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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後員工的“共性”,逃離創業公司

文/單一

編輯/毛毛魚

杭州大冷的冬天,24歲的陳芬一直找了兩個月工作。她在找畢業兩年來的第5份工作。

陳芬上一家工作部門,是一家互聯網汽車服務的創業公司。她說自己在那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被剝削感”。結果是,待了兩個月,她把老闆炒了魷魚。

一周前,陳芬告訴鋅財經:第5份工作已經找到。陳芬說她來來往往5家公司,都是創業公司。她跳來跳去,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麽,新一份工作不知能堅持多久。

像陳芬這樣,動輒炒老闆魷魚的年輕員工,不是個例。來自領英今年年中的數據顯示,停留一家公司的平均時間,90後驟減到19個月,95後更是僅僅在職7個月就選擇了辭職。

這些年輕的員工,被冠以“90後”的標簽。他們趕上了創業的浪潮,不斷從一家創業公司,跳槽到另一家創業公司,形成一種特色的群體文化。

當年輕的創業公司遇上同樣年輕的員工,離職率高居不下。跳槽背後,是一次一次針對創業公司的逃離。這仿佛已是一個死循環。

跳槽不止

創業公司的一線員工,已經越來越多地迭代為90後。跳槽原因,各不相同。

2016年,從北方的一所大學畢業之後,23歲的趙偉帶著夢想來到了杭州。在杭州濱江的一家獵頭公司裡,趙偉開始了職業生涯。

半年之後,趙偉的工資從3000元一個月漲到了5000一個月。在高樓遍地的濱江,趙偉蝸居在一個15平的小出租屋裡,雖忙到窒息,但能感受希望。

杭州濱江高新技術區

90後的骨子裡總有一種不安分。工作了大半年之後,趙偉發現公司發展太慢,核心資源總是掌握在資歷最老的幾個員工手裡……他選擇跳槽。

找了兩個月工作的陳芬,上一家公司其實已經做到了行業內龍頭的位置。陳芬依舊選擇跳槽的原因是:太心累了。

陳芬是客服崗,要面對好幾個片區的客戶投訴。每天,一刻不間斷的彈窗,幾乎讓她崩潰,更加讓她無法接受的是,每周還要無償值一天的晚班,直到凌晨下班。

鋅財經採訪到一位95後男生,田野,去年他剛從杭州下沙某大學國際經濟與貿易專業畢業。他遇到的問題是:待遇太低。

從實習開始,田野就在一家集工貿一體的製造企業裡工作。轉正前,底薪只有2000多元,即便是轉正後,也不到3000元。

“當然,我也知道外貿是要靠銷售提成。但銷售得好的幾個市場都已經在別人手裡了。”田野看透了公司裡的遊戲規則,在實習期結束後選擇了轉行。

待遇低,可能是原因,也可能結果。像23歲的女生小七,因為頻繁跳槽,待遇一直上不去。

小七畢業一年多,換了三份工作。她總結,因為自己頻繁跳槽,當閨蜜的收入水準已接近8千元,她依然維持在5千元的水準……

不難看出,與上一代相比,這些年輕人的職業理念很不一樣。

他們初入社會,總還想試著去觸摸“理想”,帶著一股盛氣。不管是內心躁動、外界誘導,還是環境所迫,他們多數不願停留,一直在路上。

下一站:創業公司

領英年中數據顯示,職場人平均在職時間呈現出隨代際顯著遞減的趨勢。

其中,70後的第一份工作平均超過4年才換,80後則是3年半,而90後驟減到19個月,95後更是僅僅在職7個月就選擇了辭職……

數據來源於領英

擺在年輕人眼前的,看起來像是千萬種選擇。但實際上,他們很多人的下一站仍是創業公司,他們總是從一個圍城進入另一個圍城。

離開獵頭公司後,趙偉去到了夢想小鎮的一家尚在天使輪的技術型創業公司。在趙偉來之前,這家公司連人力資源部門都沒有設立。

趙偉也正是看上了這一點:一方面,可以在部門的管控上有較大的發言權;另一方面,也可以和公司共同成長。

結果事與願違,即便是到了一家剛成立不久的企業,趙偉業並沒有如魚得水。甚至在和直屬上級的溝通過程中,還起過爭執。理念不同,直屬上級的打壓,讓趙偉馬上有了離職的想法。

沒堅持到一年,趙偉又選擇離職……

王飛是個80後,如今是一家創業公司部門主管。他組員以90後為主,人員變動率極高,他很無奈。

組裡最近一個離職的90後,是個小姑娘。“來公司半年都不到,就走了。”王飛說。

分析原因,王飛認為是她在很多地方需要跟別的部門配合。“小姑娘不是能力不行,但要經常跟別人配合。溝通,總會有溝通不暢的時候。這個小姑娘受不了,上個月走了,連年終獎都不要了。”

後來王飛從組裡同事那裡得知,離職後的小姑娘依然去了一家創業公司。

他當然明白溝通不暢並不是小姑娘的緣故。

他很想跟那個小姑娘說:“有時候忍耐一下、理解一下就過去了。真要做到所有部門的高效協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為什麽

