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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藝謀能憑借《影》鞏固國師地位嗎

作者簡介:

遇見fly,安靜與熱情並存的雙魚座,熱愛影視藝術,喜歡攝影旅行,保持獨立精神,野蠻生長!

10月1日,在剛剛公布的第55屆金馬獎入圍名單裡,張藝謀的新作《影》獲得了最佳劇情長片、最佳導演、最佳男女主演等12項提名,可謂強勢領跑。其實,早在9月6日威尼斯電影節首映式上,外媒便給出這部電影8.8分的好評,相比於《長城》上映時的塌方式批評,68歲的張藝謀攜《影》求變,這部厚積薄發之作也確實令人驚豔。

《影》海報

權謀之下的小人物逆襲

《影》的核心在於講替身的故事,張藝謀的這個想法最初來源於日本電影大師黑澤明的經典作品《影武者》,作品講述了日本戰國史中武田信玄與上杉謙信單戰的故事。而張藝謀選擇採用架空歷史的方式,以收復境州之戰為背景,呈現了沛國國君沛良與沛國大都督子虞及其替身境州之間關於權謀殺伐、情感糾葛以及命運救贖的故事。

《影》劇照

故事大致可以分為兩條線,首先是主公與真都督的權謀之戰。自古以來,功高蓋主之臣必有不軌之嫌,握有重權的子虞一直是主公沛良的心病,於是主公假裝昏庸懦弱,實則清醒狠毒,他多次試探,發現了影子的存在,欲殺掉病重的子虞,留下一個唯命是從的影子都督,鞏固自己的王權;另一方面,被境州守將楊蒼所傷的子虞身體羸弱,相貌大變,於是他不得不啟用從小關在密室培養,酷似自己的替身境州替自己完成收復大業,奪取王位。

《影》劇照

另一條線,則是子虞與影子境州以及夫人小艾的情感糾葛。子虞與小艾原本琴瑟相和,但與境州的相處中,兩人暗生情愫,令子虞心生怨恨。影子境州為了回家與母親團聚,對子虞俯首帖耳,忍受百般折磨,面對母親被殺的真相和與小艾的情感暴露,境州最終借子虞之手殺掉主公,除掉子虞,從此世上再無影子。

在我看來,影片沿用了古典敘事的結構方法,其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反轉再反轉的邏輯基本清晰,雖然存在著境州人物性格變化過快,小艾的人物設定不夠有張力等問題,但是這一次我看到了導演在故事鋪陳上的誠意。

《影》劇照

水墨浸染的視覺創新

從充滿著荷爾蒙氣息的《紅高粱》到色塊分明的《英雄》,攝影師出身的張藝謀是用色彩的大師。但是這一次的《影》,或許是依托於太極“陰陽相生相克”的哲學意味,無論從影片的色調、人物的服飾以及場景的布置,全片呈現出了黑白以及介於兩者之間的灰色為主的色調。這對於習慣了視覺刺激的觀眾們來說,也許是一種新奇,亦或是覺得沉悶無趣。

《影》劇照

正是這樣的一種“濾色”減法,將影片的年代感以及緊張壓抑的氛圍表現的更加極致。壓抑的朝堂之上,看似鬥筆縱橫的昏庸帝王,卻謀和著波詭雲譎的權力鬥爭;陰暗的鬥室之內,重病纏身的子虞忍耐謀局,復仇的願望使他變得陰險癲狂;看似意氣風發的境州,難忘兒時被關在黑暗中的恐懼,只能依偎著一盞紅燭取暖。連綿不斷的青山,冷冽刺骨的陰雨,黑白相對的太極陣,演繹出黑雲壓城城欲摧的緊張時局,黑白是色彩的極致,灰色則是可以包容萬物的色彩,也暗喻著人性的複雜與多變。

《影》劇照

用色彩的壓抑逼出鏡頭語言,張藝謀的這次嘗試可以說別具匠心。令人驚訝的是,水墨畫似的影調呈現,並非通過特效的方式,而是僅僅依靠構圖和光影的明暗對比所形成的。其中,令我覺得稱妙的是影片中諸多屏紗的設定,書法屏風的飄逸俊美,展現出帝王的器宇不凡;畫著人物的屏風,仿佛透視著一場場權謀棋局;隔著屏風,子虞看到了妻子與境州偷情,為而後的爭鬥做了情感鋪墊。這種間接含蓄的呈現形式,體現出導演對於中國傳統美學的影像探索。

《影》劇照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影

古代王公貴族為了避免被刺殺,會尋找樣貌酷肖自己的死士作為自己的替身,而替身的最終歸宿就是隨身準備為主公赴死,就像境州於都督子虞而言,不過是對戰楊蒼三回合的一枚棋子,影子沒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利。但是在《影》中,導演顛覆了以往的宿命論,代表著權力的一方,無論是善於權謀的主公,還是權傾朝野的都督,都沒有取得最終的勝利,境州實現了自己命運的逆襲。“沒有真身,也可以有影子”,當境州成為權力的化身之後,他也變得與之前的掌權者一樣可怖,見證一切的小艾狂奔在朝堂上,開放式的結局似乎訴說著權力對人的異化。

《影》劇照

這是一個權謀的故事,講述著一個小人物如何從一枚棋子成為一個棋手,也許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影”,就像是境州為子虞帶上的面具,“影”代表著偽裝,代表著人內心隱藏著的欲望和黑暗。主公為了除掉身邊的奸臣,假裝昏庸懦弱,答應送妹妹與敵人為妾,最終卻親手斷送了妹妹的性命;子虞為了完成收復大業,讓境州成為自己的提線木偶,甚至忍受他與妻子偷情,最後的琴瑟之音已不再相合,對於渴望復仇和權力的他來說,小艾與他而言也不過是棋子罷了。

張藝謀導演

張藝謀在接受採訪時曾說,“有這樣一種衝動,想拍一個好故事,就是想拍一個有特點的電影。無論好與壞,它都會留下它自己的足跡。”對於通過《長城》探索好萊塢特效商業電影生產模式失敗的張藝謀來說,《影》中去假存真、去繁就易的創作方式,代表著其回歸本源的一種訴求,也是一種尋找自我的方式。從商業電影生產線上的一個操刀手變成一個電影作者,這一次,張藝謀只是張藝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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