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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寧省博物館“散佚國寶”出道記

拿破破Napopo

“清宮散佚書畫國寶展”展廳內景

2004年底,位於沈陽市府廣場的遼博“老館”開館,“一去北京不複還”的北宋張擇端《清明上河圖》暫時回歸,領銜“清宮散佚書畫國寶特展”,標誌著遼博終於有了現代化的書畫展館;2015年3月末“老館”閉幕,“簪花仕女”帶頭惜別,這一別就是41個月,其間“散佚國寶”鮮少出巡。

2018年,人們對“長期靜養的散佚國寶”的想念,終化作“每月一會”的呼喚,這期待來得強烈而深沉。當回歸的時刻真正到來,更迎來了刷屏般的“狂歡”。

追風記憶

全國追展已成過往,書畫國寶安新家

遼寧省博物館館藏書畫作品參與展覽一覽表

我們曾嘗試把遼寧省博物館“散佚國寶”(以下簡稱“散佚國寶”)特展的資訊搜集得更齊全一些,但一番回憶和檢索之後,也無法囊盡所有,只能努力接近全部。我們不禁要問,究竟是什麽魔力,讓一個幾乎不用調整展品的展覽,能夠跨越太平洋、跨越長江黃河,在不同的時空下反覆競演,依舊煥發著持久的魅力?

“散佚國寶”是一個以重要書畫作品為美術史內涵的、以清代末帝鑒賞為經緯的、由楊仁愷等書畫鑒定大家提供學術支撐的“品牌”,這個“品牌”兼具學術性和故事性,兼具抽象化和具體化概念,且大部分書畫作品具有不可替代的價值,是專家學者和普通閱聽人喜聞樂見的主題收藏,這皆是“散佚國寶”的魅力所在。

“散佚國寶”還承載了不同群體的共同情感牽掛。比如《簪花仕女圖》是服飾研究者眼中“最熟悉的陌生人”,平日老生常談的原作露面,一定得看一眼;依托《瑞鶴圖》開發的幾款文創產品,反過來又為趙佶“圈粉”無數,趙佶粉兒不免要去圍觀一番; 央視“國家寶藏”讓名字一度十分拗口的《唐摹王羲之一門書翰帖卷》飛入尋常百姓家,成了自帶光環的“明星”,普通觀眾到了遼博都點名要看一眼王羲之;書畫鑒定家總要看看楊仁愷、謝稚柳、啟功、徐邦達這些大家文章裡的“破綻”“鐵證”,唯有目驗方能心滿意足。即使曾經謀面,也要二刷、三刷、N刷,因為第一回見激動,第二回見感動……只有N刷才能冷靜地細細賞鑒。

觀眾抱著不同的態度,朝著同一個目的地趕來,“散佚國寶”的情感價值不言自明。

唐 歐陽詢 行書仲尼夢奠帖卷 (局部)

當我來到“新遼博”繪畫和書法展廳,看到曾見過四五次的《瑞鶴圖》前由“門可羅雀”變作“摩肩擦踵”,看到十年未見的歐陽詢《仲尼夢奠帖》青春永駐而我卻由少年變得油膩,看到王蒙《太白山圖》仿佛感受到了天童山秋景裡的那一陣飄風,在張旭《古詩四帖》裡發現了老先生也不曾提到的“新發現”……以上種種交織在一起,略感複雜和感慨,心中唯有默念“花氣薰人欲破禪,心情其實過中年。春來詩思何所似,八節灘頭上水船”。

C位擔當

在公展與秘藏之間,遼博選擇了前者

新中國成立後,乾隆皇帝苦心經營的書畫典藏,最終通過“博物館”這種西來機構公示於眾,人民成了書畫的主人,博物館成為這些“人民共產”的代理人。眾所周知,北京故宮博物院、上海博物館、遼寧省博物館的書畫文物收藏穩坐頭三把交椅,藏品既精且豐、流派齊全,所以組織“美術通史陳列”就成為三館的“責任和義務”。遼寧省博物館與上海博物館一樣,常設有“繪畫館”和“書法館”,無疑能夠滿足美術史教學、精品展示和人民欣賞的目的,更彰顯了遼博應有的擔當。

