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最新頭條.有趣資訊

第一個體育專業官費留學生的人生

|近日,上海市社聯禮讚68位新中國成立以來的“上海社科大師”。上海體育學院首任院長吳蘊瑞榜上有名。吳蘊瑞提出“從體育一端著力救國”,“強健之身體,合作之精神,須於體育訓練中得之”。回顧吳蘊瑞先生的生平事跡,恰可展現我國現代體育科學的奠基與體育教育的開拓歷程。

吳蘊瑞(1892—1976),字麟若,江蘇江陰人;一級教授,上海體育學院創始人,並擔任院長24年。曾任國家體委委員,上海市體委第二副主任,中華全國體育總會副主席,中國體操協會主席。曾先後在東北大學、北平師范大學、中央大學(南京大學)等任教授、體育系主任,畢生致力於體育教育事業,是我國現代體育科學的重要奠基人、體育教育的開拓者之一,是淹貫博通、碩學通儒、治學嚴謹的學者,且具藝術造詣,長於詩文丹青,被稱為“中國自己的體育家”、“體育界唯一的通才”,是“五四”新文化運動之後中國體育學界的代表,曾任上海市人民代表大會第一屆至第五屆代表。

- 第一個體育專業官費留學生 -

1916年初,南京高等師范學校特設二年製體育專修科,開我國體育高等教育之先河。吳蘊瑞出於對體育的摯愛,報考入學,立志獻身體育事業。1919年春,南高師派吳蘊瑞到上海青年會體育訓練班進修,結業後回校講授人體機動學及體操。1921年南高師改名東南大學,他利用業餘時間到新成立的體育系補讀了本科課程,1924年取得體育學士學位。同年江蘇省教育廳破天荒地為體育專業設定了一個留美學生名額,吳蘊瑞在競爭中脫穎而出,赴美留學三年,在芝加哥大學醫學院主修《人體解剖學》、《生理學》,後進入美國體育理論界權威韋廉士教授主持的體育原理研究班學習。1927年1月,美國舉辦“體育與健康教育之關係”學術研討會,韋廉士破例帶吳蘊瑞作助手。他會內會外,像海綿汲水似地吸收各方面的研究成果,拓寬了視野,開啟了思路,出色地完成了研究課題。後轉入哥倫比亞大學研究院,1927年獲教育學碩士學位。

吳蘊瑞在研究中發現,美國體育乃源於歐洲,其學理亦淵源於歐洲文藝複興運動。他決心追本溯源,赴歐洲考察,先後到了英、法、德等國,廣泛接觸專家學者,收集資料,對運動力學的研究也進入了一個新境界。他在考察德國陸軍體育專門學校時,特地請專攻物理學的嚴濟慈作翻譯,並共同探討運動力學問題。他的見解得到外國同行的讚許,嚴濟慈也深為其精神所感動。

1927年10月,東北大學校長張學良邀請正在德國進修的吳蘊瑞擔任體育系教授、系主任,重振東北大學體育。他欣然提前回國,主講《人體機動學》、《場地建築與設備》及體操,深得師生的好評。1931年“九·一八”事變後,他應聘為北平師范大學體育系教授。1933年8月,擔任中央大學體育系教授。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隨中央大學內遷重慶沙坪壩,直至1946年抗戰勝利後返回南京,續任南大體育系主任,再執教鞭。

1932年,國民政府召開第一次全國體育工作會議,聘請吳蘊瑞為籌備委員會委員,參與起草編制體育法規。此前,他先後擔任過教育部體育指導委員會委員、常務委員,國民體育設計委員會委員,中華全國體育協進會常務理事,中華全國體育學會理事,江蘇省第一、二屆中等學校聯合運動會評判部主任、總裁判等職。作為總裁判長,工作深入細致,作風嚴謹,親赴現場,查看跳遠沙坑的沙子和跳高橫杆的品質。

解放前夕,吳蘊瑞積極參加校內進步人士張江樹等組織的護校委員會,不畏強暴,使學校免遭劫難,完好地回到人民手中,還支持和協助一些進步學生去解放區投奔革命。

- 創建新中國第一所體育學院 -

1952年9月,全國大專院校院系調整,華東軍政委員會決定在南京大學體育系、華東師范大學體育系和南京金陵女子大學體育科的基礎上,籌建體育學院。上海市市長陳毅邀請吳蘊瑞擔任7人籌建工作組召集人。校址在梵皇渡路(現萬航渡路)1575號原聖約翰大學(是年該校各院系已調整並入其他高校)。11月,政務院任命吳蘊瑞為華東體育學院院長。

