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房報記者 田傲雲 | 北京報導
分明沒有參加過是否上調物業費的投票，卻在查票時發現自己投了讚成票。
今年4月份，家住北京順義萬科四季花城的業主陸羽發現自己“被投票”了，他表示自己及其家人從未投過票，吊詭的是，在去物業服務中心查票時竟發現自己投了讚成票。這樣的投票結果遭到了業主們的質疑。
事情還要追溯到2017年9月，北京萬科物業服務有限公司四季花城服務中心（以下簡稱“萬科四季花城物業”）發出征求意見，擬上調物業費：多層住宅物業費上調50%，高層住宅物業費上調30%。同年12月5日，萬科四季花城物業舉辦了開箱儀式並進行現場唱票，唱票結果顯示2578戶業主中有1432戶業主同意上調物業費。隨後萬科四季花城物業宣布“漲價通過”，2018年開始按照調價後新的物業收費標準，收取物業費。
但業主普遍認為，此次投票程序不規範，上調物業費只是一場萬科四季花城物業自導自演的戲。“投票環節既沒有召開業主大會，也沒有第三方的見證，唱票結束後隻公示結果，卻不公示詳細情況。”有業主告訴記者。
此後，萬科的業主們一年多的維權之路就此拉開。矛盾進一步激化發生在今年，4月19日，萬科四季花城物業以有的業主欠繳物業費為由，發出一紙狀書，這徹底讓這場矛盾衝突愈演愈烈。
中央財經大學法學院副教授武騰認為，從投票、開箱驗票、清點選票，到最後的唱票、計票，調整物業費的整個環節都應該在公證人員的監督下公開透明地進行，才能有效避免爭議。
“如果確實存在多張選票都是同一筆跡或者多名業主‘被投票’的情況，可以和物業服務人進行協商，要求重新磋商，如果協商未果，物業服務人主張調整物業費的，業主可以以主張未達成合意為由，拒絕支付調整後的物業費。”武騰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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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戶業主發現自己“被投票”
業主陳磊告訴中國房地產報記者，自己所住的順義萬科四季花城小區，自2018年開始，多層住宅物業費由每平方米每月1.2元漲至1.8元，高層住宅物業費由每平方米每月1.8元漲至2.4元。
“很多業主並不支持上調物業費，可唱票結果卻讓我們傻了眼。”陳磊等多位業主告訴中國房地產報記者，2017年12月，萬科四季花城物業公示的一份投票結果顯示有55.51%的業主“同意”物業費上漲，達到“雙過半”（經專有部分佔建築物總面積過半數的業主且佔總人數過半數的業主同意）的要求。
投票結果立即引起業主們的異議。“現在這樣的物業服務水準，業主怎麽可能同意上調物業費？”不少業主在接受記者採訪時憤怒地說，小區的物業服務與管理嚴重缺位，小區內部經常髒亂差，很多地方的草坪都禿了，還存在私搭亂建亂堆放等現象，“比剛入住時那幾年差遠了。”
“2017年底，有部分業主接到萬科四季花城物業管家的電話，表示物業虧損要漲物業費，我們說需要考慮一下，管家說不管我們業主是否同意，都要漲價。”陳磊告訴記者，早在2016年，萬科四季花城物業就曾以物業虧損為由，提出將每年的廣告收入、停車費收入等公共收益用來抵扣物業費，並成功實現。至今，有業主還在懷疑其中的“操作”。
業主普遍認為，不能單憑物業虧損就上調物業費，物業費應該和服務質量掛鉤，如果物業服務質量有保證，他們也願意支付對等的物業費，但現在的物業服務和管理水準，並不值得付出更高的費用。
“我們曾在小區做過關於是否上調物業費的摸查，絕大多數業主都不同意上調物業費，還有部分業主根本就不知道要調價這回事。”陳磊告訴記者，他們曾要求公開投票詳細情況，但萬科四季花城物業百般推脫，先是借口說選票已封箱，不允許查看，後又說選票已經銷毀。最近，萬科四季花城物業再次改口，表示只有業主本人可以查看。
“我們有業主去物業前台查看，既沒有讓我們看原件，也不允許業主拍照留證。”陳磊告訴記者，已有多位業主通過查票發現自己“被投票”了，有的業主投下的反對票最後成了棄權票，有的業主沒投票卻投了讚成票。