2002年,上海博物館“晉唐宋元書畫國寶展”外排隊的觀眾,此展遼博借出眾多名跡。

上海博物館與中國文物報社《文物天地》雜誌聯合推出的《晉唐宋元書畫國寶展特刊》一再加印,一再脫銷,僅在上海博物館的銷售量就達5萬餘本。

“散佚國寶”出展頻率並不低,甚至“檔期很滿”。在頻繁展出和日常調閱過程中,我們並沒有聽到受損的消息,我們意識中非常脆弱的高古書畫,在遼博精心保養之下可謂安然無恙。“散佚國寶”的使用存在辯證法,在庫房裡不一定最安全,公開展出不一定不安全。只有科學發揮“散佚國寶”的價值,才能夠對得起“人民共產”代理人的身份。

遼寧省博物館“中國古代繪畫館”展廳現場   ?行走的海風

反觀書畫特展的現狀,以展廳硬體不達標為由,不想辦法也不整改,讓書畫在庫房睡大覺的“代理人”有之;擅於利用“明星效應”,搞“政績展覽”“文化盆景”,讓展覽在功勞簿裡多活幾年的“代理人”有之;自我放棄學術價值高、社會效應較差的“美術通史陳列”,選擇效果強烈的主題展的“代理人”有之;聲稱凡是宋元、不管狀況,只要展出60天必須回庫休養1000天,一味搞教條主義,自製內部規定,讓美術史中的重要作品長期不見天日的“代理人”有之;媒體宣傳搞得風風火火,展廳參觀體驗極差又粗暴管控的“代理人”有之……而“散佚國寶”第一期展覽,展期卻長達三個月,簪花仕女全展期等你,“散佚國寶”撐起美術史,這在當今的書畫特展裡堪稱一股清流。

未來已來

博物館迎來新用戶,如何讓他們常來?

近幾年,書畫特展出現了“新動向”,過去“門前冷落鞍馬稀”的書畫館竟然排起了長隊,過去水泄不通的金銀器反倒不及高古書畫“吸流量”。這些新動向有賴於“國家寶藏”“如果國寶會說話”等官方傳播平台,以及朋友圈、公眾號、微博等社交媒體平台的傳播和解讀,博物館確實“火”了。但繁榮過後,需要面對的問題是:如何引導新時代下的觀眾透過物質了解文明。

故宮博物院“清明上河圖3.0”展覽現場

書畫真可謂自帶“別扭”屬性,立體器物能做到的360°觀賞體驗,在書畫面前只能打折,長度有限的畫幅前往往擁堵不堪,而精彩題跋和長幅書法卻無人駐足。但是,策展過程中的新科技運用正逐漸解決著這一尷尬現象。

北京“致敬達·芬奇:全球光影藝術體驗大展”“清明上河圖3.0”,香港“數位敦煌:天上人間的故事”,上海“博古觀今 翰墨承緒:蘇寧藝術館開館大展”等展覽,借用VR、AR、動畫、模型、遊戲等手段,不僅將《五百強盜成佛圖》《五王醉歸圖》轉化為動畫,把《勞度叉鬥聖變》開發成競技遊戲,把山水畫解構成模型,還讓你通過VR“魔鏡”分分鐘走進莫高窟深處……

勞度叉鬥聖變  莫高窟第196窟  (臨摹品)

香港文化博物館“數位敦煌:天上人間的故事”展互動遊戲

這些更生動、更形象、更有趣地沉浸式和互動式展覽,已經為當前的書畫展覽開出了“藥方”。這個“藥方”能夠大大緩解展廳的擁擠程度,增強用戶的資訊獲得感,讓博物館臨時用戶因為喜歡轉換為博物館的“常住戶”。

在這股已經到來的趨勢面前,不圖變革沒有未來,等待觀望只能日益被動。這是一條不得不迎難而上的“康莊大道”,這條路上目前布滿荊棘:比如策展思維上,許多“代理人”認為把東西擺出來就不錯了,精細策劃不必強求;比如意識形態上,全球保守主義抬頭,學術界重思辨輕實踐,具有創新性的作為比較少,保守思維反倒大行其道;比如展覽實踐和招標過程中,專家團隊能否真正把有業績的創新型設計團隊遴選出來,還有很多流程上的困難;比如機制上,獎懲標準還不夠明確等等。而博物館如今已經沒有退路可走,只有努力適應高古書畫展覽的新形勢,方能開辟出高古書畫展覽的新時代。

遼寧省博物館名譽館長, 書畫鑒定家楊仁愷先生

在展廳裡時常會想起楊仁愷先生,他在艱苦歲月中,是那樣努力地把“散佚國寶”留在沈陽,那樣努力地研究和傳播著“散佚國寶”的內涵,如此一來,我們後人沒有理由不讓“散佚國寶”在人類文明的進程中飄的更久遠、更悠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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