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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樹《地下》系列中國再版 專注日本社會之“惡”

封面新聞記者 張傑 實習生 劉可欣

除了是多年的諾獎熱門人選,提到提到村上春樹的作品,很多人多有“輕文學”,甚至“青春”、“小資”的印象色彩。村上春樹29歲開始寫作,第一部作品《且聽風吟》即獲得日本群像新人獎。1987年,帶有濃厚青春氣息的長篇小說《挪威的森林》上市至2010年在日本暢銷一千萬冊,在世界範圍內引起了“村上現象”。其清新自然,輕盈浪漫的文風,與日本戰後陰鬱沉重的文風有很大差別,被稱作第一個純正的“二戰後時期作家”,“日本80年代的青春文學旗手”等等。

但其實這只是村上春樹文學世界的一部分,其人其文還有著非常嚴肅的面向。而且近些年來,嚴肅面向的份量越來越凸顯。比如2009年他的《1Q84》三部曲就是以東京地下鐵沙林事件為藍本寫作而成,2018年推出的長篇小說《刺殺騎士團長》更是直面了侵華戰爭的歷史。

除了在小說中表達自己對嚴肅問題的看法,村上春樹還曾親自調查日本社會悲劇案件,寫成非虛構文學作品。比如村上春樹曾花費一年時間,親自采寫了1995年日本震驚世界的地鐵沙林事件的60多名“肯做證的事件受害人”,再現了地鐵沙林事件及事件之後的日本這一“責任回避型”社會在受害者身上造成的肉體和精神創傷,寫成了非虛構文學作品《地下》(及其續篇《地下2》)。正是這兩部作品,成了村上春樹從“小資作家”轉向關注社會現實、揭露日本社會之“惡”的轉型之作,甚至《1Q84》的故事原型即脫胎於此。

作為頗有後現代傾向和大體遊離於社會主流之外的“個人主義”的村上春樹何以一反常態,全力以赴采寫這樣兩部部紀實文學作品呢?2019年5月,《地下》、《地下2》被再次由上海譯文引進中國出修訂版。從這本書中,我們可以詳細了解到其中關鍵原委。

村上春樹1991年初赴美居住、寫作,其間主要創作了日文原著為上中下三卷的《奇鳥行狀錄》。1995年3月臨時回國時,在神奈川縣海邊家中,村上得知東京發生了地鐵沙林毒氣事件。深受震動的村上春樹,徹底回到日本,從1995年12月開始整整用一年時間採訪六十二名沙林事件受害者。1997年1月寫成《地下》。他說:““我想以我的方式徹底把握和追究其中的事實真相。不妨說,這項作業始自作為一個普通人的純粹的疑問。我想真正知道了解的事誰也不肯告訴,往下只好由我自己邁開雙腿四處調查。並且隱約期待從這一視角看清日本這一社會的形態。此外也懷有這樣一種預感:很多事情說不定因此連在一起。但為此反正要先拔腿行動才行。躲在書房不動,有的東西是很難看清的。”

自這兩部紀實作品之後,村上春樹將創作的關注點更多投向了在“高牆”下的每一個“雞蛋”,他更關注在大的歷史事件中每一個個體的命運和創傷,之後他的小說創作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風格有了很大的轉變,對抗戰爭與暴力成為了村上春樹作品的重要主題。

這種“直面歷史和暴力”的勇氣,一直是村上春樹備受讀者稱讚的。2019年5月10日村上春樹在日本文學刊物《文藝春秋》上發表了一篇題為《扔貓,關於父親我想說的話》的長文。在該文中,村上春樹詳細介紹了其家族經歷。村上在文中透露其父親曾是侵華日軍,並可能在中國殺害過戰俘,還透露出其直視並繼承家庭負面歷史的覺悟。此事在中國引起熱議,並一度佔據微博熱搜榜榜首,受到中國網友的誇讚和尊敬。

日本文學刊物《文藝春秋》刊登村上文章

村上春樹在文中表示,父親曾向他斷斷續續講過他在侵華戰爭的經歷,這也是他後來與父親疏遠的真正原因,因為他是侵華戰爭的直系後代,他的血液裡流淌著歷史的原罪,他不得不接過父親的戰爭記憶。這樣的創傷給村上春樹帶來羞恥感,他拒絕吃中國菜。在他途經中國去諾門坎戰場的火車中,他也隻吃自己帶的罐頭食品。他與他的妻子拒絕生育後代,也是因為他不確定是否應該將這種侵略者的基因傳給下一代,讓孩子重複自己的痛苦。村上春樹在文章的最後寫道:“我們只是落向廣袤大地的眾多雨滴中那無名的一滴。即使是一滴雨水也有歷史,也有繼承那段歷史的責任。我們不能忘記這一點。”

這並不是村上春樹第一次透露其父親曾是“侵華日軍”。在1996年,《紐約客》發表了伊恩·布魯瑪對村上春樹的採訪。在這篇名為“成為日本人”的著名訪談中,村上春樹就向布魯瑪透露道,他的父親曾是京都大學的學生,後被日本陸軍強征入伍派往中國戰場。雖然他父親毫發無損地回到了日本,但是那些在戰場上的可怕回憶,糾纏了他父親的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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