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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鄉村兒童讀上好書,到底有多難?

有一些來自不同機構的調查數據,可以告訴我們一些關於鄉村兒童閱讀的事情。

2018年5月2日,中國扶貧基金會、北京師范大學中國公益研究院和亞馬遜中國聯合發布了針對中西部貧困地區的鄉村兒童閱讀報告。調查顯示,中西部貧困地區兒童的課外閱讀資源整體匱乏,高達74%的受訪鄉村兒童一年閱讀的課外讀物不足10本,更有超過36%的兒童一年隻讀了不到3本書;此外,超過71%的鄉村家庭藏書不足10本,一本課外讀物都沒有的鄉村兒童佔比接近20%,而且藏書流動性較差,多數家庭一年內沒有添置過新的課外書。

而在2016年,由中國童書博覽會聯合部分媒體和出版機構發布的《中國城市兒童閱讀調查報告》中,我們可以看到,在北京、上海、廣州等7個大中城市,兒童年均閱讀量在10本以上的佔到了64.2%,在62.9%的家庭中,每年為孩子購買的書籍數量在10本左右。

而當當網向新京報提供的最新數據顯示,2019年1至5月,中國城市地區的童書購買量是鄉村地區的2.5倍。在一些省份,這一差距會更為懸殊,比如在四川是6倍,而在遼寧,更高達12.8倍。同時,經濟更發達的地區,低年齡童書消費佔比更大。

擁有和閱讀圖書的數量僅是閱讀的一個方面,但差距已經是明顯的。為何城鄉兒童閱讀狀況的差異會這麽大?這源於經濟發展水準、資源配置狀況、家庭環境等多方面的因素。而通過新京報記者在幾個省市進行的實地走訪,以及與多家閱讀推廣公益機構的交流,我們也清晰地感受到,想要改變這一狀況,讓鄉村兒童能從閱讀中獲得更多樂趣和收益,同樣是一件涉及多方的複雜工程,受到種種因素的影響和牽動。

甘肅酒泉金塔縣北苑小學,學生們看書的場景。 擔當者行動供圖。

改變,不只是捐書那麽簡單

鄉村兒童在閱讀上的困難,當然首先是圖書資源的匱乏。一方面,家庭購買力不足;另一方面,書店、圖書館等相應資源高度集中於城市。記者走訪的鄉鎮很多都沒有書店,或者唯一的書店隻售賣教學考試輔導用書,學生自己接觸到課外書的機會非常少。

為鄉村小學捐一些圖書,或捐建一座圖書室/圖書館,幾乎是所有關注鄉村閱讀問題的人的第一想法。記者採訪擔當者行動、深圳愛閱基金會、北京桂馨慈善基金會等專注於兒童閱讀推廣的公益機構時,他們講述了不無相似的發源故事——從捐建鄉村圖書館/書屋開始。

從2008年前後開始,中國民間公益組織蓬勃發展,其中,將兒童閱讀推廣作為主要項目(或主要項目之一)、並在全國範圍內有一定影響力和知名度的不下二十家,而主要活躍於某一省區的相關公益機構和組織就更多。捐建圖書室/圖書角,仍是絕大多數機構的基本項目。記者走訪鄉村小學時也發現,社會捐助的圖書已普遍成為學校藏書的重要或主要來源。

但想改善鄉村閱讀狀況,絕不只是捐書這麽簡單。事實上,一些捐到鄉村學校的書品質參差不齊、沒人讀、不適合孩子讀這樣的情況普遍存在。記者在河北淶源縣王二小希望小學看到,這所僅有一二年級、加上幼兒園也只不過有100名學生的小學有一間裝滿圖書的活動室,僅書架上就擺放著5200冊書,學生平均擁有圖書的數量為130冊/人,但該小學的申副校長坦言,這裡的全部書籍並非都適合學生們閱讀。