作為新中國第一所體育學院的第一任院長,吳蘊瑞根據辦學方針,秉持現代體育教育理念,主持製訂教學檔案,引進高水準的師資,做了大量開創性工作,為學校的持續發展奠定了基礎。他以高尚的品格、淵博的學識、求賢若渴的精神,樹起了一杆旗幟,一些留洋博士、碩士,體育界知名教授,“拳王”、“杠王”,紛至遝來。據檔案記載,當時的25名教師中,有7名教授,8名副教授,2名博士,2名碩士,6名歐美留學生,這在人才奇缺的建國初期,師資陣容堪稱鼎盛。他組織6位專家,研討制定第一份教學計劃、教學大綱、編寫教材等等。從籌備到開學僅一個月,基本完成了各項工作,保證如期開學。

1950年代,吳蘊瑞陪同高等教育部部長楊秀峰視察上海體育學院校園

1956年2月,華東體育學院更名為上海體育學院。國務院副總理兼國家體委主任賀龍來上海為新校選址,吳蘊瑞院長陪同。6月,學校搬遷至清源環路650號(原為舊上海特別市政府大樓,後為上海市行政乾校校舍,仿宮殿式建築,綠色琉璃瓦頂蓋,通稱“綠瓦大樓”。上海市級文物保護部門,已成上海體育學院的標誌)。

吳蘊瑞親自規劃新校園,廣泛征求意見。他常說,校園環境整潔、優雅,學生才能有好心情去讀書、訓練。他同綠化工人費澍等商量,建荷花池,造六角亭,在綠瓦大樓前,用小冬青栽培成“發展體育運動 增強人民體質”12個大字,全年常綠,與大樓隔路相望。大樓後綠樹成蔭,鬱鬱蔥蔥,生機盎然,令人心曠神怡。學校如今仍是上海市“花園部門”。

吳院長根據國家教育方針和他長期體育教學、學術理論研究實踐的積累,逐步凝煉成“身心一統,德技相長,文理兼修,服務社會”的16字方針,它符合體育學科的特點,涵蓋了教學內容、教學要求、方法手段、培養目標等,為上海體育學院的發展奠定了基礎,昭示了方向。即使在今天看來,與“立德樹人”也是契合的。

- “以解剖與力學,解剖各運動之科學也” -

吳蘊瑞早在上世紀20年代末,即提出“體育學術化”的主張,強調體育的科學教育和學術研究。在他看來,人口眾多的中國在遠東運動會上成績落後,主要原因是受古代“重文輕武”、“清靜無為”等思想的影響,體育“缺乏科學之基礎”,以至“體質羸弱”,被世人譏為“東亞病夫”。他認為, “體育為強國的基本”,並提出 “從體育一端著力救國”,而“欲求進步,舍講求科學方法豈有他道哉?”呼籲科學家與體育家攜手,以解決體育上一切疑難問題。他身體力行,1922年即開始研究新興的運動學,“以解剖與力學,解剖各運動之科學也”。解剖學論人體各部之構造與力之來源,力學論用力之方向、時間、速度等,使人體之各種運動合於力學之公式及定理,以生充分之效力。他一面到東南大學理學院聽課,一面到運動場上觀看學生運動。在教學訓練中,不只是講怎麽練,更告訴學生為什麽要這麽練,從而使學生明白體育訓練必須要有理論的指導,激發學生學習理論的興趣。學生說,按吳老師講的方法練,事半功倍。

1928年他在中央大學體育系首次開設了《運動學》課程,並結合教學訓練,“用全副精神修改整理”,1929年完稿後又請兩位物理學家校閱,1930年通過商務印書館正式出版。1990年出版的《中華體育之最》一書稱:“(吳蘊瑞的)《運動學》不僅在當時體育落後的中國視為首創,亦遠遠超過同期國外其他運動學著作。”這在視體育為“小三門”,體育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舊中國,“濯去舊見,以來新意”,意義深遠。

吳蘊瑞還應邀擔任了《體育雜誌》、《體育季刊》等學術期刊的編委、主編,撰寫文章累計十萬餘字,全面論述體育的意義和社會功能,並在雜誌上展開討論,以擴大影響。他提出,體育的教育意義和社會功能在提高運動能力、培育道德品質、還在促進校園的社交、娛樂和體育發展。他說:應當重視體育,經濟條件越好,越重要,“隨著經濟的發展,國民對體育的需要愈來愈迫切”。這在20世紀20年代是非常有見地的。

他對體育教育的重視更體現為愛學生、愛人才,始終把培養學生的品格放在重要位置,針砭學校體育中的錦標主義及不合理的運動會選手制度。1934年8月,他提出“全國各級學校應有一律之運動選手規程”的主張,並主持製訂了有利於體育人才培養的 《全國各級學校選派運動代表規程》,由教育部頒發施行。

