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S.菲茨傑拉德的隔岸綠光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金錢”

農民出身的年輕軍官蓋茨比愛上了俏麗的富家女孩黛西，然而現實卻是“窮小子休想娶富家千金”。黛西最終選擇了有錢有勢、門當戶對的婚姻。多年後，即使蓋茨比已經暴富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有錢人，他的太空戰士仍然是黛西。那盞黛西家碼頭上的綠燈便成為了蓋茨比心頭的信仰與追求，即使他早就明白“她的聲音充滿了金錢”。

而《了不起的蓋茨比》一書的作者F.S.菲茨傑拉德（Francis Scott Key Fitzgerald）似乎有著相似的境遇。1918年，少尉菲茨傑拉德在一次舞會上偶遇了18歲的南方姑娘澤爾達·塞爾（Zelda Sayre），兩人一見鍾情。同黛西一樣，澤爾達也同樣出身不凡：作為阿拉巴馬最高法院法官的小女兒，澤爾達在寵溺中長大，驕傲而叛逆，是一朵耀眼的嬌花。所以當菲茨傑拉德向其求婚時，澤爾達提出條件是要求他能夠掙到足夠的錢保證自己繼續養尊處優的生活。出身破落中產階級的菲茨傑拉德為了得到澤爾達，只得將所有的希望寄托於自己的小說《人間天堂》之上。

企鵝經典系列：《人間天堂》，F.S.菲茨傑拉德

蓋茨比最終身死夢碎，綠光殞滅，所幸這樣的悲劇並沒有發生在菲茨傑拉德身上。在經歷了數次退稿後，《人間天堂》最終在1920年2月得以出版，並且一炮而紅。一夜成名的菲茨傑拉德第一時間發電報給澤爾達，上面只有一句話：“書賣得好，速來紐約。”

“我在曼哈頓所有俱樂部的每張桌子上都跳過舞”

菲茨傑拉德與澤爾達最開始的結合可以說得上是金童玉女。《人間天堂》後，菲茨傑拉德成為最炙手可熱的作家之一，各大雜誌、出版社開始爭相向他約稿。功成名就又抱得美人歸，那幾年可以說是菲茨傑拉德最為春風得意的時期。

而澤爾達也在丈夫的呵護下，一如既往地熱情豪放。當同時代的其他女性還在循規蹈矩、按部就班地過著淑女生活時，澤爾達早已脫下束縛的緊身衣，浪漫恣意，將每一天都活得飽滿而有力。如她自己所說，“我在曼哈頓所有俱樂部的每張桌子上都跳過舞，裙子掀到了腰部。高高地架著雙腿，當眾抽煙，嚼口香糖，喝酒醉得滑到了陰溝裡。”

企鵝經典系列：《漂亮冤家》，F.S.菲茨傑拉德

紙醉金迷，夜夜笙歌，菲茨傑拉德與澤爾達將他們短暫的生命縱情投入到這個浮華的“爵士時代”，他們成為那個時代奢侈生活的代表人物。夫婦二人每年花費約3萬美元，折合到現在，估計要高達幾百萬。菲茨傑拉德的作品中有很多關於“有錢階級”的描寫，其中揮金如土的情節實際上就是他們自己的寫照。究竟是將真實的生活寫進了小說，還是將虛擬的情節活成了現實？在這一點上，就連菲茨傑拉德自己也常常迷惘，“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想自己是誰”。

“澤爾達嫉妒斯科特的作品”

另一位大作家海明威是菲茨傑拉德的摯友，二人的友誼在美國文壇上也是鼎鼎有名。然而，海明威卻在《流動的盛宴》一書中，直指澤爾達耽誤了菲茨傑拉德的創作之路，或者更不客氣地說，澤爾達毀了菲茨傑拉德。

電影《午夜巴黎》中抖森版菲茨傑拉德

海明威形容，“澤爾達妒忌斯科特的作品”。夫妻二人的揮霍生活需要菲茨傑拉德的寫作收入支撐，然而當菲茨傑拉德開始規律地寫作時，澤爾達又會抱怨無聊，繼而拉著丈夫重回各種酒會派對。菲茨傑拉德與澤爾達的感情生活很快就陷入了危機，二人不斷吵架、再和好，如同進入了一個消極循環的怪圈。因此，海明威抱怨道：“就事情的發展趨勢而言，他能寫出點東西來就算萬幸了。”

確實，當我們提起澤爾達時，出格、奢靡、瘋狂往往是她的形容詞，“毀掉菲茨傑拉德的女人”則是她摘不掉的標簽。我們不能說菲茨傑拉德最終的命運與澤爾達完全無關，但這種影響並非絕對負面的。澤爾達或許是毀了菲茨傑拉德，但更重要的是，她也成就了他。澤爾達是菲茨傑拉德的繆斯女神，是他美麗而該死的“漂亮冤家”。澤爾達的特立獨行與奔放似火賦予菲茨傑拉德以無窮的靈感，幾乎每部作品的女主角都帶著澤爾達的影子：《人間天堂》、《漂亮冤家》、《了不起的蓋茨比》，以及最終的《夜色溫柔》。“相愛相殺”大概可以很好地形容他們二人的關係，他們同樣瘋狂，卻也因此難分難離。

澤爾達的自畫像

菲茨傑拉德與澤爾達最終合葬在一起，他們的墓碑上鐫刻著《了不起的蓋茨比》中的結尾：“於是我們繼續奮力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斷地向後推，直至回到往昔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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