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上有人問:“為什麽那麽多人開車回家,到樓下了不下車還要在車裡坐好久?”
其中一個高讚回答是:
很多時候我也不想下車,因為那是一個分界點。在車上,一個人靜一靜,抽根煙,發會呆,這個軀體屬於你自己;但推開車門,你就是父親、是兒子、是老公,唯獨不是你自己。
王小波說:“人在年輕的時候,覺得到處都是人,別人的事就是你的事,到了中年以後,才覺得世界上除了家人已經一無所有了。”
一無所有,真的是最可怕的詞語。
來給大家說幾個恐怖的事情。
33歲,創業3次,從22樓一躍而下,急速墜落。
甘來選擇以這種方式離開世界。沒人預料到,他會在公司已獲得多輪融資的當口,結束自己的生命。
“謝謝。我會在天堂安好。”甘來最後一條朋友圈資訊,停止在了8月7日這一天。
苦未盡甘未來
中興42歲員工跳樓,從他的履歷來看,75年出生的碩士,那個年代的大學生都少有,碩士更是含金量十足,在華為工作8年,在中興工作6年,可以說是行業裡的前輩級人物。
幾天前,長官找他談了話,談話內容主要是兩條:“你已被列入裁員名單。”“公司將低價收回你的股權。”
歐建新推開了26樓的一扇窗戶,窗戶很低,不用踩凳子,他一貓身,就跳了下去。
人到中年,卻面臨辭退,沒有人知道他在縱身一躍前想的什麽,是沒有還完的房貸車貸,還是尚在年幼的兒子。
萬達44歲女高管徐毓死了。
死於自殺。
她在家庭群裡留下三字遺言:對不起。然後從高樓一躍而下。
美國著名設計師Kate Spade,在家中自縊身亡。這位以斑斕色彩設計聞名的設計師的離去,再次引起了我們對中年女性自殺率的關注。
最新報告說,自殺致死率1999年以來幾乎皆有上升,中年人自殺率增幅最大。
但中年人集體失語,他們什麽也不說,在崩潰來臨前夕,依然鬥志高昂,站在生活的刀俎之下。
為什麽呢?
有人說,因為工作壓力大。
也有人說,因為外界的圍困,無法消解的重重問題。
當然還有更多的聲音稱,人到中年,舉步維艱,這是悲催現實。
真正的痛苦複雜又龐大,細碎又繁多,無法一一句讀。
我們在其中奮力泅渡,仍然時不時感到被吞噬的危險,即將窒息的絕望。
這就是中年危機。
活到中年,為人子女、為人夫,妻、為人父母,真的是不敢病,也不敢死。
成年人的崩潰真的都是靜悄悄的。
中年人說自己有多堅強,往往就有多脆弱。
前段時間看到一條微博資訊。這條資訊是一個擼串店老闆發的:
“昨天夜裡很晚的時候,我的店裡來了一位客人。他點了兩瓶啤酒、一碟小串,在外面坐了很久很久。
快凌晨的時候,天下起了大雨。
他突然很傷心地哭了起來,他也不進來躲雨,渾身都被澆透了。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
誰又會這樣默默承受呢。”
這些中年人,活成了一個人人嫌棄的笑話。
看過一張很扎心的圖,一位農民工在冰天雪地裡頂著風,等老虎車生意,但是並沒有人光顧。
他取出兜裡的蛋糕,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一抬眼,剛好看到有人拉著孩子匆匆走過,然後他低下頭,開始不住地抽泣,眼淚都凍成了冰花。
他是太餓了嗎?還是太冷了?亦或是想起了家鄉的老婆和孩子?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但這個男人,也只能在這冰天雪地裡默默地哭,因為一轉頭,他還要做一家人的“頂梁柱”。
有人說,中年人的困境,只有隱忍、強撐和熬。但是,很多能夠強撐過去的事情,或許在最脆弱的某個時刻,卻會強撐失敗。
“
張愛玲說:“人到中年的男人,時常會覺得孤獨,因為他一睜開眼睛,周圍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卻沒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
13歲的黃傲雪今天很開心,她要去縣城,給父親送冬衣了。
父親說,他在縣城做木工。家離縣城只有20公里,但為了省車費,他已幾個月沒回家。
“這次偷偷去找爸爸,爸爸看到我,一定會很驚喜吧!”
到了父親工作的地方,她看到了一個“土人”正扛著重物,爬上爬下。原來父親不是木工,他真正的工作,是卸水泥。
為了多掙錢,傲雪的父親,一人攬下了一車,原本3人才能搬完的水泥。
傲雪站在那兒,望著“土人”的背影,愣了十幾秒,帶著哭腔喊:“爸,你這樣搬你手不痛嗎?”
