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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冶:年輕的身體裡住了一個老靈魂

提起陶冶,不少人愛用“苦行僧”三個字形容他。

在中國舞蹈圈子裡,他就像個異類,生活重心永遠在排練廳,不是在排舞,就是在磨舞者的身體。

世俗生活帶來的安全感很少在他的考量範圍裡。他不怎麽想柴米油鹽醬醋茶,也不太想怎麽把每天的日子掰扯好,腦子裡轉的永遠是前沿的、沒那麽舒適的、沒那麽接地氣的藝術。

精神上的飽滿快感,抵銷了物質焦慮帶來的堅硬衝擊。這種心無旁騖,讓他接連創作出八部“數位系列”舞蹈,也為他贏來了國際舞蹈界的尊重。

自2008年創團,陶身體劇場走過十年時間,開發了一套以身體研究為基礎的“圓技術系統”,有了一套相對穩固的生存之道,然而,陶冶的危機感和焦慮感並沒有減少,“十年是一個翻篇、重啟,就像一個輪回的最開始。”

4月13日-14日,陶身體將帶著數位作品《6》和《9》在上海國際舞蹈中心演出兩場。

從2015年到2018年,這已經是陶身體連續第四年來上海演出,在北京的現代舞團裡,這是極為少見的。

除了北京上海,陶身體最大的市場還是國外,國際演出幾乎佔了舞團全年演出量的90%。不過,即便國內的現代舞環境還是鋼筋水泥,陶冶仍舊對這片土地愛的深沉,他希望在這裡拓荒,讓荒野長出綠草。

【對話】

嘻嘻哈哈不是在做藝術

澎湃新聞:你試圖在《9》中表達什麽?

陶冶:我的整個數位都是一個系列,為什麽用數字,我試圖讓每一部作品都產生關聯,它是一種排序、一種遞增、一種生長的過程。

9在數位裡最大,它是終結,也是返回,我試圖在這裡由繁至簡。我曾經的作品都是揭露身體的本質,比如骨頭本身等最隱形的部分,到了《9》,我想建立一個更豐富的景觀。9個舞者在每1秒形成的動作關係都是不一樣的,你看到的1秒鐘裡,9個人產生了9秒鐘的關係,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一秒。

我製造了很多焦點給觀眾,比如有一個人忽然速度加快,有一個人忽然摔落,你會被他吸引,你的視覺是被干擾的。我的目的是希望觀眾在干擾中找到一個自己進入的視角,裡面全是二元的對立,人與人之間的高低、大小、快慢,你再抽離出來看整體就變成一體了,最後這一體就變成了微塵。

這也是我的作品想要表達的一種純粹性,我希望在這個多元化的時代、速度快捷的時代,有一部分人選擇用最簡單的方式,也是最樸質的方式,很辛苦地通向一個純粹的世界。

澎湃新聞:《9》在北京首演時沒有音樂,當時為什麽會做這樣的處理?

陶冶:我所有的作品都是觀念為先,觀念藝術最大的問題就是很難落地、很難接地氣。你要去思考身體的動律,在動的過程中產生的關聯,關聯中產生的太空,太空中產生的視覺和聽覺。

《9》的背景音樂就是舞者的呼吸聲,呼吸越到後面越急促,都是舞者和地面摩擦、碰撞的聲音,是能吸引觀眾進入到作品裡的。《9》看起來很亂,但每一位舞者都黏連在一起。去年在國家大劇院演出時,有人評論看《9》就像在看千手觀音,看《8》就像在看月亮,需要人用一種很原始的心境進入,很有意思。

澎湃新聞:來上海演,你又重新找小河為《9》配了音樂?

