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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誇顏色好,且看《簪花仕女圖》

展覽:中國古代繪畫展

展期:2018年8月18日起

地點:遼寧省博物館

“近期各大博物院紛紛曬寶,北京故宮博物院、台北故宮博物院、天津博物院都先後拿出鎮館之作以饗觀者。8月中旬,遼寧省博物館也拿出諸多重量級佳作。時值新館全面開館之際,依托豐富的館藏舉辦了“中國古代書畫展”、“中國古代繪畫展”兩大專題陳列,成為今年金秋中國傳統書畫藝術的豪華盛宴,遼寧博物館也希望能借此展覽全面地反映中國古代書法、繪畫在不同時期的基本面貌。”

遼寧博物館是新中國的第一座博物館,藏有文物近十二萬件,其中有古代書畫近萬件,既有晉唐宋元的稀世名作,也有明清各畫派名家的代表作。在全國幾大博物館中,遼博是中國收藏晉唐書畫數量多、品質最精美的博物館之一,這兩個大展選取的作品均為遼博館藏的重量級書畫作品,以時序為順依次分為五個單元,其中包括美術史中的數幅經典名作。

繪畫作品如:東晉顧愷之《洛神賦圖》、唐代周昉《簪花仕女圖》、五代董源《夏景山口待渡圖》、宋代趙佶《瑞鶴圖》、明代仇英《清明上河圖》等;書法作品如商代《牛胛骨卜辭大版》、東晉《楷書曹娥誄辭》、唐代歐陽詢《行書仲尼夢奠帖》、唐代張旭《草書古詩四帖》、唐代《孫過庭草書千字文》、宋代趙佶《草書千字文》、宋代趙構《章草書洛神賦》等。這些在中國美術史上留下濃重色彩的作品亮相,被網友讚為遼博“滿血參戰”放出的“大招”。

《簪花仕女圖》

在這次超豪華的國寶陣容中,唐代周昉的《簪花仕女圖》是其中重量級的繪畫作品之一,觀眾對這幅畫的熟悉程度不亞於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它被收入中學教科書中,也被作為郵票圖案大量發行,研究這幅作品的文章更是比比皆是。

有意思的是,如此養眼的作品在此次大展亮相與最近熱播的大劇《延禧攻略》有些不謀而合之處。宮廷劇一向是大眾樂於追捧的題材,這部新劇的熱潮又一次將現代人帶入古代后宮的風雲紛爭,當然,也意外帶紅了一大波古典服裝與配飾。隨著對劇中配色的文章鋪天而來,從“莫蘭迪色”——莫蘭迪色系因意大利著名的版畫家、油畫家Giorgio Morandi的廣泛使用而命名的,屬於亮灰調,在色彩裡加白調出。莫蘭迪以靜物畫著稱,成為20世紀最受讚譽的畫家之一——到中國傳統配色,觀眾們腦洞大開,一一摳圖作出仔細嚴謹的比對。其中有將劇中侍衛的服飾配色與《簪花仕女圖》中仕女服飾的配色相聯繫,總結出“血紅”和“煙色”兩種傳統色彩的運用:“血紅”是朱砂與曙紅調和,在古代常用於皇后、貴妃的服飾,和帝後的黃色系類似,被賦予權利的象徵;“煙色”則是胭脂、花青與淡墨的調和,在古代是僧侶、侍衛等製服類的常用色系,兩種顏色的搭配簡單大氣,沉著樸素。

若論服飾之華美,配色之精彩,《簪花仕女圖》自然算是鼻祖級別的作品。此作為絹本手卷,雖然年代、作者仍有爭議,但學界一般認為此卷為唐代仕女畫,相傳為周昉真跡。周昉被讚譽為“畫仕女,為古今冠絕”,《簪花仕女圖》曾經南宋內府收藏,元、明期間流傳空白,直至清初為收藏家梁清標、安岐所收,後才入清內府。關於此畫的最早著錄就是清初安岐《墨緣匯觀》,爾後《石渠寶笈·續編》及《石渠隨筆》皆沿用這一觀點。畫中描繪的是古代貴婦春日遊園賞玩的場景,圖中用重彩繪有五位仕女和一位持扇侍者,在人物中間穿插著兩隻狗和一隻白鶴,畫面左側配以辛夷花樹和湖石。在當今的諸多影視作品中可以看到,唐代女子都暈染眉目,豎高雲髻,身著露胸披紗,當時的裝束並非像當今演繹的那樣開放誇張,但也極盡女性嫵媚柔美、雍容華貴之態。