分析年輕人逃離創業公司,得從“創業公司”和“年輕人”兩個維度說開去。

“創業公司”是一個非常廣義的概念,嚴格說來,多是一些高成長性與高風險性並存的創新開拓型企業。

自互聯網泡沫出現之後,創業公司就如複製黏貼一般瘋狂出現。國家工商總局統計,去年全國日均新登記企業達1.66萬戶。推算一下,去年新產生的泛創業公司達600萬家。

每年又有多少創業公司消失呢?官方沒有具體數據。據搜狐報導,2017年約有100萬家中小企業倒閉,平均每分鐘就有2家企業倒閉。

以共享單車為例,在經歷了一年多野蠻式生長後,今年徹底淪為了關門重災區,“死因”也大致相同:沒有融到資。

這個問題不僅在我國,在全世界都是一樣。據統計,美國新創公司存活10年的比例為4%,第一年以後有40%破產,5年以內80%破產,活下來的20%在第二個5年中又有80%破產。

創業公司存活的不確定性,加深了員工心理動蕩。許多創業公司的員工,隨時處於一種等待結局的狀態。

並且,大多數創業公司的發展仍然不成熟,在管理上有諸多的問題。“沒有大公司的命,卻有大公司的病”,這句話,是對創業公司模仿大公司失敗的總結。

像明星共享單車公司ofo,就被曝出很多問題:揮霍、貪汙、站隊、大裁員。即使這樣,不少ofo的員工也不希望就此作散。

90後李銘記得,小年夜那天,他和員工們吃飯,原本是圍著大桌子吃飯的員工們,漸漸圍成一個小圈子感慨萬千。那天晚上,李銘和員工喝了點酒,說著說著就有人哭了……

針對創業公司的一次次大逃離中,員工層面的變幻不定,同樣是其中要素。

在很多人看來,年輕的90後與70、80後相比,有著非常不同的職業理念。初入社會的90後,總還想試著去觸摸“理想”,帶著一股盛氣,浮躁不定。還沒在現實面前認慫,跳槽成了常態。

但也有不同聲音。比如王飛談到90後離職,就很淡定:“挺正常啊,我20幾歲的時候也換了不少工作。”

BOSS說

創業公司大逃離,老闆們都很無奈。鋅財經採訪到兩位創業者。

20多歲的張鵬,現在是一家互聯網服務型企業的CEO。他在下沙攬起幾十人的公司,現金流也足夠充裕。

70後徐成是一位餐飲行業的創業者,公司的規模已經擴展到了上千人。

在他們朋友圈,時不時都能看到招聘資訊。不同的是,張鵬焦慮,而徐成稍顯從容。

談起今年公司的離職率,張鵬先歎了一口氣:“你看前面的辦公室,本來是七八十個坐滿的,現在就剩下一半了。”張鵬帶著鋅財經記者繞了一圈辦公室。

雖然2018年被稱為“資本寒冬”,但張鵬的公司仍處在擴張的階段。公司的行銷人員佔了很大一部分,“需要去一線跑業務,底薪確實不高。很多人來了待了一個月不到就走了。”張鵬說,這是公司人員高流失率的重要原因,但也絕不是唯一。

即便是公司最多時發展到了近百人的規模,張鵬依然沒有設立人力資源部門。除了最基本的法定職責外,他沒有給底層人員任何的福利。

但徐成不一樣。

“想要得到員工的認同感,福利和文化是非常重要的。”他拋出了這樣的觀點。他說自己帶著原始團隊開始創業,到百人乃至千人的企業規模,每一步都是不一樣的。

他說,創業初期,幾乎都是一個公司的核心人員,他們認同的是共同價值觀以及商業理念,在談妥股權分配之後,他們更在乎企業長期的發展。但如果公司繼續發展,層級分化愈發明顯時,中低層員工不斷加入進來之後,他們的需求是不一樣的。

“如果是一個中層,那你可能要跟他談年薪,動輒幾十萬起,這類人對於基本的福利並不會那麽的在乎。但實際上,公司坐大之後,基層員工佔了大部分,月薪可能只有幾千元,他們更需要‘員工關懷’。”

徐成說,現在只為了幾千塊錢就拚死給公司賣命的人,幾乎不太有了。

張鵬坦誠,今年沒什麽辦法在企業福利和文化上有起色。但在明年,已經明確把人力資源建設放到了計劃當中。

不做逃兵

徐成說,90後並不是垮掉的一代。

不管被貼上了怎樣的標簽,他們依然在大多數創業公司撐起了半邊天。對大多數創業公司來講,他們或許更需要90後的這股衝勁和盛氣。他們欠缺的,更多是在理想和現實中平衡。

93年的林天入職杭州一家技術型公司兩年了,做行政工作,工資從剛入職時的4000元漲到了現在的1萬元。他說工資並不高,但卻是喜歡現在的工作環境。

兩年前,林天剛入職兩個月,在處理一個case的時候,由於和客戶溝通不暢起了矛盾,鬧了很大不愉快,甚至差點讓公司損失了這樁case。

在這之後,林天在職場上處理任何事情,都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保證理性。更重要的是,在創業公司,林天能夠無障礙地跟上級甚至BOSS直接溝通,並且很多時候,意見得到采納。

在獵頭老王看來,由於時代特徵,90後是被過於標簽化的一代人:

90後被貼上了標簽

“現在的網絡、媒體都非常發達。而90後又是這個時代的主力軍,難免會被貼上各種標簽,對他們來說是不公平的。創業者們應尊重、理解每一位員工。”

這兩天,杭州下了大雪。

新入職的陳芬,變得“安分”了不少。她連續幾天回到住處,都不像之前那樣在飯桌上“吐槽”新公司的種種不是。她說,是時候沉下心來好好工作了。

就像老王說的,“陳芬”們是這個時代的主力軍。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特色,共通的是,沒有人真想當“逃兵”。

(應訪談對象要求,本文皆為化名。圖片來自網絡)

本文版權歸“鋅財經”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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