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最新頭條.有趣資訊

蕭三匝:我來證明崔永元對劉震雲的指控是胡扯

崔永元正在懟劉震雲、馮小剛、范冰冰、劉震雲的女兒劉雨霖、徐帆......下面是他接受騰訊《一線》記者採訪時對劉震雲的評價:

“我只是對劉震雲本身殘存一點希望,馮小剛一直是渣子......現在劉震雲也粉碎了。”

“你把文藝理論這回事跟馮小剛探討一下,馮小剛他聽過這四個字嗎?人民幣,合起來就三個字,你知道嘛?他連這個都很少聽,他只聽過一個字,叫錢。劉震雲現在也是這個德行,叫鈔票。我還是強調,這個事情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劉震雲。”

“作家這個詞是跟良知綁在一起的,是分不開的,跟悲天憫人這四個字也是綁在一起的,作家不會乾那樣的事,包括好的電影藝術家都不會乾這樣的事。但現在徹底失望了,就像我對這個社會失望一樣。經過這些具體的事,發現人心很便宜,而且作家也可以賣。”

崔永元指控劉震雲沒有“良知”、沒有“悲天憫人”情懷、“賣”,這是相當嚴重的道德指控。在另一篇崔永元署名的文章裡,更是指控劉震雲喪失了知識分子精神。

劉震雲真是這樣的人嗎?我曾讀過劉震雲的所有作品,我敢說,崔永元的指控簡直是胡扯。事實上,劉震雲之所以是劉震雲,根本原因是他對現實的批判是深刻而持久的。在小說名家中,持如此立場的人不會超過五個。別的不說,劉震雲在最近兩部小說《我不是潘金蓮》《吃瓜時代的兒女們》中,對現實的批判力度超過了中國99%以上的作家。問題的關鍵在於,劉震雲對中國現實的批判不是泛泛的,而是直指中國式權力的運作邏輯。

眾所周知,這樣做,是需要極大勇氣的,這也正是一個知識分子的“良知”和“悲憫”心的體現。劉震雲從來都是一個嚴肅的作家。反觀用道德敗壞來指控劉震雲的崔永元,雖然貌似鬥士,但他對中國現實的批判是否達到了劉震雲的力度、深度和準確度呢?

劉震雲絕不是崔永元嘴裡那個自甘沉淪的人渣,下面讓我通過對劉震雲新作《吃瓜時代的兒女們》的解剖予以證明。

《吃瓜》是一個不願“吃瓜”的群眾獻給所有吃瓜群眾的一把尖刀。

一百年前,另一個不願“吃瓜”的群眾也曾獻給所有吃瓜群眾一把尖刀。那個群眾叫魯迅,那把刀叫《阿Q正傳》。

《吃瓜》故事梗概:

農民牛小實是個窩囊廢,老婆跟人跑了,留下一個四歲的閨女叫斑鳩。牛小實的妹妹叫牛小麗,長得美,像匹“大洋馬”,卻生性剛強。

老辛的老婆是老辛花錢從外省買來的,叫朱菊花。這一日,朱菊花的侄女宋彩霞來到老辛家,說是想嫁人。但宋彩霞她爹得了重病,急需用錢,誰想娶她,得花錢。

牛小麗下個月就要出嫁了,就想給哥哥弄個嫂子回來,於是就從老辛家買了宋彩霞。花錢十萬,大部分借的是屠小銳的高利貸。

宋彩霞在牛家待了四天。第五天,失蹤了。

騙子。

牛小麗和未婚夫馮錦華找到老辛家理論,才知道宋彩霞並不是朱菊花的侄女,老辛家聽信了宋彩霞的說辭,幫她扯了慌,為的是得三千塊好處費。

既然宋彩霞是朱菊花娘家鄉親,牛小麗就逼著朱菊花跟她一起到宋彩霞老家去找人。老辛兩口子不得不同意,朱菊花於是跟牛小麗一起踏上了千里尋人路。跟她們一起走的,是朱菊花四歲的兒子小猴。盤纏就是老辛家吃的那三千好處費。

