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一個陰天，寄一份情思

　　文/心柔

　　很多天沒有好好寫文了，不是放縱懶惰，實在是當一個孕媽媽的辛苦，力不從心。於是，穿梭於文海茫茫，我便也成了一個靜默的觀客。有時候，暫時的沉寂，是為了更好的綻放，不管怎麽樣，當下也只能停筆一段時間了。儘管，有許多不捨，有許多不甘，擔心時光推移，讓我落於人後。但轉念一想，世界那麽大，我也沒那麽多觀眾，又何必把自己整的那麽累。

　　人生無奈，很多時候，面對很多事情，你只能眼睜睜的去面對，別無選擇。就像此刻的我，必須要面對自己暴漲的體重，變形的身材，和身體的各種不便一樣。明知最終等待的結果是疼痛，卻也只能期盼日子快點過，縱然是疼痛，也只有經歷過後，才能算是過去。否則，你是沒辦法跳過那一段必然的行程的。

　　我用了9個月的時間，提前感知了自己垂垂老矣的晚年狀態。我們都曾年輕過，現在都在變老的旅途，卻還從未真正老過。但這些日子，我常常覺得，這懷胎九個月的歷程，足矣讓我感受到暮年的光景。

　　從一個人的活蹦亂跳，到逐漸的笨重脆弱，步履蹣跚；從一個人的獨立強大，到越來越覺得需要有人的陪伴，渴望得到別人的照顧與關懷；從一個人的乾脆利索，到心理上的矯情脆弱，甚至一個人走在人群嘈雜的地方，都變得小心謹慎，生怕被人撞到，仿佛撞一下就會要了性命一樣怯懦膽小……

　　當你老了，你何嘗不是如此狀態？曾經也是兒女家人遮風擋雨的保護傘，但你到了一定的年紀就會發現，你越來越希望有人能夠成為自己的保護傘，來呵護照顧自己。一邊渴求，一邊還擔心自己活成別人的負擔。事實上，當你不能獨立甚至難以自理的時候，你就是別人的負擔，但是又有什麽辦法呢？

　　沒有人願意希望自己快點死去，即便“苟延殘喘”，也還是依舊渴望生命能夠延續，甚至期盼生命出現奇跡，最好是枯木逢春，再次好起來，恢復如初。只可惜，願望大都是美好的，而結局卻未必都能如願。當生命枯竭，就算你心存幻想，到最後還是要面對一步一步走向衰亡的悲慘結局。隻不過因為一直心存幻想，而分散了一部分注意力，減少了一點點瀕臨死亡的恐懼與害怕罷了。

　　就像此刻的我，儘管知道接下來面對的是血與痛的新生，但不也依舊數著手指頭渴盼著一樣。至於有多疼，會是什麽樣的感受，已然顧不得細想，也不想太過的嚇到自己。反正都是別無選擇的面對，索幸，終歸是迎接一個新生命到來的好事，便也罷了。

　　寫文的人，或許當真是比常人多了幾分多愁善感，這孕期的女子，就更是如此了。只是多日來彎不下腰，久坐不適，克制了很多次湧上心頭的種種思緒。今日，清風送爽，陰雲密布，空氣中還多了幾分泥土的清新，不知為何，就想打開這電腦，以閑話家常的方式，與文字傾談一番。

　　想來，我是想念文字的，我想，它也一樣。擱置一邊的手機，播放著一首首我愛聽的歌。總是容易在某種特定的情境下，勾起我深藏與內心的思念。看看日子，快了，再有五天，便是奶奶去世兩周年祭日。

　　常常，我會拚命的與自己做抗爭，因為胎兒的孕育，不宜太過悲傷，所以，每每內心想起相關，我都極力的克制，屏蔽。但也常常，會有克制不住的時候。我知道，爺爺奶奶於我，一定是以父母愛子女的心境來愛我的。因為隨著年齡的增長，我越來越於溫暖的回憶中，無比深刻的感受到爺爺奶奶昔日對我的那種無微不至與惦念關懷。那種知冷知熱的細致，會讓你覺得整個生命都有溫度起來。就算此刻，如果他們還在，我都能大概想到他們會如何惦記這孕期以來一個人在家的我，如何叮囑我，如何碎碎念，奶奶甚至會說：“唉，奶奶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要不哇來伺候你兩天，懷身拽肚的，就那一個人，可是好好注意的……”