由於學校本身是紅色教育基地,平日裡也接受過不少前來參觀的社會部門及愛心人士,“學校存書的百分之二十都是來自愛心人士和社會各界的捐贈,”申副校長指出,其中的問題在於,並非所有的愛心人士或圖書捐贈部門都會考慮到七八歲學生的閱讀需求。“站在被捐贈方的角度,我們其實很難去主動點明這個需求。我們當然希望能夠給孩子們多提供一些繪本,一些愛心人士主動詢問圖書需求的時候,我們自會說明,但如果人家什麽都沒有提,事前也沒有任何溝通,這種情況下,學校當然心懷感謝,但其實也相當被動。”

擔當者行動閱讀研究與推廣中心負責人陳美玉回憶,他們在2008年就做過鄉村閱讀館項目,但發現“村民也好,學生也好,在沒有養成閱讀習慣的時候,他們走進閱讀書屋的概率是很小的”,而且“圖書的來源都是舊書捐贈,可讀性沒有那麽高,也不一定適合當地的孩子們去閱讀”,再加上沒有專人管理等原因,“沒有做下去”。從2009年開始,擔當者行動推行“班班有個圖書角”項目,決定不接受舊書捐贈,隻接受資金捐贈,由自己來選購適合學生的高品質新書。

捐書只是改善鄉村兒童閱讀情況的第一步。怎麽讓孩子把書讀起來是更重要也更複雜的問題,這既涉及“讀什麽”——如何選書,也涉及“怎麽讀”——閱讀的方法和學校的管理。

現在,專業做鄉村兒童閱讀推廣的公益機構基本採用項目化管理的制度,通過周密的設計、後續的回訪適應鄉村學校的現實需求,保證圖書的使用效率。很多機構都開展了教師成長、閱讀活動等配套項目,希望借此有效地帶動孩子們讀書。

在整個行業生態中,還出現了像致力於資助項目和書目研製的深圳愛閱基金會、專注於閱讀等課程方法研發的一公斤盒子等機構,讓各機構之間能更好地配合而不是彼此重複。當然,公益機構的閱讀推廣項目仍然有繼續改善的空間,但也要看到,想真正改變鄉村兒童的閱讀狀況,公益機構能做的,也只是多個方面的其中一角。

甘肅臨洮一所小學的慈弘圖書角中,已經被翻爛了的《皮皮魯和419宗罪》。慈弘慈善基金會供圖。

親子閱讀缺位,學校責任更多

家庭的缺位,是鄉村兒童閱讀乃至於教育面臨的普遍困境。

在記者走訪的各地鄉村小學中,老師都著重提到留守兒童在學生中佔據相當高的比例。如湘西召市鎮中心幼兒園的老師冉小蘭告訴記者,她的班上18個孩子,絕大部分是留守兒童。而且由於近幾年生源減少,大量村小和教學點都在撤並或自然消亡,不少孩子上學離家較遠,導致在鄉村小學,學生住校比例遠高於城市。

在留守兒童家中,帶孩子的是爺爺奶奶、姥姥姥爺,“有的老人同時要照顧四五個孩子,能讓他們吃飽穿暖就不錯了,哪兒顧得上給孩子講故事、陪孩子讀書”。一些老人使用的不是智能手機,和老師交流也受到限制。

即便是能夠每天走讀,父母至少有一方在身邊的孩子,家長能在學習和閱讀上給予的支持也十分有限。總體來說,家長們受教育的情況並不理想,能力不足以輔導孩子,有老師對記者說,家長們有些連小學二年級都沒讀完,孩子課本上的字都不認識。曾有研究者對鄉村學生的家長進行問卷調查,發現家長們閱讀的涉獵程度還比不上上小學的孩子。

“家庭沒有閱讀氛圍,也很少有家長給孩子買書的。”北京密雲區古北口鎮中心小學副校長薛秀玲表示,因為父母不在身邊,沒有親自陪伴、監督,極大降低了孩子的閱讀質量和進程,也導致了學生家庭內自主閱讀意識不強。