畫中的幾位仕女從服裝、發式、妝容、體態、眉目、表情上都有所不同,從右往左看,第一位仕女梳高發髻,中間插著芍藥花,身披煙色紗衫,裡面系有鴛鴦紋樣的束裙帶,外有彩色雲鶴紋樣的白色紗帔(類似於現代的披肩),體態豐滿婀娜,回頭注視正向她奔來的小狗。遠處散步的第二位仕女目視遠方,神情淡然自若,身披血紅紗衫,雙手緊拽紗衫,但可以隱約看到紗衫下的數層華麗衣著。第三位仕女發髻插荷花,身披白色格紋紗衫,右手拈紅花,與紗衫下的曙紅色束裙帶相呼應,她身後有一位侍女執大團扇,身體微微前傾,神情安靜而內斂,與其他幾位婀娜多姿的仕女形成鮮明對比。最右側兩位仕女相對而立,左側這位用右手輕輕提起紗衫的領口,紗衫內著朱紅色束帶裙,上有綠色大團花,肩上搭著有動雲鳳紋樣的煙色帔子,右側的仕女高發髻上插著牡丹花,外披煙色長紗衫,內著血紅色長束裙,最外搭著一條朱膘色紗帔,身體斜傾,手持拂塵逗著小狗。五位仕女都刻畫得極其工致精巧,從發髻的描染、發飾的勾點,到面部的妝容、衣飾的絲線紋樣等等,都交代得清晰生動,甚至連紗衫下仕女們膚如凝脂的細膩質感都刻畫得入木三分。

絹本材質的《簪花仕女圖》保存至今,顏色依舊鮮豔沉著,細致的筆觸線條依舊清晰可見,實屬不易。這件作品是末代皇帝溥儀逃去日本時被中途截獲的,當時被東北民主聯軍一同收繳的共計140件,除《簪花仕女圖》外,還有《夏景山口待渡圖》、《虢國夫人遊春圖》等一大批宋元明清時期珍貴古書畫。《簪花仕女圖》在進入遼博後,畫心開裂非常嚴重,每一次展卷都會對畫面造成一次新的傷損,1972年,書畫修複專家對此圖進行了一次重裱修複,發現畫心原來是由三段拚接而成,左側較小的紅衣仕女很可能是後來嵌入的,這位仕女周圍的白鶴與小狗也為剪裁而來,因此推斷此圖有可能最初是一幅屏風畫,由幾段拚合組成。

遼博此次大展,在這些世代流傳並被奉為國寶的中國書畫中,蘊藏著我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影像資源。就拿這些傳統色彩來說,它們基本由中國哲學觀中的五色觀演變而來,大多取自自然景物的名稱來命名,如月白、蟹青、水綠、竹青等,色純而不豔、灰而不髒,沉穩而不奪人眼目,由此也折射出古代天人相合的自然觀。

這些色彩小到一種情緒、性格、命運的指代,大到歷史積澱、時代變遷、國運跌宕的象徵,這其中所形成的古典色彩美學思想超越了單純視覺上的感性認知,演變成為了一種知覺體驗,這不僅僅是視覺影像與藝術語言的延續,更是一個民族美學氣質、文化印記、精神風骨的血脈相傳。

遼寧省博物館正在展出的中國古代繪畫展中,有幅難得一見的館藏珍品——《瑞鶴圖》,它出自中國歷史上最著名的畫家皇帝宋徽宗之手,描繪了九百年前某個傍晚時分的東京汴梁皇城,忽現祥雲繚繞,群鶴飛鳴經久不散,一派燦爛絕美的神仙奇境。這幅公認的祥瑞之作,其實意旨遙深,別有所托……

文| 陳青青

本文刊載於2018年08月31日 星期五 《北京青年報》B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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