一路上,朱菊花跟牛小麗啥都說。比如,老辛性無能,小猴也不是老辛的種,是她帶過去的,老辛每個月隻給她娘兒倆二十塊零用錢,她跟老辛沒法過。牛小麗覺得朱菊花這人倒實在。

沒想到三人到了朱菊花老家縣城的汽車站,朱菊花借口帶小猴去撒尿,跑了,還帶走了剩餘的盤纏。

一個騙子沒找到,另一個騙子又跑了。

晴天霹靂。

牛小麗自己身上隻帶了五百塊錢,她決定按朱菊花說的她娘家的地址去找朱菊花。當然,沒找到。

後來她想,朱菊花畢竟隻騙了她三千塊,大頭是宋彩霞騙走的,要緊的是找到宋彩霞。她就按宋彩霞當初提供的娘家地址去找宋彩霞。找了半個月,見了那個縣所有叫宋彩霞的人,還是沒找到宋彩霞。

牛小麗心焦如煎,一籌莫展,就遇到了“好心人”蘇爽。蘇爽說,宋彩霞娘家並不在她說的那個縣,而是在臨縣,但她又不說到底是哪個縣。蘇爽又說,宋彩霞其實又嫁到了XX省。牛小麗問她具體地址,她說,那得付給她兩萬塊資訊費(後談到一萬五)。牛小麗哪來這筆錢?蘇爽說,沒關係,我帶你一起去找,找到了你再付我錢。牛小麗雖然狐疑,還是答應了,兩人就一起去了XX省。

到得XX省省城,蘇爽才告訴牛小麗,其實沒有必要找宋彩霞。宋彩霞既然要乾這騙婚的勾當,家裡自然就特窮;既然她家裡特窮,你找到她她就能還你錢嗎?原來,蘇爽根本不認識宋彩霞;蘇爽帶牛小麗到某某省,也不是為了幫她找宋彩霞;蘇爽也不是為了掙那一萬五資訊費。

蘇爽看中的是牛小麗的良家婦女身份和她長得像洋妞的姿色。蘇爽是個專為高官提供性服務的皮條客。那些高官喜歡處女,買春一夜,一萬塊錢。當然,付錢的是大老闆。

蘇爽建議牛小麗,你不如乾這個,不比你找宋彩霞要账容易啊。蘇爽的態度沒有絲毫強迫,她只是在放釣餌。她還告訴牛小麗,你要不想乾,明天就可以繼續去找你的宋彩霞,我付你五千塊,就當是這幾天的誤工費和回程車費。

對於無路可退的牛小麗來說,比羞恥心更重要的是怎麽還那筆巨額高利貸。更何況,天遠地遠,她幹了什麽,老家人也不可能知道啊。牛小麗決定一試。

但她早就不是處女了,怎麽辦?蘇爽說,這個不打緊,我可以把你變成處女。

三次受騙以後,牛小麗也成了騙子。他第一次接客時,那個斯文、溫柔的客人問她叫什麽名字,她說,我叫宋彩霞。

幽默。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

省委書記最近要上調,省長會升為書記,常務副省長李安邦等三人是省長候選人。中央考察組十天后就要到省裡來考察,但李安邦卻先後陷入了三大危局:

一、中央考察組組長是李安邦的死對頭朱玉臣的大學同學,朱玉臣要在考察組組長面前給李安邦下藥,李安邦非但當不了省長,還可能面臨牢獄之災。李安邦本想通過朱玉臣的農民父親緩和與朱玉臣的關係,沒成想弄巧成拙,反被朱玉臣斥責為“醜惡”。

二、李安邦的兒子李棟梁帶著妓女飆車,出了車禍,李棟梁倒沒事,妓女卻死了,死時下身赤裸。警察廳副廳長段小鐵是李安邦的人,雖然搞了個掉包計,讓一個已經死了的犯人冒充車禍肇事者,但這事要讓人發覺,李安邦的政治前途也就完了。

