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抹布擦杯子”的五星級酒店被罰2000元 執法還是撓癢癢？

澎湃特約評論員 鄧海建

那些看過“花總”出品的《杯子的秘密》的網友，看到下面這則新聞，估計會百感交集：上海寶格麗酒店、上海四季酒店等7家涉事五星級酒店已分別被有關部門作出處罰：警告，罰款2000元。

不要懷疑記者抄錯了罰單——這些“服務生用髒抹布擦杯子”的五星級酒店，在群情激憤、行業蒙羞、嚴肅調查和漫長等待之後，統一收到了似乎是“一口價”的2000元罰單。處罰的理由和結果，肯定是契合程式正義的，至少面子上看不到什麽明顯的瑕疵。不過，這樣的罰單叫公眾感到好笑，是因為相較於違規成本和社會影響，這個2000塊錢的罰單還不如讓它們寫個2000字的檢查來得嚴肅正經呢。

這罰單是嚴肅還是調皮，我們不妨看看兩個數字：上海寶格麗酒店等7家涉事五星級酒店，在打折類旅遊類APP上的掛牌價，基本在四五千左右。換句話說，罰它們2000元，還不夠它們一間房住半晚，那麽，這究竟是執法還是撓癢癢？不免讓人聯想起著名的杭州方林富炒貨店案，多了個“最”字、違反廣告法，二審仍被處以10萬元罰款。

當然，類型領域有別、適用法條有異，兩件事沒法直接去比對，但從常理常情看，五星級酒店“用髒抹布擦杯子”僅罰2000元，公眾的錯覺大概就兩個：要麽是處罰依據“不知有漢無論魏晉”；要麽是執罰行為“挑了個軟柿子捏”。不然，這種毫無誠意毫無威懾力的罰單，怎麽好意思開得出手？

當然，退一步看，2000塊錢的處罰似乎已經是“痛下狠手”，因為根據《公共場所衛生管理條例及其實施細則》，相關酒店被要求整改，並處以2000元以下罰款。只有整改不到位或者逾期不整改的，才會面臨2000元以上2萬元以下的罰款；如果情節特別嚴重，屢教不聽，才會面臨停業整頓，直至取消衛生許可證。這樣一想，挺泄氣的。

不過，轉念一想，這不科學——酒店業亂象的整治，難道只有這個低幼化的《公共場所衛生管理條例及其實施細則》可以遵循嗎？為什麽不能引導消費者走高額民事索賠路線呢？退一萬步說，即便罰錢千難萬難，為什麽不能在“摘星”或“降級”等殺手鐧上秀點肌肉呢？歸根到底一句話，這是當真“沒法罰”，還是確實“不想罰”？

在成熟市場規則之內，這大概總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先是快捷酒店“蘿卜快了不洗泥”，接著是多家著名高端酒店集體折戟，既不見監管部門的懲罰性舉措，亦不見行業協會刮骨療毒之聲，莫非將來自帶杯子、被子等出門，是服務業供給側彪悍如斯的明規則？2019年要“促進形成強大國內市場”，2000塊錢罰單這件事，酒店市場怕是很難嚇大吧。

最後想說一句的是，這樣的罰單其實也是一則悲愴的寓言：事發之後“花總”個人資訊遭洩露，甚至被人威脅，至今還沒給個說法；自己耗費數年揭開的行業潛規則，竟然就罰2000了事……

本期實習編輯 常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