在這種情況下,學生閱讀習慣的養成,閱讀水準的提升,完全依賴學校和老師的工作。唯一的好處可能在於,鄉村地區的家長對老師往往有更純粹的支持和信任。廣元利州區大石小學的譚桂珍老師現在帶三年級,她從小學一年級入學,就開始定期給家長寫信,在信中著重講述閱讀的好處和重要性,她甚至專門為家長準備閱讀書目,有家長寫了讀書筆記發過來,她再自費購書作為獎品。在長期的帶動下,現在“欣慰的是,他們比較認同我的理念,支持閱讀,開展活動也積極參加”。

但另一方面,承擔了更多責任的鄉村學校,也面臨種種困難。鄉村小學普遍面臨教師留不住、一人身兼多職等問題。在學生很少的村小及教學點,很多老師已近乎全科教師,很難苛求他們再在閱讀上做細致的工作。

一位長期從事鄉村公益活動的人士告訴記者,不少學校其實都配有圖書室,但很多是長期關閉的。他說:“主要是因為教師不足,一個圖書室,至少要有一個人來管理,維護圖書、提供借閱服務等,但很多鄉村小學的師資都非常緊張,缺員是普遍現象,完成教學任務都很緊張,哪兒還有力量去維護圖書室呢”?

除此之外,在一些鄉鎮小學,一位老師能從一年級帶到六年級畢業的情況並不普遍,各種原因都可能導致中途更換老師,這給建立連貫的閱讀習慣帶來了很大的困難。同時,多位鄉鎮小學教師都表示,除了上課和改作業之外,還要頻繁地開會、迎檢、填寫表冊等,已應接不暇,想做閱讀,只能更多地佔用自己個人生活的時間。

於是,儘管近幾年,幾乎所有學校都表態要重視閱讀,建設書香校園,但在實際的工作中,閱讀在學校教學中的位置仍不無尷尬。

做閱讀的老師,既快樂又孤單

通常在學校裡,負責閱讀的老師就是各班的語文教師。這看起來合情合理,但真具體到每一天的語文教學中,卻又會出現很多問題:閱讀時間安排在課內還是課外?如果安排到課內,是否會影響教學進度?老師為閱讀付出的時間和精力,是否本職工作的一部分?閱讀內容多了,能保證對學業成績是正面的影響嗎?

因為有如此多的問題,真正能堅持在班級推行閱讀的老師並不多。北京桂馨慈善基金會桂馨書屋項目經理冀志偉告訴記者,他們在捐建書屋項目之外已做了多年教師的閱讀培訓,這批老師也成為桂馨慈善基金會重點支持的對象,因為他感受到,很多老師做了這麽多年,一方面樂此不疲,另一方面有時是“很委屈”、“很無奈”的。所以,他們希望能給這些老師搭建一個平台,“給他們一個健康的圈子,讓他們形成一個很良性的社群”,讓他們不那麽孤單。

四川廣元市利州區大石小學的教師譚桂珍,近年來在推進閱讀上非常投入。她入圍了桂馨慈善基金會的“南懷瑾鄉村教師計劃”,得到了基金會的支持。對她而言,閱讀是二十幾年教育生涯中的一個轉折。2011年時,她寫了一篇名為“四十歲,剛發芽”的部落格文章,將自己早年的教師生涯描述為“只知道完成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教學任務而無效地忙碌和付出”,而在讀到李鎮西《做最好的老師》後,她重新感知到身為老師的價值和意義所在。她加入教育社團,接受閱讀培訓,重新從一年級帶班,為此不辭勞苦。

