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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頂級私藏再釋出:是我們都愛的八大山人

頂級私人藏家的釋出,自帶光環

比如曾經在紐約拍場威震收藏圈的日本藤田美術館舊藏專場、安思遠私人珍藏、大衛·洛克菲勒夫婦藏品的世紀拍賣。

美術館後續經營、公益慈善、後代藏品更迭等等原因使得一批又一批頂級私藏現身拍場,2019年春未拍先火的北美十面靈璧山居和日本澄懷堂美術館,早已經刷爆朋友圈。尤其是日本,作為中國傳統藝術海外收藏的重鎮,創造紀錄的陳容3.4億《六龍圖》、4.6億港幣的蘇軾《木石圖》,都是出自於日本。

那麽,日本國內究竟藏有多少件中國寶物?相信沒有人能說清楚。但如果要問,在日本,誰收藏了最大規模的中國書畫呢?其質量又如何呢?

答案是山本悌二郎和他的澄懷堂美術館。

“海內收儲之家,以赤縣法書寶繪之富鳴者,近日滋多,其在日下,群推前司農山本君澄懷堂為第一”。 東洋史權威、京都帝國大學教授內藤湖南在《澄懷堂書畫目錄》(1932年)序言中寫道。內藤湖南與日本許多藏家互有往來,熟知他們的收藏,因而他的這番宣言不僅很有意思,也很有說服力。

山本悌二郎曾經擁有的頂級書畫名錄

宋徽宗《五色鸚鵡圖》

宋李公麟《五馬圖卷》

米友仁《雲山圖》

張渥《九歌圖》

倪瓚《西林禪室圖》

黃公望《江山勝覽圖》

王蒙《泉聲松韻圖》

敦煌藏經洞所出《文選·辨命論》

米芾《樂兄帖》

蔡襄《謝恩表詩稿》

上述頂級書畫作品都曾是山本悌二郎的藏品,後來因經濟原因售出,除了李成《喬松平遠圖》,上面大部分作品現藏於東京國立博物館、大阪市立美術館、波士頓美術館等。

視頻來源:佳士得官網

所以,大可知道,為什麽澄懷堂能夠成為2019年春拍賣市場的第一熱搜。

今季佳士得香港春拍將與日本澄懷堂美術館一同呈獻八件日本近代著名中國書畫收藏家山本悌二郎私人收藏精品,包括3件八大山人70歲至80歲創作的佳作,分別是《荷鷺圖》、《山水圖》、《宋之問詩》,筆法各有特色,追求清淡、荒寒的“無人間煙火”的侘寂境界,充滿了禪意,讓人深思,這也是日本人喜愛收藏八大山人作品的原因。另有文征明山水書法各一件、王鐸書法兩件和藍瑛山水一件。

在山本悌二郎“出場”之前,先來看看這次我們都愛的八大山人和他的作品。

估價:2,500,000 - 3,500,000 港元

來源:澄懷堂美術館藏品

款識:八大山人寫

鈐印:八大山人、何園

八大山人晚號“何園”,有數枚不同形狀的“何園”印章,時間大約在1698年之後。王方宇等解釋“何園”為“荷園”,“何”與“荷”為通假,為何不直接用“荷園”呢?筆者更傾向於朱良志的說法,“我以為山人之‘何園’,還隱藏著他的家國情結,何園,即‘誰的家園’”。八大山人喜愛荷花,畫荷花,也通過荷花思考宇宙人生。

158 x 45 cm 估價:4,000,000 - 6,000,000 港元

來源:澄懷堂美術館藏品

八大山人是曹洞宗人,置身佛門近四十年,即使晚年離開佛門,思想仍在禪道之間。這件八大山人晚年《山水圖》別開生面,“縹緲無痕,一切都似有非有,山在依稀迷離中,水在茫然無著處,這有點像倪瓚。倪瓚筆下的山水,總是疏林特立,淡水準和,遙岑遠岫,淡嵐輕施,一切似乎都在不經意中。八大山人用淡墨中鋒,輕輕地敷過,飄忽而瀟灑,既不凝滯,又不飛動,筆勢疏松而靈秀,他的皴法苔點,控筆而行,劃過紙素,似落非落,如鳥跡點高空。八大比之雲林,更有過之,瘦硬的疏林,兀然的空亭,在雲林還隱然在目,而到了八大這裡,更是縹緲無著。”