陶冶:無音樂的那一版觀念太前衛了,國內外觀眾都挺難接受,所以我打算轉個彎。音樂在我的作品裡就是賦予觀眾情感,觀眾可以閉上眼睛不看舞蹈,但聽音樂你拒絕不了,音樂可以非常自然地進入你的體內,和你產生共鳴。

我和小河這次的合作十分友好。小河的人聲會從頭唱到尾,他的唱是有段落的,非常古典,又很前沿。他唱的是普庵咒,普庵禪師創作出來的一套音階,很宗教性的音樂,很好聽。

澎湃新聞:《6》要求舞者始終沿著一條直線律動,對舞者來說最難的是什麽?

陶冶:我的每一部作品都難,沒有一部是輕鬆的。我追求限制,限制要求舞者十分了解自己身體的枝節末梢,怎麽站怎麽動,身體的慣性、爆發力、柔軟度,你要了解清楚了才能做限制。再是極限,體力、意志的極限。最後是重複,考驗人的耐力、毅力、理性。這些對舞者來說都很難。

澎湃新聞:你都調侃自己越編越變態了,比如編《6》《7》《8》連你都受不了,很枯燥,動作刁鑽,對觀眾的摧殘也蠻強的。

陶冶:“變態”是自嘲的一種方式,我編舞選擇的角度很刁鑽又很精巧,導致舞者在接受的時候一定要超越現狀的自我,打開自己的瓶頸,要不然跟不上。我的作品對舞者和觀眾都是挑戰,在這個時代顯現的不太友好。

澎湃新聞:為什麽為難自己為難別人呢?

陶冶:不是我為難自己,而是我想要發現什麽是真實。你不面對困難,你是不可能了解自己的,這是真相本身。如果我們都開開心心、嘻嘻哈哈,那不是在做藝術。

澎湃新聞:所以每次編舞你都在給自己找難度、找挑戰?

陶冶:這是肯定的。在舞蹈界,我們的榮耀來自於,我們是在做最頂級而不是接地氣的內容,不是為了讓老百姓載歌載舞。藝術就是要引領大家往更遠的地方看,而不是只看眼前。

澎湃新聞:數位系列會一直推演下去嗎?

陶冶:會,我希望自己可以堅持下去,不在乎數字有多長,關鍵是每個舞者疊加進來後,我在觀念上的突破、經營上的維系,最重要的是每一個過程的產生。這是重點。身體是可以無限微觀下去的,你可以在裡面找到大千世界,不是說你沒得編了。限制才能產生可能性。

澎湃新聞:數位系列越往後面走,最直觀的結果是你要加舞者,會增加舞團運營成本,考慮過這個問題嗎?

陶冶:那就放慢腳步,慢慢做,不要想著每年編一個。比如《9》花了兩年時間,構思就去了半年,再用一年時間創作,編了50多分鐘完全不重複的動作。這套動作現在也變成了一套體系,圓運動的大框架,舞者剛進團上不了這種課,因為太質感了。

澎湃新聞:你現在的創作頻率如何,有沒有規定自己一年必須出幾部作品?

陶冶:沒有。國外很著急,因為他們的委約已經排到《12》了,《10》和《11》已經開始排。我目前構思到《14》了,但創作速度沒有這麽快。

澎湃新聞:你怎麽避免重複自己?

陶冶:首先這個問題就不會對我產生困擾。我並不認為重複自己是問題,有人希望自己的人生不要重複、希望不一樣,其實沒什麽不一樣。

澎湃新聞:在現代舞裡,這裡偷一點那裡偷一點是很容易的事,但你很不屑於這樣編舞?

