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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時節,畫家告訴你為什麽我們要紀念屈原?

▲傅抱石《屈原漁父圖》

公元278年的今天,被驅逐出國境的愛國詩人屈原,在得知國家滅亡之後,萬念俱灰,行至汨羅江畔,遙望祖國邊境的同時,也有了輕生的念頭。

這時,一位漁父見了他,並問道:“你不就是那位三閭大夫麽?怎麽竟成了這般模樣?”

屈原道:“普天下都混濁,只有我還清白;所有人都醉了,只有我還醒著。所以被君王流放啊。”

漁父道:“我聽說聖人能夠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既然舉世混濁,為何不隨波逐流?既然眾人皆醉,何不自己也人醉我也醉的哺糟啜醨,為何握著美玉而不丟,導致自己被放逐呢?”

屈原道:“我聽說,剛洗過頭的一定要彈去帽上的灰沙,剛洗過澡的一定要抖掉衣上的塵土。誰能讓自己清白的身軀,蒙受外物的汙染呢?寧可投入長流的大江而葬身於江魚的腹中。又哪能使自己高潔的品質,去蒙受世俗的塵垢呢?”

漁父微微一笑,拍打著船槳離去,不再與屈原說什麽了。

隨著漁夫的遠去,絕望的屈原抱著石頭投江而死。

這段載於《史記 屈原列傳》中的對話,展示了中國人兩種截然不同甚至相反的價值觀!一個主張以死殉道,呼喚人們的覺醒;一個主張自然逍遙,浪跡江湖遊戲人間。

這兩種價值觀誰對誰錯?還是都錯,或者都對?是該弘揚誰呢?還是都該或者都不該弘揚?

於個人而言,漁夫的無疑可以讓生活更加幸福;但於國家而言,屈原的選擇則可以讓民族之魂永駐。

所以,在屈原死後,楚國百姓哀痛異常,紛紛到汨羅江邊憑吊屈原。漁夫們劃起船隻,在江上來回打撈他的真身。百姓們紛紛拿出飯團、雞蛋等食物,丟進江裡,以免魚龍蝦蟹啃咬屈大夫的身體。醫師則拿來一壇雄黃酒倒進江裡,以藥暈蛟龍水獸。故此,每年的五月初五,就有了龍舟競渡、吃粽子、喝雄黃酒的風俗,以此來紀念愛國詩人屈原。

宋元:屈原是文人畫家政治理念的再現

作為古代文人崇高的精神偶像,屈原也漸漸成為藝術家描摹的典範。自古至今,不少畫家都畫過屈原像,據統計,自南北朝到清代,以屈原為題材的畫作有48種404圖,其中屈原像有18種18圖,現僅存9種9圖。

根據張彥遠《歷代名畫記》記載,早在南北朝時期就有畫家繪製過屈原像,但留存至今最早的是疑似出自宋人之手的《歷代帝王名臣像》,圖中屈原面帶微笑,既不嚴肅,也不憤懣,頗具平民之風,與後世我們所看到的畫像差異非常大。

▲屈原像(宋?)《歷代帝王名臣像》

我們今天所看到的屈原像多以宋代李公麟《九歌圖》中的屈原為範本,作為首創屈原經典圖式的畫家,他的《九歌圖》一直是屈原題材的典範,元、明、清、現代的諸多畫家在繪製屈原像時多有參考,例如元代畫家趙孟頫、張渥,現代畫家張大千等。雖然現存的李公麟《九歌圖》中沒有屈原像,但我們能從後人的摹本中一窺其風貌。

元代畫家趙孟頫和張渥都曾創作過《臨李公麟九歌圖》,他們筆下的屈原初看有許多相似之處,都是身著長袍,蓄發長髯的長者形象,但他們的表情卻迥然不同。趙孟頫筆下的屈原神態平和安詳,模樣忠厚,古意有余而憂思不足。張渥筆下的屈原則面容淒苦憂慮卻不失堅定之色,是一個憂國憂民計程車子形象。

▲楚屈原像 (元)趙孟頫 《臨李公麟九歌圖》冊頁

之所以產生這樣的差異,與他們的人生經歷息息相關。趙孟頫一生官運亨通,功成名遂,創作於晚年的《臨李公麟九歌圖》更多的是他政治人生的體現。與趙孟頫受統治者重用的經歷相反,張渥雖多才多藝,但屢試不第,遂絕於仕途之心寄情詩畫,以白描人物著稱於世。

▲楚屈原像 (元)張渥《臨李公麟九歌圖》1346年 吉林省博物館

他的《臨李公麟九歌圖》卷首為屈原像,後根據《九歌》內容依次繪東皇太一、雲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東君、河伯、山鬼、國殤場面共計20人。其中東皇太一是一派帝王景象,雲中君象徵忠君之臣,湘君、湘夫人有天朝王后之端莊,大司命、少司命似朝中文官,東君似武將,河伯掌管水世界,山鬼俯瞰山乾坤,最後的國殤表現的是普通計程車兵……這分明是屈原政治理想的展現:君明臣忠,女儀天下,將士效國,野獸馴化,職責分明,井然有序,民心所向,萬物臣服。這不僅是愛國詩人屈原的政治抱負,也是封建社會禮製下文人畫家們的政治理念。