水墨紙本 冊頁二十二開 一六九六年作 31.1 x 19.5 cm

估價:3,000,000 - 4,000,000 港元

來源:澄懷堂美術館藏品

《宋之問詩》書法冊頁中鋒用筆,運轉遒勁,筆勢內斂,含而不露。王方宇先生認為是八大山人“七十以外的精心傑作”,信而有征。其中《宋之問詩》書法冊頁先後由清人無錫沈梧(1823-1887)、江蘇上元宗源瀚(? -1897)遞藏,印證了八大山人作品在江南傳播與庋藏到東渡日本的曲折歷程。

中國嘉德2019春拍

中國嘉德春拍也帶來了一件山本悌二郎舊藏倪瓚《西林禪室圖》,此畫是倪瓚送給密友陳惟寅。倪瓚一生足跡不出太湖, 來往的也大多是江浙一帶的文化名人, 其居清閟閣期間,家中文會不斷,陳惟允、陳惟皆是遺民隱逸之輩, 與倪瓚心態、性情相近, 在思想及審美價值取向上亦互相陶染。這件作品流傳極為廣泛、認知度很高,至今可見鈐有“故宮博物院板權記”的民國珂羅版。此作出版著錄逾30次,上世紀20年代,就曾多次出現在研究中國美術的書籍當中。

山本悌二郎是誰呢?他又是如何購藏這些名跡?

明治三年(1870)山本悌二郎生於日本北方新潟縣佐渡郡(今佐渡市)的地方望族之家,山本桂二子,早年留學德國,習經濟學與農業化學,他不僅是日本勸業銀行、台灣製糖株式會社的社長、糖業連合會會長,也分別在昭和二年(1927)田中義一內閣和昭和六年(1931)犬養毅擔任農林大臣,活躍於政壇。

山本悌二郎年少時在其漢學底子豐富的父親,漢方醫儒家山本桂,以及儒學者圓山溟北(1818-1892)的耳濡目染下,對書畫藝術逐漸產生興趣,初期收藏多為日本儒禪遺墨,其後興趣轉至中國書畫,並深入研究。山本悌二郎好博覽,通漢學、能作漢詩,因財力雄厚,且精於鑒賞,廣泛搜集收藏了中國唐宋以來至晚淸時期的書法與名畫,巔峰時期數量達兩千余件。

山本悌二郎收集中國書畫的年代為日本史上收藏中國藝術品的第二次高峰。中國繪畫流傳入日本主要有兩次浪潮,分別是“古渡”(kowatari),主要發生在12至16世紀間,這時期輸入日本的中國畫是中國本土已佚失,名不見傳的,比如牧溪、馬遠、夏圭等,以及明代浙派山水畫為主的作品流入日本,這類作品雖非中國書畫體系的主流收藏,卻深深影響日本長久以來對中國藝術的認識,還對日本書畫創作及收藏體系產生巨大的影響。而第二次浪潮發生在二十世紀初的數十年間,正值中國清末民初的動蕩階段,這導致失去經濟支柱的清室王公貴族以及高官們紛紛將珍藏向市場拋售或轉移至海外,大多數稀世珍品此時流往日本求售。

此時日本人突然發現,他們所喜愛的這類禪宗繪畫,只是中國宋元繪畫小支流,日本收藏的中國畫還相當匱乏。日本明治維新後,經濟飛速發展,誕生了一批擁有雄厚財力的新貴階層,內藤湖南提倡“東洋文物保存於東洋”之理念吸引了當時許多政商名流,對中國書畫進行收藏,山本悌二便是其中之一。這些藏家在“中國通”內藤湖南、大村西崖、中國學者兼畫商羅振玉(1866-1940)等人的“啟蒙”、“教化”下,再加上博文堂被授權專門經營中國文物進口貿易(當時首相犬養毅的幫助下中國書畫免進口稅收),一時間興起了中國書畫搜集、研究的熱潮,這在日本輸入史上是空前絕後的,並形成了眾多如“澄懷堂”這般令人矚目的收藏體系。

對於經手者博文堂而言,他們也從這次書畫大流轉中獲益,原田悟郎不禁由衷地感慨:“就這樣經歷過各種情形……因為有辛亥革命這樣的歷史事件,才有了這樣的環境,也才成全了我”。

