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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攝影大師,記錄了紐約的黃金時代

時代廣場,美國紐約,1953年

有誰指望孤獨或者私密,紐約將賜予他這類古怪的獎賞。”E.B.懷特在《這就是紐約》的開頭這樣寫到。當然,這句話中的紐約如今置換成北京,可能也算是成立。而一座大城市,最大的魅力在於它毫不在意地敞開胸懷接納各式各樣的人。

大城市吸引懷揣夢想、渴望激蕩的靈魂;但也因為大,它會藏汙納垢,殘酷地讓人早早撕下了體面;同樣因為大,這裡風雲變幻,每天都有人崛起也有人一夜倒下。

攝影家艾略特·厄威特(Elliot Erwitt)1948年搬到紐約時,只有20歲,成為了一名年輕而充滿朝氣的“紐約客”。

美國紐約,1948年

新“紐約客”

艾略特·厄威特,1928年7月26日出生在法國巴黎。他的父母在伊斯坦布爾邂逅,母親伊芙吉尼婭(Evgenia)來自莫斯科的富裕家庭,父親鮑裡斯(Boris)則是敖德薩(Odessa,現屬烏克蘭)的建築專業學生。鮑裡斯有猶太血統,“二戰”爆發前,歐洲排猶趨勢漸現,於是一家人在1939年搬到美國,在1948年搬到紐約。

回頭看,厄威特初到紐約,正好趕上美國史上最重要的一次經濟騰飛,隨之而來的是社會生活方式有了明顯的變化。人們帶著希望考慮未來,嬰兒潮、垮掉的一代、搖滾、電視、金發紅唇、現代主義設計,成了這個時代的標誌,這種多元文化的相互撞擊也刺激著艾略特的感受力。

瑪麗蓮·夢露,美國紐約,1956年

第57街畫廊,美國紐約,1963年

美國紐約,2001年

在紐約,厄威特遇到了愛德華·史泰肯(Edward Steichen)、羅伯特·卡帕(Robert Capa)和羅伊·斯特賴克(Roy Stryker)。起初,史泰肯雇傭艾略特為美國標準石油公司建設照片檔案室,隨後便邀請他參加美國匹茲堡市拍攝紀實攝影的活動。這段攝影經歷,為厄威特之後的攝影生涯奠定了基礎。

1949年,艾厄威特背著他的祿來相機遊歷了法國和意大利。1951年,厄威特應召入伍,服役於美國陸軍通信部隊,擔任攝影助理工作。在1953年他又受羅伯特·卡帕邀請加入馬格南圖片社。

厄威特一生最主要“陣地”是紐約。當將他所有關於紐約的照片整理出來,會發現這是他職業生涯中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他的拍攝持續了幾十年,如果形容這部分作品是一部紐約斷代史也不為過。在紐約,他觀察的對象很多,不過他視生活高於一切。沒有一個城市攝影師像他一樣拍下了這麽多活動、這麽多動作、這麽多謎一樣的情節。

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美國紐約,1956年

在這部分照片中,厄威特用一種自言自語式的風格,悄悄地記錄紐約街頭,人們最樸實、最平凡的動作——那是一般人不會留心看的瞬間。每個動作轉瞬即逝,在後來人回望時,其中似乎有種禪意,那正是當時人意識不到的,而突然之間正在遠去的紐約。

美國紐約,1950年

或許就像阿爾貝·加繆(Albert Camus)曾經將紐約稱作“三河之城”,本地人只能找到一東一西兩條河,而他找到了第三條河——所有的藝術都源自這第三條河,在藝術家的腦海中流淌。厄威特的第三條紐約之河便是這些潮濕的,激蕩的,充滿樂趣又讓人奇妙地激動不已的照片。

一語雙關的艾式幽默

如果說卡蒂埃·布列松的表達偏重巴黎的詩意,那厄威特擅長的則是用一語雙關的手法,來表達紐約的幽默

在厄威特的照片中,讀者可以找到不少“快樂的意外”。在這座城市,大規模移民導致街頭人口稠密,每個人似乎都在展示自己的“小閃光點”。這種樂觀思想是紐約的精神遺產的一部分,它也呈現在厄威特拍攝的一張張面孔上,比如他拍攝的布魯克林橋旁的劇作家、也是瑪麗蓮·夢露的前夫公亞瑟·米勒(Arthur Miller),就帶有一種剛剛得志的神氣神態。

