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展：揭秘“她”的自我認同與外部塑造

一次關於“女性問題”理論探討的梳理

執行策展人 姚櫻 林燦文

展廳實景

“女神的裝備——當代藝術@博物館”作為一次跨界的藝術項目，希望以展覽的形式發起一次對“女性問題”泛時空與泛文化的探討。

關鍵詞以及由此構成的關係譜系圖，是這次探討的一種呈現方式。

而在展覽中，這種呈現方式也衍生為展覽一個核心的表達路徑和敘述地圖——

一方面，“關鍵詞”成為這幅“地圖”和路徑上的節點標簽，是展覽中文物與藝術品對語組團的核心；

另一方面，“譜系圖”視覺化的呈現方式，放棄了“純文字/文本” 的敘述傳統，使得“論理”的可視化與展覽的可視化高度統一了起來——這種“視覺化”的表達，為觀者留下了最大限度的自由聯想，也使得“未盡的討論”獲得一種新的延伸可能性。

中英文關鍵詞 （部分英文注明出處）

女 · 性 Sexuality·Gender

生理性/別與社會性/別

身體 Body

神話 Myth

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神話學》（Mythologies）

美 Beauty

權力 Power

米歇爾·福柯 (Michel Foucault）“權力關係”

投射 Projection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 “投射認同/想象”

身份 Identity

身份認同

政治 Biopolitics

米歇爾·福柯 (Michel Foucault）“生命政治”

消費 Consumer

讓·鮑德裡亞(Jean Baudrillard）《消費社會》（The Consumer Society）

欲望 Desiring

吉爾·路易·勒內·德勒茲(Gilles Louis Rene Deleuze）“欲望機器”

悅己 Self

自悅-悅人-悅己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本我-自我-超我”

生育 Reproduction

束縛 Constraint

符號 Symbol

費爾迪南·德·索緒爾(Ferdinand de saussure ）“符號學”

補償 Compensation

阿爾弗雷德·阿德勒(Alfred Adler）

時尚 Fashion

拜物 Fetishism

卡爾·海因裡希·馬克思(Karl Heinrich Marx）《資本論》（Das Kapital）“商品拜物教”

覺醒 Awake

新倫理 Neo-ethics

賦權 Re-right

無性別 Agender

譜系圖的內環與外環—

“女·性”與“女性形象”之間的張力結構

我們所慣常討論的女性問題之下存在著一個內外環結構，內環——以生理結構為基礎的女·性歷史自我/現實存在，外環——是女性在歷史的進程中不斷被建構出來的“女性形象”。本次展覽的譜系圖所展現即是“女·性”與“女性形象”之間的張力關係以及這種張力生產出的意識形態。

這個內外環結構中同時存在著女·性與“女性形象”兩者，不斷地自我定義和被定義，自我建構和被建構，被消費和自我消費的進程。它既是由外向內地，那個女性被建構出來的外在超我與內在自我之間不斷對衝的進程，也是在這個父權社會中女性由自身向外地，長期自我認同與外部建構存在差距狀態中的一個補償/循環機制。（在這個機制中生成，海量的迭代的女性形象圖譜，即是二層展廳中呈現海量影像文獻部分）

時尚和神話，以及在這兩者之間撕扯刷新著的美和權力即是我們對於被建構的女性形象（女神）討論四個基本坐標，相對靜止的這四者構建出一個象限太空。

靜態譜系圖

“關鍵詞”——

文物與藝術品組團對語的核心

1.關聯屬性

神話與權力之間，由“女神崇拜”思考至各個文明時期的女性基本生存權利和政治身份問題，引出的是身份、政治、生育等女性議題“元敘事”，神話中的西王母在歷史上不斷走向高階的統治身份，掌握生死權力，即在神話與權力的不斷張力作用下的產物。各個文明社會利用權力對女性品行進行規訓，或使女性主動歸順，引出品格這一關鍵詞。

時尚為女性的賦權，身體往往作為第一作用對象，“身體史”同時是“權力史”和“時尚史”，女性在時尚和權力對身體的改造中，精神得以補償，為了達成或逆反“女性形象”，女性塑造自己的身體——束縛，三寸金蓮或緊身胸衣由此出場。

在消費主義與個人主義甜蜜的裹挾中，消費與拜物出場，而這一些都作用於欲望促使的種種符號投射，它指向一個似乎永恆卻不斷刷新的最高要義——美。

女性神話看似在不斷降級，女性自身卻通過投射完成了自我消費和神化的循環。美與神話直白地構成了“女神”，女性的悅己、補償以及覺醒，是個體在這一博弈過程中一直持存的意識狀態，為整個動態結構的各個環節供給能量。

在象限結構的外圍新倫理、無性別，以及賦權作為一種穿刺/逃逸機制在現代主義以降不斷撕扯著這一結構，使之不再穩定，由此我們得到了更多進入女·性現實自我討論的切入口。

2.運動屬性

悅己、欲望以及投射，是女性個體一生中持續存在的意識狀態，活動速度最快,動能越充足，為整個動態結構的各個環節供給能量，同時，女性通過消費等行為，試圖抵達悅己、欲望、投射狀態，由此這一象限關鍵詞表現在整個譜系中遊走,與其它關鍵詞發生粘連關係，片刻後離開。

消費、符號、拜物使女性成為消費主義社會中的消費者，也成為了消費品，比如藝術家童垚的《格奧爾吉·康斯坦丁諾維奇·朱可夫元帥財富榜》作品就提供了這一視角。消費和拜物不具備穩定特質，流動性大，在譜系圖中呈現的狀態忽大忽小,大小變化最大，且會粘連其它關鍵詞。

束縛、補償、覺醒與生育、政治、身份、品格與權力相關聯。權力是至上，擁有堅強的外殼，因此生發的行為與狀態相對穩定，比如對女性品德的規訓在歷史上持續較長時間。但在不同的文明階段或社會中，表現的形態不完全一致，呈現出輕微活動，大小變化的運動狀態。

在象限結構的外圍，生成的是三股代表性新力量：新倫理、無性別，以及賦權。賦權隨女權主義運動浪潮而來，不斷穿破固步自封的權力圈，在整個環形外圍遊走，碰撞其它關鍵詞，掀動變革；新倫理與無性別作為特定的穿刺性力量，與性別、身體、美、時尚與權力直接相關，因此位置相對不動。在性別平權意識覺醒下，弱化生理性別，衝破舊倫理枷鎖成為趨勢，新倫理與無性別呈現出輕微活動，大小變化的態勢。

展廳實景

一些補充說明

關於譜系還需要明晰兩點：

首先，譜系內外環及關鍵詞之間的作用並不是一往一複的，而是一種雜糅的互動關係，是進程式的。這些關鍵詞如同其泡泡形態一般是鬆弛變動的，它提供一種思考女性問題的巨集觀視角、方法論。關鍵詞並非唯一可能性，而是作為一個或許無法繞開的著眼點。

其次，我們需要謹慎“提防先入為主”的單向思考，尤其是“女性受害者”思維。例如關於生育，我們的討論範圍同時涵蓋“大地母神”和“單身女性凍卵問題”，關於消費，我們關注“被消費的女性”，也探討“被女性消費的男性”。對女性真實生活狀態與精神處境的關照，不應因任何政治立場被忽視，積極自主的女性與被規訓的女性，在任何歷史時期的研究中，都值得受到同等的關注。

文章轉載自：杭州工藝美術博物館公眾號

編輯：oneman#one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