三、李安邦一路提拔的宋耀武被省紀委雙規了。宋耀武可不是能扛事的主兒,要是一進去就籮筐倒豆子,必然牽涉到李安邦。若如此,李安邦馬上就會淪為階下囚。

三大危局基本上已成死局,如何解局?李安邦想到了已經退出江湖的地產大佬趙平凡支招。他把情況一五一十地給趙平凡說了,趙平凡也沒什麽高招,好在趙平凡給他引薦了一個能破死局的高人——“易經大師”一宗。

一宗的確高,很快就算出李安邦犯了“上紅”,而破紅之道也簡單——破處。

李安邦被人安排破了處,對象就是“裝處”的宋彩霞。

結果是,三大危局均被化解,李安邦雖然沒有當上本省省長,但順利當上了臨省代省長、省長。

一個冒充處女的妓女拯救了常務副省長的仕途,這事實在夠幽默的。

導致李安邦走進秦城監獄的不是李安邦自己,而是某縣公路局局長楊開拓。

楊開拓的落馬並不是因為有人舉報他貪腐,而是一起意外的橋梁爆炸事故。原來是一輛滿載煙花爆竹的卡車在通過彩虹三橋時自燃爆炸,炸毀了三橋,引起二十二人死亡。到現場視察的市長問楊開拓:“當時建這座橋,是你負責的嗎?”楊開拓不知怎麽回答,隻知傻笑著點頭。哪想到有人拍了他傻笑的照片,發到網上,成為全國轟動新聞:在大災難面前,作為人民公仆,你還嬉皮笑臉,你到底是什麽心腸?!又有網友人肉他參加各種活動戴的數塊名表,於是紛紛追問這些價值不菲的名表是什麽來的。

楊開拓被雙規了,交待完所有問題後,紀委的人翻出他的一條微信,問他怎麽解釋。微信是蘇爽發給他的,內容涉及買春“破處”。楊開拓交待了蘇爽,辦案人員找到了蘇爽,也就獲知了李安邦“破處”故事和牛小麗賣淫事實。

牛小麗被抓的時候在老家開小吃店,本錢就是她賣淫十來次掙來的。當然,在她自己的解釋中,這是她深入宋彩霞老家鬥智鬥勇逼著宋家交出來的。她在老家是一個女英雄,她的事業蒸蒸日上。

故事到這裡還沒完,它還有個豹尾:

庸才馬忠誠意外地當上了某市環保局副局長,在一次帶家人外出旅遊的途中接到局裡緊急電話,讓他回部門值班。馬忠誠在火車站遭遇釣魚執法,他在洗腳屋剛享受完特殊服務就被冒充警察的聯防隊抓了個現行。好說歹說,交了兩千四百塊罰款了事。

馬忠誠後來居然發現了聯防隊與洗腳屋合夥釣魚的真相:兩千四罰款中,聯防隊得兩千一,拉客的、媽媽桑、小姐各得一百。更讓馬忠誠驚訝無比的是,給他服務的那個五十多歲的小姐小翠居然是李安邦的老婆康淑萍。為了有錢探望獄中的丈夫和兒子,堂堂前省長夫人成了最下等的雞。

如果用一句話來縮寫這個故事,可以這麽說:一隻原本沒想過要當雞的雞,讓省長的老婆當了雞。

什麽底層人、上層人,說到底,都是吃瓜群眾。

這才叫幽默。當然,你也可以說它叫荒誕。荒誕,正是劉震雲所揭示的吃瓜時代的本質。

長篇小說必須以思想見長,沒有獨到的思想,小說不過是故事會而已。而思想,在劉震雲這裡,主要是通過看似奇崛實則自然的結構呈現的。長篇小說是結構的藝術。

讓我們來看看《吃瓜》的結構:

第一部分 前言:幾個素不相識的人

第一章牛小麗

第二章李安邦

第三章你認識所有人

第四章楊開拓

第五章牛小麗

附錄一

附錄二

第二部分 前言:你認識所有人

第三部分 正文:洗腳屋

全書結構之奇在於:

前兩部分只是前言,總計270頁,197000字,完全是一部長篇小說的體量;第三部分正文,只有26頁,3000字,只能稱之為短篇。但如果沒有前兩部分,第三部分不僅突兀,而且有嘩眾取寵之嫌;如果沒有第三部分,前兩部分也就是一部通俗演義小說的成色。前兩部分互為因果,同時前兩部分又一起構成第三部分的原因。唯有三個部分結合起來,才能發生奇妙的化學反應。這種化學反應首先是由前兩部分積蓄的巨大勢能產生的。何謂勢?《孫子兵法》雲:“激水之疾,至於漂石者,勢也。”“如轉圓石於千仞之山者,勢也。”《文心雕龍》雲:“夫情致異區,文變殊術,莫不因情立體,即體成勢也。勢者,乘利而為製也。如機發矢直,澗曲湍回,自然之趣也。圓者規體,其勢也自轉;方者矩形,其勢也自安。”

第一部分第三章與第二部分,篇名與內容完全相同:篇名皆為“你認識所有人”,內容皆只有五個字“一年過去了”。為什麽這樣安排?很簡單,作者強調的是“陽光底下並無新事”,這些荒誕事天天在發生,而且就發生在我們每個人身邊。也就是說,這些事並非純屬巧合,也非孤例,所以作者會在本書前面寫一句題記:“如有巧合,別當巧合——我三舅的話”。同時,用一句話的篇幅帶過一章和一部分,也能起到調節全書節奏的作用,如同高山盡頭必有平壤一個道理。

第一部分的篇名故意突出“幾個素不相識的人”用意何在?因為在這個吃瓜時代,任意挑選幾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都可以在他們身上發生的偶然事件中找到某種必然聯繫。而作家揭示的顯然是這種必然性。這種必然性,就是時代的內部運作機制,或者直白地說,就是權力的運行邏輯。劉震雲的高明之處在於,他用一把尖刀解剖了這個時代的權力運行邏輯。

長篇前言+短篇正文這種奇正相倚的結構與傳統的敘事結構是相悖的,很少有其他作家採用這種結構,但在劉震雲這裡卻並非首次使用。毋寧說,他偏好這種結構。只要稍微瀏覽他過往的作品就不難發現,至少在多年前創作的《故鄉面和花朵》以及五年前出版的《潘金蓮》中,他就使用了這種結構。當然,幾部小說的結構邏輯存在細微的不同。

在近幾部作品中,劉震雲不斷逼近零度寫作。這是一種簡潔到不能再簡潔、樸素到不能再樸素的寫作。他完全消滅了形容詞,在語言上絕不誇張炫技;作者本身也越來越退到了作品背後。他追求一種大俗返雅的效果。

人們都說他幽默,但這種幽默是生活本身的幽默,而不是語言上的刻意幽默。他的幽默不是高高在上的幽默,而是冷眼旁觀式的幽默。前者往往墮入油滑而不自知,後者呈現出來的則是辛辣與荒誕。

具體到《吃瓜》一書,除了通過結構的自然展現,劉震雲是如何呈現權力運行邏輯的呢?一是搬運生活;二是通過人物的對話體現作家的見識。

至少在如下幾個故事中劉震雲搬運了生活,或者說化用了重大新聞事件:

你不覺得宋彩霞睡貪官的故事就是趙紅霞故事的翻版嗎?就連這二人的名字都如此近似:趙-宋;紅霞-彩霞。

李安邦之子與妓女飆車,妓女裸死,你是否想到了發生在北京的另一件公子飆車案?

楊開拓的原型顯然是網絡上那個著名的“表哥”。

趙平凡的原型是誰呢?其實作家在第一部分附錄二點明了他是誰。在李安邦落馬以後,趙平凡逃亡到了美國,而且通過媒體大爆“吃瓜”社會的政經內幕……

當然,任何簡單的索隱式考證都稱不上是文學評論。事實上,這些原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作家通過化用這些原型想說什麽。新聞永遠是易碎品,但真正的文學作品卻能夠長久留存。新聞事件和其中人物在高明的作家那裡,隻具有素材的功能,如何再創造,考驗著作家的思想深度和境界。再創造的過程其實就是一個抽象的過程,也是揭示普遍真理的過程。成功的再創造一定不是生硬的照搬,而必須是渾然的邏輯的自然架構。