明清:屈原更加“世俗化”

明代是屈原畫像創作的高峰,吳偉、鄭思肖、文徵明等都創作過屈原肖像,此外,書籍、印刷品、紡織品上也出現了對屈原的描繪。

其中陳洪綬創作的《屈子行吟圖》,繼李公麟《九歌圖》之後,成為另一個屈原題材的典範。1616年,時年19歲的陳洪綬到姻親來鳳季家學習《楚辭》,隨後花了兩天的時間創作了《九歌圖》組畫,而《屈子行吟圖》是這組組畫的最後一幅。22年後,來鳳季《楚辭述注》刊行,就將陳洪綬的這組《九歌圖》作為插圖一起出版,並流傳至今。

▲明末,陳洪綬《屈子行吟圖》,1616年,上海圖書館等藏

《屈子行吟圖》中,屈原面部憔悴,身體羸弱,然而神情剛毅、步履堅定,挾長劍帶危冠著寬衣沿河岸喁喁獨行,沉浸在內心的孤獨和痛苦之中。這樣的描繪符合《漁父》“屈原既放,遊於江潭,行吟澤畔,顏色憔悴,形容枯槁”的描述。這一屈原像,也被大家奉為經典,後人大多通過這幅畫,來想象這位偉大的愛國詩人。

雖然陳洪綬的繪畫一貫主張以古人為師,他也的確表現了一位充滿憂患意識的愛國士大夫形象,但《屈子行吟圖》與之前的屈原像相比,人物更加“世俗化”,這顯然受到當時民間版畫、年畫的影響。

明末清初畫家蕭雲從的系列版畫《離騷圖》,其第一幅《三閭大夫卜居漁父圖》描繪了屈原見鄭詹尹和漁父的情景。圖中屈原面目蒼老,垂須髯髯,戴高冠,配長鋏,闊袖長衣,雙手持拭巾,面左而立,作詢問狀。漁夫慈眉善目,與鄭詹尹並立,面右對屈原。

作為明末清初著名畫家,蕭雲從作為明代遺民,面對江山易主,國不複存的現實,深感悲痛和憤懣,因此才創作《離騷圖》,借屈原抒懷,以勸後世。

現代:以屈原像表達愛國之情

傅抱石:借屈原喚起國民的戰鬥精神

現代畫家中,對屈原題材最為熱衷的當屬傅抱石,據統計,傅抱石至少創作了七幅《屈原像》,南京博物院藏有兩幅作於上世紀四十年代的《屈原像》;傅家也曾藏有一幅1953所作的《屈原行吟圖》;50年代的另一作品則藏於北京故宮博物院;另3件為私人收藏。

▲傅抱石 《屈子行吟圖》 1930年

▲傅抱石《屈子行吟圖》1944年,鏡心,設色紙本,84x113cm

這些作品儘管每件的風格都有所不同,但皆以屈原《楚辭?漁父》的前五句詩文為刻劃基礎:“屈原既放,遊於江潭,行吟澤畔,顏色憔悴,形容枯槁。”這也是屈原投江前的狀態。對於其形象的塑造,傅抱石主要參考郭沫若的考證:“在一般人的腦海中,覺得屈原很年輕,其實他的年齡並不年輕,而是因為他的精神年輕。我們斷定他的年齡六十二歲並不過份……他的死因,並不是像一般輕薄者的懷才不遇,而是憂世憤俗,不忍看到祖國淪亡,人民流離無告。”

1942年,正值日本侵華的黑暗時期,很多知識分子將屈原作為愛國主義的象徵。郭沫若在重慶撰寫了五幕劇《屈原》,與他同住金剛坡下的傅抱石很認同郭沫若的觀點,並以此創作了一系列屈原像,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愛國之情,並希望借此喚起國民的戰鬥精神。

張大千:屈原是一個莊嚴的儒學者

▲張大千 1939年作 九歌屈原 鏡心 92×40cm

同樣以屈原表達愛國情懷的還有畫家張大千,1939年冬,張大千看到了趙孟頫的白描《九歌圖》,並在此基礎上創作了《九歌屈原》,畫中屈原身著長袍,蓄發長髯,立於澤畔,初看似乎是一個安逸而莊嚴的儒學者,只有眉宇間的憂鬱可以體會其“行吟澤畔”的心境。

朱乃正:屈原的魂,是永世不滅的希望

與傅抱石不同,朱乃正並沒有表現 “屈原既放、行吟澤畔”的代表性場景,而是描繪了屈原之魂從汨羅江中騰空而起的瞬間,“如果簡單地畫張屈原的肖像,再現當時楚國人穿什麽衣服或什麽鞋子就顯得笨了,‘魂’可以比較自由地體現一個精神上的形象。” 對於自己的屈原形象,朱乃正說到。

▲朱乃正《國魂——屈原頌》190×190cm 1984年 布面 油畫

1984年,朱乃正選擇屈原這個崇高且帶有悲劇色彩的人物作為國魂的代表,創作了《國魂——屈原頌》,將自己的人生經歷與民族命運相聯繫,通過作品強調“我們後人感懷憑吊的,是屈原的魂,魂非渺跡,而是永世不滅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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