女兒的突然出現,讓一直瞞天過海的黃爸爸不知所措。
他緊張的拍拍衣服,內疚又笨拙地安慰著傲雪:“別哭了,爸爸掙錢給你讀書。”
女兒在他身後,死死拉著他跪了下來,一邊哭一邊說:“爸,你別扛了,你別扛了……”
幾十噸的水泥他扛過去了。
髒、疼、苦、累他扛過去了。
可女兒這一跪,他再也扛不住了。
下班回家的地鐵上看到這樣一幕,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坐在座位的最左邊,頭靠在扶手柱上,雙目呆滯,神情苦悶。西裝的第一個扣子已經解開,領帶有些松散。
途中他接到一個電話,可能是孩子打過來的,當他聽到電話裡的聲音時,迅速直起了身子,聲音中充滿了活力,露出了笑容:“好好好,爸爸馬上就回來了,快到了”。
短暫的幾十秒的對話後,笑容消失了,歎了口氣,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明明已經不堪重負,卻還是在家人面前保持最好的樣子。
中年人說自己有多堅強,往往就有多脆弱。
中年是一場鬥爭,人鬥不過命,命鬥不過時間。
薑文在《狗日的中年》裡如是寫道。
“在美國,經過17個月的抗癌治療,2018年10月25日凌晨5點20分,永失我愛。”
今年正好五十歲的李詠,在本該剛剛知天命的年紀,突然離開。
人到中年,生老病死的事情都猝不及防,離開都變得悄不作聲。
沒來得及交代工作,沒來得及跟親人道別,甚至都沒能好好地說聲再見。
中年人不敢說,因為害怕說了,意外就會變成明天。
人到中年,最直接的憂慮往往來源於自己的身體。
日益上漲的發際線,不敢看的體檢報告,越來越淺的睡眠,是中年人不得不面對的難關。
中年,是最不敢揮霍身體的年紀。
電影《我不是藥神》裡有一幕讓人動容,一個得了白血病的老婦人說:“我得了病,吃了三年藥,房子吃沒了,家也吃垮了。”
那些不敢揮霍健康的中年人,最害怕的,就是得了個病,就把家給弄垮了。
如果是孤身一人,生個病挨一挨也就過去了。但對於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來說,一場大病,可能給一個家庭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他們對身體狀況感到焦慮的原因,不是因為擔心自己,而是因為擔心這個家。
《狗日的中年》中揭穿的中年人很血淋淋:“激情對中年人是一種浪費,而夢想對於中年人則是一個牌坊,守得住忠烈,還要做得好婊子。中年是狗日的現實。”
中年人說自己有多堅強,往往就有多脆弱。
中年人焦慮的真相是:錢不夠用,健康不容樂觀,感情不敢辜負。
中年,是被生活扼住了咽喉。想罵一聲“去你媽的”轉身走,一動彈,卻被扼得更緊。
菲茨傑拉德40歲寫《崩潰》,他說:
“
“一個成人的內心,那種希求氣質超群的渴望,那種‘不斷奮鬥’的渴望,最終只會讓憂鬱雪上加霜。”
“
對一個普通的中年男人來說,中年到了一個由不得自己任性的階段,比任性更重要的,是責任。
《可怕的中年》裡描寫了這樣一個場景:
布蘭登今天他已經穿著他的鄧祿普綠色閃電跑鞋跑了四英裡,騎行了十英裡,上了一堂尊巴課,花了一整晚上網查詢各種疼痛和腫塊的資訊,看它們是不是癌症和糖尿病的前兆。
凌晨三點,他會被焦慮的噩夢驚醒,夢裡二十三歲的大學畢業生都能完成他所有的工作,並且只要他一半的工資。
朋友的一通電話,父母的體檢報告,公司的裁員危機,孩子的一場病,伴侶的異常舉動,身上奇怪的變化……人至中年,任何一件看起來稀松平常的小事,都足以讓一個中年男人丟盔棄甲舉手投降。
人到中年,最無奈的事,莫過於要目睹一場又一場的離別。許多親人好友,或已經老去,或相隔千里,他們都將在你的目光中漸行漸遠。那些與他們歡聲笑語、把酒言歡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少。
“一天忙活完,最舒服的事兒,就是到家停好車,賴在裡面。不慌不忙放個曲兒,慢條斯理點根煙,最後正式開始發呆。”
對中年人來說,生存法則裡,只剩下了隱忍、強撐和熬。
想起柴靜說:
“
“從塵土裡來的人,能理解開懷大笑背後的酸楚,也知道幽默是面對不完美人生的最好辦法,有些笑容背後是緊咬牙關的靈魂。”
”
外表樂觀的中年男人,往往更脆弱。那些燦爛的笑容,都是故作的武裝,他們讓我們看到的,永遠只有好的那一面。
中年人說自己有多堅強,往往就有多脆弱。
歲月是一場有去無回的旅行,好的壞的都是風景。
願每一個經歷或正在經歷絕望的人,都能夠有直面生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