成書於1933年的《體育教學法》,從體育與社會、體育與教育、體育與健康以及身與心的關係等方面,進行了歷史的辯證的論述:體育為教育之一種,鍛煉體格,陶冶品行,“強健之身體,合作之精神,須於體育訓練中得之”,“教育寓於心者,體育屬於身者,身心不可分,教育方法亦不可分”。所以,他認為, “體育為強國之基本”,體育應列為中小學校的“必修課”。

1935—1936年,他還主編了《中小學體育教授細目》共24冊,使中小學體育教學有了統一教材,並指出:“且不能有戲劇式色彩和貴族式氣味,吾國所需要者,乃系平日全體人民參加之體育。”“體育主旨不在於練成粗腕壯腿,重在團體道德的培養,吾們在今日提倡體育,不僅在操練個人的身體,更要藉此養成團體合作精神,體育運動最突出的特點是以培養人為目的。”他還告誡說: “體育之目的若專在技能上之應用或藉練體育之活動達一種與文化無關係之目的,則根本錯誤。”他當年對體育精神的見解,令人肅然起敬。

- “體育教師應為人格導師” -

吳蘊瑞在長期的體育教學工作中,堅持提倡和宣傳體育的科學化,1933年出版了《體育原理》(與袁敦禮合著),論述了體育目的、體育與人、體育與教育等等關係,其中包括理論與實踐、體育與軍事訓練、近代體育與中國國情問題,進一步弘揚體育的科學性。在這一過程中,他不是死板地將在美留學時所接受的體育思想硬搬到中國,而是結合中國的國情,用科學和辯證的方法,探求體育的原理與原則,解決體育與運動、體育與軍事訓練,體育政策等方面的實際問題。他在中央大學主講運動解剖學,為彌補教學條件的不足,設法用動物器官代替,以增加感性知識。如講心髒時,買來豬心,解剖後帶上課堂,邊講邊讓學生看;講肌肉時,買來青蛙,剝皮後讓學生對照。還經常帶學生到南京醫院看人體標本;講課時常在黑板上畫簡單的線條圖,特別是講關節的時候,結合圖形講解,抽象的理論一下“活”了起來,學生興味盎然,也易學易記了。

我國最早的3位體育一級教授之一的袁敦禮先生曾說過:“吳麟若高才博學,中西兼長,他的舊學(即人文學科)底子很厚實,又妙能詩文丹青,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在體育界真正是鳳毛麟角。”他將學術觸角延伸到體育學的各個領域,包括運動力學、運動解剖學、體育原理,以及體育建築與設備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能夠在西方體育理論之中融入中國人的元素,時有“體育界聖人”之稱。

吳蘊瑞作為一院之長,依然深入教學第一線,十分重視教學工作和學生的培養。他從在多所大學體育系任教的經歷中,感受到體育教師不可替代的作用,多次論述“體育教師應為人格導師,青年模範”,要有仁愛之心,始終重視培養教師和隊伍建設。他認為,教育成功與否,“賴教師自身之人格、知識經驗及技術”,“教師之人格,含德性、魄力、敏銳眼光策略、熱心、忠實、有精神、熱烈、公開等”。“和悅之容貌,和善之品性”等“亦在所必需”。

吳蘊瑞率先垂范,關愛學生。中央大學體育系有個叫徐恕忠的學生,由省中學生運動會田徑總分第一而特招入學,農家孩子,帶些土氣,性格內向,眉頭不展。當時,吳蘊瑞作為系主任,除了生活上關照外,還同這個大齡學生單獨談心,鼓勵他。徐恕忠因家庭經濟拮據,營養不足,影響了訓練和健康,吳蘊瑞為他申請了助學金,並鼓勵他樹立信心,爭取成為一名優秀的體育老師;同時要求和希望系裡的老師和同學在生活上對他多多關心。徐恕忠畢業後先後在七八所大、中學校任教,成績斐然。1947年,貴州省舉辦學生運動會,徐恕忠代表學校請吳蘊瑞前來指導,吳蘊瑞欣然前往,對來自十幾個少數民族的學生運動員進行技術指導。

中央大學教育學院體育科第二屆畢業學生合影(第一排左3為吳蘊瑞)

同時,吳蘊瑞重視青年教師的培養,加強同高校和科研院所的聯繫,選派優秀者去進修。1953年中央體育學院(今北京體育大學)成立後,陸續派青年教師去參加研究班,聽蘇聯專家講學。在“派出去”的同時“請進來”,蘇聯體育理論專家凱裡舍夫等就是那時請來的。運動生理學教授陶心銘深情地回憶說:“我畢業後留校任教,吳院長親自給上海第一醫學院副院長黃家駟教授寫信,推薦我去進修。黃院長做了周到的安排,我回校後不光能講運動生理學,後來還能進行人體活檢。”當時的體院教師隊伍,堪稱群英薈萃,為後來的教學訓練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學校還出了一批名教練等專門人才,許多人都成為新中國體育事業的開拓者,體育界的棟梁。