翁同龢所題匾額,懸於東京目黑區的宅第書齋中

山本悌二郎自號澄懷堂,出中國南朝宗炳“澄懷觀道,臥以遊之”語,其意在慢慢地讓心靜下來,悠遊於胸中的山水;目前澄懷堂美術館“圓弧形”展廳與這則典故有關,當你站在展廳中央,所有展品盡收眼底,反映了創辦者期望讓欣賞者能在近似於宗炳所處的空間裡沉浸於書畫藝術的想法。

山本悌二郎在鑒定上投入極大心カ,一有書畫入手,就去求教精通此道的專家,如在東京,有大村西崖、黑木欽堂、河井荃廬等人,在關西,則有內藤湖南、長尾雨山二人。雖然具備如此嚴謹的研究態度,但他在搜集文物的過程中也有非常果決的時候。譬如有一回,他在中國上海的書畫商店看到數十包貨物,當他聽到這些是打算運送到美國的古畫時,便在未查看內容的情況下將之全數買下。這段軼事,正與米芾《畫史》所載“劉子禮以五百千,買錢樞密家畫五百軸,不開看,直交過”相仿佛。

此外,山本悌二郎在收藏上不只是被動地等待流入日本的作品,先後造訪了福建、杭州、蘇州、上海、廣東、北京與山東的藏家,由此入手的藏品數量亦不在少數,比如吳道子(傳)《送子天王圖》,後歸阿部房次郎收藏,現藏於大阪市立美術館。山本之所以親自去中國購藏書畫,主要是因為羅振玉幾乎壟斷了日本的“南宗畫”,他不滿足於此,想要建立更為全面的收藏體系,比如他曾收藏傳世少見的許友書法多達六件,年僅44歲便過世的許友曾拜師倪瓚,其藏品中最有名的是許友《草書七言絕句二首》,以草書自由地書寫《送王長子歸白下》及《宿杜門之作》,書寫時全然不在意字形的大小、行距、留白,是一件在布局運筆上跳脫書法傳統的劃時代作品。

日本澄懷堂美術館藏

羅振玉是如何控制“南宗繪畫”的海外市場呢?

1911年11月,羅振玉為避戰亂舉家赴日,為了保持經濟上的自立,支持學術出版,他開始努力地營造傳播“南宗繪畫”的海外市場,比如撰寫《南宗衣缽跋尾》,內含所藏自六朝至元的全部南宗畫作精品,特邀著名的漢學家長尾雨山為書寫序言,此書在日本一經出版,極受歡迎,被認為是研究南宗書畫的不可或缺之物。開始幾年羅振玉幾乎壟斷了中國古畫的市場。像大多數藏家一樣,羅振玉從事古書畫買賣依靠職業的畫商,有汲修齋老闆程冰泉、博古齋柳蓉村、政書局老闆鄧秋枚等,個人有沈曾植、陸樹藩(皕宋樓陸心源的兒子)和鄒安等。

在1916年11月5日,羅振玉給王國維的信中,承認了與日俱增的市場競爭壓力。“此次東人山本在滬購畫三萬元,昨請往其寓看畫,出購價單相示,除從龐萊臣(龐元濟,1864-1949)處購三吳(歷)、惲壽平、湯貽汾、戴進以外,其購之市肆者,價或奇廉,有非意料所及者。弟平日購畫,價本不廉,常例東人應貴於弟,而較弟為廉。此可見近日滬市市價之衰蔽。以後東人購畫價又低落,東道梗矣。”諷刺的是,山本請羅振玉看畫,隻出示了他在上海所得的“南宗”作品。

而對同一宗買賣,王國維則報告了他在上海得到的消息,王國維寫給羅振玉書信(據1916年11月15日)中寫到:“今日見程冰泉,其人尚未赴粵……冰泉言山本悌二郎在此購畫, 約三萬元,以千二百元得一戴文進(戴進),又虛齋之董文敏(董其昌)、王煙客(王時敏)二幅,以三千元購之,滬上恐久無此華客矣。”

53.3x125.1cm 美國波士頓美術館藏

克里夫蘭博物館藏張渥《九歌圖》卷,是元代人物繪畫的經典之作,也是張渥三幅《九歌圖》卷中最為精彩的一幅,另外兩張收藏在上博和吉林省博物館。此幅上面張渥臨李公麟本《九歌圖》,元代大書法家褚奐隸書書寫《離騷》,書畫合璧堪稱絕配。