　　有時候，我在內心切切的想念著兩位無比慈愛的老人，一個人的很多時候，我都想要能夠給他們打個電話，聊聊心事。隨便說些什麽都好，心裡都會暖暖的。我也想能夠像往常一樣，一個人開車回去那個滿載我童年歡樂的大院兒，和爺爺奶奶吃一頓家常便飯，給他們洗上兩件衣服。抱著奶奶胖乎乎的肩頭，親吻奶奶那綿軟的臉頰，看奶奶樂的像個孩子般的拍著我的後背，將我緊緊的摟在懷裡。

　　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溫暖嗎？我知道。我深刻的體會到溫暖的感受，絕對不是眼前看到的兩個字，淡然體會到的那一點點感受。真正的溫暖，是可以滲入靈魂，一生難忘的那種；是無論何時想起來都清晰刻骨仿若當下的那種；是每每想起，就能讓生命鮮活起來的一種滋養。

　　我想念他們，想念我的爺爺奶奶。我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體會我的感受，我也不求誰能懂我。只是在這無人對話的此刻，我只想告訴那看似無聲冰冷的文字，我心有思念，萬般糾纏。過往所有的情景都歷歷在目，一切都是鮮活的，只是無法觸摸而已。

　　我還記得，我是在奶奶離去後不久出版的《心柔若水》這本文集，裡面有一個章節的內容，深刻的記錄了奶奶離去後的情景與悲痛心情。有一次我回去看望爺爺，發現爺爺正一個人戴著老花鏡在看我的文集。看的內容，正好是我記錄奶奶離去無比悲痛的那一段。我知道，爺爺也很難過。在那些失去了老伴兒一個人獨守故居的日子裡，他的心也曾被思念和痛苦的刀劍割碎，所以最終，爺爺在奶奶離去的六個月之時，驟然心梗，終是無力回天。

　　我寧願相信，是奶奶帶走了爺爺；我寧願相信，他們是急於相聚的。將近60年的夫妻啊，那份相伴，豈止是一種深情與習慣可以概述的。

　　就這樣，他們都不在了。我曾經覺得山河崩裂，天地塌陷般的不能接受，後來發現，人生就是如此。在這世上，不是只有我經歷過這樣的切膚之痛，大家也都選擇繼續活下去，繼續面對生活，面對生命無常，來去聚散。

　　所幸，新生命的孕育，帶給了我新的希望，轉移了我的注意力，讓我漸漸的走出困境。

　　人這一生，會愛很多人，隻不過輕重緩急各有不同。縱然爺爺奶奶仿佛是揪了我的心，但轉身回望，生命尚且還有那麽多自己愛也愛自己的親人朋友，如果生離死別教會我們認知生命無常，那我們就更應該好好珍惜那些還在自己生命中駐足停留的人。因為終將有一天，他們也將離去，或者，自己也會離去。人生有些生離，或許還可以期待重逢，但死別，絕無再見的機會。那種驟然空落的感覺，會讓你知道，生命有時候，也是一件殘酷的事情。

　　所以，趁歲月靜好，人生晴好，做你想做的事，愛你想愛的人，珍惜你該珍惜的人，盡心，盡力，問心無愧。經年以後，你會明白，人生若能沒有遺憾，也是對自己的一種厚愛。

　　作者簡介：

　　心柔，原名譚成妍，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西部散文學會會員，內蒙古作家協會會員。作品見《青年文學家》《西部散文選刊》《讀者文摘》《北方農村報》《河北農民報》《庫爾勒晚報》《重慶日報》《祁東新聞》《搜狐新聞》等媒體報刊雜誌及各大文學網站。散文在“中國之聲”之《千里共良宵》欄目誦讀播出。出版合集《散文經典選藏》，散文集《心柔若水》微信尾單簽售中，最新文集《歲月很長，不必慌張》已公費出版，全國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