吳蘊瑞通常早早來到操場,察看學生早鍛煉情況,有時還和學生一起跑步。那時,大多數學生家庭經濟不寬裕,往往光著膀子鍛煉,見院長來了,覺得不禮貌,有的便忙著去穿運動衫。此時,他總是慈祥地笑著說:“繼續跑!繼續跑!”有時他也“赤膊上陣”,與學生“同流合伍”。所以,學生都說,吳院長“一點院長架子也沒有。”

他還堅持看課。一位教授回憶說,一次上體操課,練習單杠屈伸上,很多同學都上不去。在一旁看課的吳老師對我們說:體操光靠力氣不行,你們的動作不符合力學原理,所以老是上不去。接著,他在單杠前講了力點、支點的原理,邊講邊做,動作輕鬆而漂亮,同學們驚歎不已:“這麽大年紀(時年花甲)還做得這麽輕鬆、這麽好!”學生們按他講的做,很快掌握了,心悅誠服。如今已屆杖國之年的教授們回憶起來,仍很激動,總是異口同聲地稱讚:“吳先生上課,理論聯繫實際,形象生動,深入淺出,易懂易學。”黃良友教授回顧說,吳先生在講解下肢運動時,用奔馬跑動時的趴地動作啟發大家思考,訓練時反覆體驗髖關節、膝關節、踝關節以及足部各關節的活動,短跑時想象奔馬的形態,理解短跑的特點,理論上懂了,短跑成績也提高了。

幾位教授還談到,他們當年讀書的時候,經常到吳院長家請教問題,總受到熱情接待,師母還用水果、點心招待,充滿了家的溫馨。“我們問問題,吳老師並不馬上解答,而是先反問幾個 ‘為什麽’。這一問,我們一思考,豁然開朗,答案也就有了。”

1956年,學校派黃良友和另一同學去中央體育學院研究班聽蘇聯專家講學。由於走得匆忙,釘鞋忘了帶。吳院長知道後一直放在心上,一次去國家體委開會,專程到北體給黃良友送去,並詢問學習、生活情況。前幾年談起此事,因年高說話已不大流暢的黃教授像小青年似地激動,他說:“老院長給我送釘鞋,當時想都不敢想!其他同學也非常感動,十分羨慕。這件事我記了一輩子!”

- “愛畫尤入骨髓” -

吳蘊瑞在琴、棋、書、畫上也頗有造詣。在美國留學期間,曾公開演奏過琵琶與古箏;在書畫方面造詣更深,抗戰前曾在重慶、上海舉辦過四次個人畫展。從青年時代起,就精研歷代名人法帖,擅長草書,同時著意於竹、梅,清香有節,後及翎毛、花卉,為書畫界所推崇,同一批書畫家成莫逆之交。美術理論家邵洛羊說,吳蘊瑞先生書畫功力深厚、藝術素養高,在中央大學擔任體育系主任時,就與藝術系主任徐悲鴻先生切磋丹青。老友范曾為他畫像。吳蘊瑞特別寫得一手好字,一位老師說過一件趣事:一次,他給老友、著名國術家王子平先生寫信,介紹四位學生去中醫療傷。王先生看著信,愛不釋手,連讚“好字!好字!”竟“忘”了帶信的學生。

徐悲鴻在《吳麟若畫展》一文中曾評說:“江陰吳蘊瑞先生麟若,以名體育學家而酷嗜藝術,而愛畫尤入骨髓。以竹為師,所詣清逸,卓然獨到。漸漸擴大領域,寫花卉鳥獸,其中尤以梅花芙蓉家鴨水牛為有精詣。”時有“徐悲鴻的馬”、“吳蘊瑞的牛”之說。徐悲鴻贈予他頗多名作,如《食草之馬》《九方皋相馬》《五駿圖》等等,徐悲鴻去世後,他都無償捐給了北京徐悲鴻紀念館。他還向上海博物館捐贈宋哥窯水盂、康熙五彩仕女瓶等古瓷。

在南京中央大學時,吳蘊瑞特意從朋友處借來一架望遠鏡,連續多日到雞鳴寺細心觀察小鳥在枝頭的各種動作神態,一站就是幾個小時。假日,常去農村深入生活,從各個不同的角度察看牛的形態、動作。他筆下的飛鳥、牛犢栩栩如生,十分傳神。至今,泰山岱廟仍存有他的墨寶。

吳蘊瑞夫人、畫家吳青霞說: “老先生平時講學寫文章以外,酷嗜書畫,早晚臨池作畫,從不間斷。書畫相當出色,在體育界是少有的。我們的結合,正是由於這一點。”

學人(2018.11.30)| “愛畫尤入骨髓”的體育學家吳蘊瑞

作者部門:上海體育學院期刊社

轉載本公眾號文章請注明出處

獲得更多的PTT最新消息
按讚加入粉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