　監管層此次對包商銀行實施接管，釋放出了打破同業剛兌的信號。包商銀行被實施接管以後，人民銀行、銀保監會和存款保險基金對個人儲蓄存款本息全額保障，個人存取自由。針對對公存款和同業負債而言，5000萬元（含）以下的對公存款和同業負債，本息全額保障；而5000萬元以上的對公存款和同業負債，由接管組和債權人平等協商，依法保障。根據最新的市場消息，包商銀行同業負債的償付方案是 5000萬元以內的同業負債施行全額兌付；5000萬元-1億元的同業負債僅兌付本金；1億元-20億元的同業負債兌付90%本金；20億元-50億元的同業負債兌付80%本金；超過50億元的同業負債兌付70%本金。1億元以上的同業負債已確認會損失本金，同業剛兌或將打破。

　　包商銀行被接管引發了市場對同業信用風險的擔憂，對債市造成了一定的衝擊。短期來看，本次風險事件給市場流動性造成了一定的衝擊。接管公告發布後首個交易日，同業存單發行遇冷，商業銀行融出資金謹慎，金融機構資金需求堆積，銀行間市場資金利率大幅上行。受此影響，5月27日債市收益率大幅上行，國債期貨迎5月最大跌幅。在此期間央行維穩動作頻傳，5月29日央行開展了2700億元7天逆回購操作實現淨投放2500億元，27日至29日三天內共實現淨投放4000億元，央行維穩下債市情緒趨於緩和，短期來看包商銀行風險事件對債市的衝擊有限。長期來看，包商銀行風險事件的爆發加速了金融機構間的分化，推高中小金融機構融資成本，對債市形成長期影響。本次風險事件的爆發使市場對中小金融機構的風險偏好顯著下降，中小金融機構融資難度增大，融資成本上升，推高存單收益率進而傳導至整個信用債市場。

　　四、金融供給側改革提速，需警惕部分金融機構信用風險

　　包商銀行被接管是順應金融供給側改革的結果，金融供給側改革持續推進下行業整合加劇，部分金融機構信用風險值得關注。截至2018年末我國銀行業金融機構達近4100家，其中18家全國性商業銀行資產規模行業佔比過半，格局較為穩定。但近1400家的區域中小商業銀行間的資質差異較大，部分機構存在資產質量差，依賴同業負債過度擴張、風險抵禦能力較差的問題。在經濟下行壓力仍大疊加金融供給側改革的持續推進下，金融機構間分化加劇，部分資質較弱的金融機構風險逐步暴露。今年以來尚有18家商業銀行未披露2018年年報，需關注金融機構的經營狀況和資產質量，警惕部分金融機構的信用風險。

　　(本文作者介紹：中山證券研究所首席經濟學家、研究所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