在四十歲“發芽”的譚桂珍,萌生出了強烈的主觀能動性。她一直希望能帶動學校裡更多老師一起做閱讀,但即便是讚同她做法的老師,在實際行動中也往往猶豫不決。為了讓班級裡的學生有更好的閱讀條件和氛圍,2018年暑假,譚桂珍向桂馨基金會申請資金支持,將自己班級的教室打造成了“馨美閱讀教室”。她買了幾個書架,立滿了教室前後門之間的整堵牆,購買大批童書,包括繪本和適合中高年級閱讀的一些兒童文學作品,又製作了相應的展板等。據同學校的其他老師描述,“當時譚老師每天到學校來,自己做這個教室,家裡正在裝修都不顧”。

在北京桂馨基金會的資助下,四川廣元利州區大石小學教師譚桂珍將班級教室改造成了“馨美閱讀教室”。

譚桂珍花費大量心血打造的閱讀教室和其他在日常教學中推動閱讀的努力,在學校裡成為樣板,但也帶來了壓力。記者和大石小學其他幾位對閱讀很感興趣的教師交流時,聽到她們講到自己的諸多猶豫,比如看到譚老師這麽辛苦,自己怕影響到工作和家庭的平衡;比如擔心拿了基金會的資助,如果不能拿出那種看得出的成果,會很有壓力;還擔心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支持這一新的嘗試,等等。

願意以奉獻精神做這件事的老師固然值得尊敬,但更多處於糾結和為難之中的老師才體現出真正的現實。造成這些難處的根本原因,是基於學生興趣的課外閱讀和現行的語文教學實際上是彼此獨立的,既有相輔相成的一面,又天然存在矛盾。

廣元利州區寶輪一小的老師劉玉梅說,“我還是喜歡輕鬆地做,不喜歡給我們老師和同學增加過重的負擔。我們面臨升學的壓力,考試的壓力,家長最終還是重視分數,所以我們必須要兩頭兼顧,要從學生的長遠考慮,也要從我們現在的分數考慮,所以我們做起來很難,很累。如果哪一天不考試了,完全沒有分數限制,可能我們做得就要相對輕鬆一點。”

自下而上難持續,由上而下也有問題

在與鄉村學校教師的溝通中,明顯感受到,有沒有來自學校領導、教育主管部門的支持,對閱讀的開展有極大影響。廣元利州區寶輪一小教師孫水仙向記者回憶她十年前開始做閱讀的情況,將當時的狀態稱為“偷偷做”。因為將一部分課堂時間用來讀課外書,是不那麽合規的行為。在知道了繪本這一新鮮事物後,孫水仙在班級悄悄嘗試繪本閱讀,還教孩子讀金子美玲和金波的童詩,每次都不忘記提醒孩子,不要跟其他人說起。

但在那之後,在“全民閱讀”和高考語文成績比重增大的大環境下,2014年就任的寶輪一小校長樊文忠大力提倡閱讀,在學校開展了低段的繪本閱讀,中高段的群文閱讀、海量閱讀、整本書閱讀等各種嘗試;他們所在的利州區教育局也有專人負責閱讀推廣,將各種社會資源接入到學校。一旦得到自上而下的支持和倡導,學校裡的閱讀資源、條件也很快豐富起來,老師們也不再縮手縮腳。

教育體制內部的規範、政策和激勵措施,是其他力量無法比擬的。北京桂馨慈善基金會的冀志偉提到,“如果老師做出了一些成果,影響到他們的職稱評定,進而可以影響他的工資,那其他老師就看到了,就也會願意做。”擔當者行動的陳美玉表示,由於政策的引導,這兩年“主動找我們申請圖書角的學校校長變多了,甚至有校長、教育局找到我們,說看重的不是我們的資金,不是我們的書,而是我們對教師的培訓,對閱讀觀念的喚醒等。”

但不容忽視的是,行政上的倡議,如果在落實時沒有足夠的專業性和負責的態度,沒能激活一線教師的內在動力,就難免流於空泛。如果基層學校和老師並不真的想以長遠的目光推進閱讀,卻看到了閱讀活動能帶來的政績和好處,那就會產生副作用。