“我連投票箱都沒見過，怎麽投的票？4月份收到法院的訴前調解書，我才去物業前台查票，結果還真有我投的讚成票，不過那簽名字跡很生硬，明顯不是我本人簽字。”陸羽告訴記者，一直沒有關注這方面的事情，2017年年底，也只是在小區遇到物業工作人員時，他們問過他是否同意上調物業費，當時，他明確表示反對上調物業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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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票過程有蹊蹺
5月13日，為了進一步核實情況，中國房地產報記者來到北京順義萬科四季花城小區對“被投票”的業主進行走訪調查。
“和我一起去物業前台查票的還有兩位業主，查票結果和我一樣。”陸羽告訴記者，在他們的業主群裡，還有不少業主都存在“被投票”的情況。
同樣“被投票”的業主徐興告訴記者，“我投的是反對票，查票時卻變成了棄權票。”
“有部分投了反對的選票，都沒有被放進投票箱。”一位業主告訴記者，萬科四季花城物業的工作人員上門收集選票的時候，他明確反對上調物業費，且投了反對票，但是物業的工作人員拿了票就走了，並沒有放進投票箱。
在發現的確有業主記憶體在“被投票”的情況後，業主對投票的公正性再次提出質疑，“投票過程太不嚴謹，兩個物業的工作人員抱著投票箱上門敲門，讓業主投票，也沒有第三方進行監督，誰能保證真實性？為何最後隻公示結果，不公示詳細情況?”
5月15日，記者陪同一位“被投票”的業主來到北京順義區旺泉街道辦事處，該街道辦工作人員表示，此前並沒有業主反映投票作假的情況，若有業主對表決結果有異議，可以去物業查票檢驗。此外，旺泉街道辦事處方面表示，其只有監督權，沒有執法權。他們會向萬科四季花城物業核實相關情況，若情況屬實，將上報順義區住建委及相關執法部門進行調查。
至於為何不公開詳細投票情況，上述街道辦工作人員表示這涉及業主隱私，“一些業主投了同意票，怕給他們的生活帶來麻煩。”
隨後，記者前往萬科四季花城物業核實相關情況，希望能給予答覆。但截至記者發稿時，並沒有收到對方回復。
“我們希望能重新召開一次公開透明的投票。”不少業主告訴記者，如果只是個別業主的無心之失，可以作為無效票被剔除，但如果是多名業主“被投票”，則另當別論。
對此，武騰表示，如果遇到多張選票都是同一筆跡或者多名業主“被投票”的情況，可以和物業進行協商，要求重新投票，如果協商未果，可以向法院起訴前一次投票無效，因為存在不止一例虛假投票的情況。
中物志遠（北京）法律谘詢有限公司執行董事趙中華則認為，如果經過公示後，“問題票”的數量不足以影響總體投票結果，就不需要推倒重來。
有業主表示，這次上調物業費，萬科物業方面只是告知旺泉街道辦事處，和在順義區住建委物業科走一下備案而已。過程與程序缺乏公證與監督，結果本身就是一個站不住的汙點，怎麽能相信？他們認為，萬科四季花城物業未經協商調解，就把業主告上法院，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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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投票將向全市推廣
事實上，萬科四季花城小區業主所遇到的煩惱，正是傳統的紙質投票方式帶來的典型問題之一。紙質投票過程需要核實業主身份、發放選票、回收選票、唱票計票，整個過程耗時費力，容易對業主生活造成干擾，且選票真偽難辨，更容易引發虛假投票、表決結果不公開不透明等問題。
記者了解到，為了破解業主投票難的問題，從2018年開始，北京市住建委開始推廣“北京業主”APP，其主要功能包括投票表決、通知公告等。小區上線“北京業主”APP後，業主輸入身份信息、房產信息完成實名驗證後，就具備投票資格，無須受時空限制；投票結束後，系統自動計算出結果，也更方便快捷。
手機投票時除了身份認證外，還會通過驗證碼確保身份真實，投票過程也是全程可追溯，一旦有糾紛，後台一查便知。
目前，“北京業主”APP已覆蓋北京市1200余個小區，2019年預計上線3000個小區。
中國房地產報記者從順義區住建委了解到，順義區也正在積極推廣該APP，並計劃接下來展開相關培訓。
（應採訪者要求，本文所涉及業主均為化名）
流程編輯：曹冉京
審讀：戴士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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