作家與生活現實之間、藝術真實與生活真實之間,本是一種歡喜冤家的關係:太遠,容易高蹈,不食人間煙火;太近,則感性襲擾理性,妨礙對普遍真理的探尋與揭示。事實上,貼近現實的寫作是一種冒險,也只有一流的作家才敢於冒險。在我看來,劉震雲這次冒險顯然是成功的,因為,他的原型和故事都是為他試圖揭示的邏輯服務的。

那麽,這種邏輯到底是什麽呢?讓我們選幾段經典對話來揭秘:

底層權力邏輯:

(牛小麗同意賣淫後對蘇爽說):

“姐,我醜話說頭裡,我隻乾十回,夠了宋彩霞的錢,我就回老家。”

十回,就是在老家鎮上洗浴中心前,牛小麗給屠小銳說的數字。蘇爽:

“想走,歡送;接著想留下,歡迎;接著再想走,還歡送——來去自由,是我跟朋友共事的原則。”

又說:

“這崗位也有競爭,你想多乾,說不定還沒機會呢。”

沒有任何人在逼良為娼,是底層權力邏輯在逼良為娼。在牛小麗的故事中,她是孤獨的,吃瓜群眾沒有幫她,她遭遇的基本上都是害她的人,這些人共同將她推向了賣淫之路,即便她已經從良一年,她還得為她被逼的選擇吞下苦果。

商業權力邏輯:

(李安邦問趙平凡):

“你去年遇到什麽大坎,我怎不知道?”

趙平凡用手指指上邊:

“生意場上,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不知道這人背後,藏著天字頭的背景。”

搖頭:

“遭遇這場事我才知道,我不知天高地厚——北京水太深,人家是鯊魚,我是條黃花魚,人家一張嘴,我就粉身碎骨了。”

李安邦:

“這麽大的事,怎沒給我說一聲?”

又說:

“正因為事大,我怎麽敢牽連您呢?那人摸得著天,說也沒用啊。”

趙平凡後來告訴李安邦,他把一半資產,也就是一百多個億兌給人家,他才平安著陸。這是一筆大交易,你當然知道是誰在跟誰交易,什麽東西在跟什麽東西交易。

高層權力邏輯:

(段小鐵請求李安邦提拔他當市長)李安邦:

“那你覺得我會一如既往幫助你嗎?”

段小鐵想了想,斬釘截鐵地說:

“當然會了,XX長官,用的也都是自己人。”

李安邦搖頭:

“這不是全部原因,還有什麽?”

段小鐵愣在那裡,想了半天,也沒回答出來;李安邦指著段小鐵:

“因為你也一直在幫我。”

可惜,李安邦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吃瓜群眾,他也不能完全主宰自己的命運。否則,他就不會求助所謂的“易經大師”,也不會進監獄。設問:李安邦倒台是因為破的不是真“處”嗎?

那麽,在吃瓜時代,全社會的權力運行邏輯是什麽?我認為,全書最後幾句對話包含無盡的隱喻色彩,而且解答了這個問題。

(馬忠誠在獲知洗腳屋騙局真相之後,又碰到一個皮條客)胖子:

“大哥,大過節的,你怎不聽勸呢?”

馬忠誠:

“我說一句話,你就不勸了。”

胖子:

“啥話?”

馬忠誠:

“在老家,我也是開洗腳屋的。”

胖子一愣,笑了:

“原來是同行。”

所謂同行,意味著,大家都是“吃瓜”的。

劉震雲一再說,他這次寫的主人公其實是一群在小說中並未出場的“吃瓜群眾”,這其中,當然也就包括本書的讀者。

至此,劉震雲的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那麽,如何走出“吃瓜時代”?那就別當“吃瓜群眾”唄。

這樣的劉震雲,喪失了知識分子的擔當精神嗎?不,諾獎應該頒給他,而不是在筆名裡就不讓人說話的莫言。

獲得更多的PTT最新消息
按讚加入粉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