冀志偉講述他在各地為桂馨書屋做調研和回訪時,如何判斷一個學校是否真的把閱讀做到了骨子裡,“不是看他的借閱記錄寫得多厚”,“跟校長聊聊天,就能知道他是真的願意去做這事,還是想要那些書去衝政績。如果他講得很虛,就隻說你們這個項目好,又把閱讀的作用誇大得特別厲害,就知道他不是真的想做”。

現在,教育部有對全國中小學圖書館(室)的管理規定,學校應以人均25到45冊書的標準配備圖書館,並提供了相應的財政支持。這本來是豐富孩子閱讀資源的政策,但在具體執行中,學校無專人負責、不知道買什麽書,部分出版商館配商單純將此視為商機等現象層出不窮,甚至一些垃圾書借此進入校園圖書館,在完成指標通過驗收之外,起不到真正的作用。

在管理上也往往不盡如人意。2016年底,《人民教育》雜誌曾刊載一篇安徽安慶市村小教師王老實的來稿《鄉村兒童閱讀的現實困境》,作者提到,“一些鄉村學校的閱讀仍困於‘形式上多麽重要,實際上可以不要’的認識誤區”,“閱讀場地、閱讀資源等物質條件‘達標’以後,許多圖書因為缺乏配套的管理人員、有效的管理方法而被束之高閣;鄉村新建了不少‘留守兒童書屋’,旨在通過閱讀充實留守兒童爸媽不在身邊的‘留守精神生活’,這是鄉村兒童閱讀質量提升的新機遇,卻仍存在‘有書無人,有人無書’的資源分配等現實問題”。

理想的模式應是怎樣的?在慈弘慈善基金會秘書長莊偉看來,體制內的政策、公益機構等社會力量和一線教師需要相互結合。前者承擔著教學管理的職能,有職稱評優等激勵措施,如果這方面有缺失,“外部的機構想推閱讀,很有可能是虎頭蛇尾”;而公益機構等社會組織要做的主要是“提供專業的支持”,引領更多的專家和專業組織介入。

當然,閱讀教育,歸根結底是一件需要沉下心來、近於“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的事。再多方面的力量,最終還是要如漣漪一般,收攏到個人,收攏到一個個具體可感的閱讀場景。我們能做的,是讓這一場景有更多發生的機會。

——“閱讀”主題繪本——

《鳥有翅膀,孩子有書》,作者: [法] 阿蘭?塞爾/著 / [法] 呂西爾?普拉桑/繪,譯者: 匙河,版本: 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6年4月。

書之於孩子,與翅膀之於鳥,同樣重要。

《這是一本書》,作者: (美)萊恩·史密斯 ,譯者: 陳科慧,版本: 二十一世紀出版社 2012年5月

生活在數字時代的驢子,不知道什麽是書。它拿走了猴子手上的“書”,一邊抱怨字太多,一邊不自覺地沉迷在故事當中,忘了時間的流逝……

《馬背上的女圖書館員》,作者: [美]希瑟·亨森 著 / [美]戴維·斯莫爾繪,譯者: 王志庚,版本: 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2018年7月

在20世紀30年代的美國經濟大蕭條時期,羅斯福政府為了推廣閱讀,曾經採用騎馬送書的方式解決對偏遠地區的閱讀支持問題。女圖書館員堅持送書,每兩周一次,不取分文。

《圖書館獅子》,作者: (美)米歇爾·努森文 / (美)凱文·霍克斯圖,譯者: 周逸芬,版本: 河北少年兒童出版社 2011年5月

圖書館來了一頭獅子,大家嚇了一跳。幸好獅子很守規矩,不吵不鬧,孩子們很喜歡他,覺得他是館內最舒服的靠墊。可是有一天,獅子吼了起來……

本文原載於2019年6月1日《新京報書評周刊》B02、B03版

采寫:李妍 何安安 田傑雄 楊亦靜 周懷宗 王紀辛

編輯:張進 榕小崧 吳鑫

校對:趙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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