可惜的是,山本後來因從政而需資金,遂將平生收藏陸續轉賣給美國博物館,如宋徽宗《五色鸚鵡圖》現藏波士頓美術館,張渥《九歌圖》則歸美國克里夫蘭美術館。散失藏品中有部分清宮舊藏後歸阿部房次郎收藏,分別是董源《雲壑松風圖》、戴進《松岩蕭寺圖》、文征明《雲山圖》和文嘉《琵琶行圖》。近年也時有澄懷堂舊藏出現於拍賣市場,如香港蘇富比2005年春拍的明末鄭約《咫尺神遊冊》、北京中貿聖佳2006年秋拍的元代曹知白《石岸古松圖》等,皆著錄於《澄懷堂書畫目錄》中。這些應屬於山本氏留存在東京自宅的一小部分書畫,早年即已散出,而歸豬熊氏所保存的那部分藏品則安然無恙。

水墨絹本 205.6x126.1cm

日本澄懷堂美術館藏

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目前澄懷堂美術館館藏最有名的宋元書畫是李成《喬松平遠圖》,此畫為典型的“李家樣”,作品運用了遠小近大的構圖手法和細膩的淡墨暈染技法,將觀者的視線由近景的雙松引導至遠景空闊無人的平野上。在題材上,松樹自古即被視為遭遇困頓仍不改其志的君子,而空闊無人的平野則代表文人嚮往的隱居所在。這件作品並未經由清內府收藏,據畫上最早的鑒藏印可知,此畫最早由項元汴收藏,後入康熙帝的皇子怡親王明善堂,清末被陳介祺收藏,最後成為山本悌二郎的珍藏。台灣著名美術史學者傅申認為此畫是李成的學生郭熙真跡“經本人考證“李郭派”中屬於“寒林平遠圖”風格的幾件作品之後,通過比較《喬松平遠》和《早春圖軸》中相似元素的細部,如小枯枝、點數葉等,再比較郭熙在其他博物館所藏傳世繪畫的輪廓線條、山石造型等,確認傳李成《喬松平遠圖軸》與《早春圖軸》同為郭熙真跡。”

其實,山本開始對政治沒什麽興趣,之後在台灣投資製糖業而成為巨富,身邊的一些朋友想方設法地拉他從政。當時許多藏友均竭力勸阻他,犬養毅曾勸他放棄,“我說自己是天底下一個窮人,也沒有人怪我;但你說沒錢的話,誰都不答應的,所以最後你就會被政治搞到一文不名”。

“但我在這之前已經好幾次勸他放棄仕途了,所以他不好意思跟我們說換錢的事。那段時間,在京都有一家名叫田中寸紅堂的,好東西接二連三地都拿到美國去了。山本先生就看上了這家,好多東西因此都去了美國。最後,我們這兒辛辛苦苦請來日本的東西,都被寸紅堂帶去美國了。真是很遺憾的事情,山本先生到底違背了我們原本希望的“東洋的東西留在東洋”的主旨。”原田悟郎回憶道。

山本氏晚年將大部分藏品托付給身邊助手豬熊信行(1906-1991),二戰時豬熊氏將這批書畫轉移至家鄉三重縣四日市,從而幸免於難,因為沒多久後,豬熊信行的東京住宅毀於戰火。

後來豬熊氏經營實業有成,遂出資收集流散的澄懷堂舊物,藏品數量最終達到了《澄懷堂書畫目錄》所載的七成。豬熊氏密藏數十年,直到平成六年(1994)四月,由他生前捐贈館舍房產和運營基金,位於四日市的澄懷堂美術館正式開館。

拍賣詳情:

佳士得香港2019春拍“中國古代書畫與澄懷堂美術館藏品”專拍

預展時間:2019年5月24日-5月27日

拍賣時間:2019年5月27日下午2:30

展拍地點:香港會議展覽中心

中國嘉德2019春拍“大觀——中國書畫珍品之夜·古代”

預展時間:2019年5月30日至6月1日

預展地點:北京國際飯店會議中心 & 嘉德藝術中心

拍賣時間:2019年6月2日20:00

預展地點:嘉德藝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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