劇作家亞瑟·米勒,美國紐約布魯克林,1954年

《紐約客》的專欄作家亞當·戈普尼克(Adam Gopnik)曾就這張照片與卡蒂埃·布列松拍攝的冬日裡巴黎藝術橋一端的讓-保羅·薩特(Jean-Paul Sartre)的照片進行過對比,“從米勒的肖像中我們可以感受到,將作家帶過這座‘從布魯克林通向百老匯’的橋梁(就像人們形容嚴肅作家和流行作家時經常用的陳詞濫調)的那份桀驁不馴,橋本身很長,但在照片中被壓縮了。厄威特的米勒完全是被獨立創造出來的,卡蒂埃-布列松的薩特則是共同謀劃的結果:橋很小,在它的一端會面感覺神神秘秘的,更遠處的法蘭西學會的圓頂則象徵法國文化的延續性。一張是關於近在咫尺的成功,另一張則是關於固有的焦慮。”

戈普尼克還評論說,厄威特輕鬆的風格,來自於他清醒的觀察,比如:看他拍的沃斯街上小小的托尼餐廳,被整齊劃一的大樓包圍的小店面,我們能發現幽默的畫面背後透著一種不同尋常的勇氣;當厄威特拍下略微彎腰的博物館參觀者小心翼翼地走過邁著大步的恐龍時,吸引讀者的不是一個攻於心計的玩笑,而是一種快樂的巧合;在那張與博物館的埃及貓頭神像排成一隊的站得筆直的小女孩照片中,我們可以從兩者相似的髮型中,感受到他拋出的“幽默梗”:它們永遠站在那裡,而她只是停留一會兒,擺個姿勢給這次參觀找點樂子。當一周後她的髮型改變,她的埃及靈魂也將消失。

美國紐約,1955年

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美國紐約,1956年

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美國紐約,1988年

紐約學派

當你無法解釋一張照片,那是好事。”厄威特說,“因為那意味著它是視覺(visual)的。”秉承著這種創作理念的艾略特用一連串曖昧不明的照片,呈獻給讀者一個正在遠去的紐約。雖然很多照片“無法被解釋”,但它們至少有這兩個識別標記:地點,常常是某個城市;年份,營造出真實存在的時空感。

在厄威特拍攝紐約的幾十年間,中間也曾有過一個松散的攝影團體,包括羅伯特·弗蘭克、海倫·萊維特等人。他們組成一個姑且叫作“紐約派”的松散攝影師組織。亞當·戈普尼克認為“紐約派”的所有成員都創造了出色的作品:“他們有些像14 世紀的佛羅倫薩畫派,你需要花點工夫才能找到一張壞作品。合適的手法、自然的或看上去自然的黑白快照、如此完美地遇到合適的創作對象、戰後的城市生活……而相比於羅伯特·弗蘭克、海倫·萊維特的一絲略難察覺的憂鬱,厄威特則像是卓別林式的街頭閑逛者在城市中尋覓‘警句和機智的幽默’,並且他找到了。”

羅伯特和瑪麗·弗蘭克,美國紐約,1949年

其實,與其說厄威特找到了,不如說他過濾出這樣一個世界:一個溫和的、樂觀的,甚至有些老派的世界,其中沒有暴力,沒有戰爭,沒有殘酷或者痛苦,沒有貧民窟,只有一些大宅子。這個世界有的是欣欣向榮的開端,甚至還有不少美麗結局。

在這本《艾略特·厄威特的紐約》中,讀者可以看到厄威特職業生涯中精選的122張拍攝於紐約的作品。它們以跨頁、單頁、留白的形式交錯編輯而成,呈現出紐約的方方面面;同時讀者也可以遙想在照片的背後,厄威特在半個多世紀中穿越時間、太空和人群,用相機捕捉下無數古怪的、滑稽的、不可思議的、溫存的和感人的場景。

真的,只有一個不知疲倦的攝影師憑借恆心和努力才可以拍出這麽一本攝影集。

*本文刊於《攝影世界》,部分文字出自該書前言,圖片由後浪出版公司提供。

[美] 艾略特·厄威特 著

王雨辰 譯

144頁/2018年3月

後浪丨湖南美術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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