陶冶:這樣做是現代舞最流行的一種方式,因為現代舞沒有界限,你哭你笑你說話你唱歌甚至不在舞台上,都可以是現代舞。現代舞是觀念在先行動在後,所謂“我思故我在”,我把兩者的位置調過來了,我是“我行故我在”,沒有行動,存在是虛無的。

我的作品是形式和內容融為一體,但很多人的作品是碎片式的,裡面有大量的形式,但找不到主題,他想表達的東西太多,人性之間的摩擦、碰撞、衝突太濃烈了,反而稀釋掉了他想表達的主題。現代舞99%的作品都是東拚西湊的,我們找到了一條無法複製之路。

澎湃新聞:你雖然年輕,思維卻十分成熟理性,身體裡像住了一個老靈魂。

陶冶:可能是生命自帶的。比如我一生下來就感覺自己的身體不一樣,天生柔軟,進了這個行業我又產生了困惑,別人拿著手絹花跳得嘻嘻哈哈,很開心很滿足,但我覺得這些都是假的。

身體有黃金年齡段,思想沒有

澎湃新聞:去年5月你和雕塑家向京在上海對談,感覺當時的你面臨著不少危機和困難?

陶冶:陶身體今年十年了,十年感覺像一個大坎。十年是一個翻篇、重啟,就像一個輪回的最開始。

過往這幾年,陶身體一直很幸運。我們仍然有創作的自由度,還在做最嚴肅的創作,還有一群志同道合的藝術家朋友,這十年他們全都在你身邊,你的初心沒有變。

另外,你的生存仍然可以維系,還有國外的演出邀請,有世界頂級平台給你支撐。我們現在的巡演已經排到2020年了,這些都可以支撐你在創作之路上堅定地走下去。

去年我處在十分焦慮的狀態。做創作的人需要全身心投入在一件事上,但我現在50%以上的精力都在運營舞團上,我要去經營和管理它。比如我經常在排練的時候,突然被叫到辦公室開會,排練不了,也不可能練功了,我舞者的身份也消失了。我的生活被完全塞滿,自己找了一幫人相互製衡,很可怕。做舞團的人和做舞蹈家其實是兩碼事。

澎湃新聞:你應該找一個藝術管理人員幫你運營。

陶冶:藝術管理比舞者更難招。藝術不是賺錢的行業,我們這個時代統一的價值觀是錢、高薪、福利,這是資本主義那套東西,但這套東西在藝術裡是無效的,因為它是腐蝕人性的。藝術管理者很苦,他沒有藝術家的風光、掌聲、平台,要在幕後埋頭苦乾,很累。

一方面要運營一方面要編舞,這讓我很焦慮。除了生存,還有舞者的管理,你要讓他們的身體得到一種顛覆,還要讓他們留在這裡專注對待每一天,不花那麽多時間沉澱,舞者就不可能積累出一定的身體質地。我們就像老司機守著傳統工藝一樣。

澎湃新聞:太太段妮沒有幫你管團?

陶冶:她也在管。我們舞團是從三個臭皮匠開始的,所有事情都是自己做,比如海報、宣傳影片都是段妮自己設計、自己拍、自己剪,服裝也是我們倆一起做,扎染和造型都自己來。所以陶身體能存活到現在,不是天時地利人和,是因為我們真的很努力。

澎湃新聞:去年陶身體一口氣走了三個舞者,你好像挺傷心的?

陶冶:走一個人心裡就像被挖了一坨肉,因為他們都是被你守望出來的。

走的原因很多,比如有人覺得不滿足了,我也是這樣出來的,所以我很理解他們。他們覺得自己達到了一個臨界值,就想嘗試多元的事物,不過在我看來還早著呢。我是過來人這種老話沒必要講,你只能歡送他們離開。我們舞者出去很搶手,誰都要。他們出去也會自帶一種驕傲,不怕找不到工作。

這個行業很小眾,他們可能被朋友圈影響,被父母影響,大家都是舞蹈學校畢業的,過了兩三年,他怎麽買車了、結婚了、天天炫包了,這些人以前專業也沒我好啊,這些都會腐蝕人心,讓人焦躁。任何時代都有會攀比心,這是社會性問題,不僅僅是舞蹈行業。

澎湃新聞:培養一個舞者對你來說很難?

陶冶:是,但這也是我們留在國內的意義。一個舞團的風格更多是在告訴舞者身體運動的基礎法,比如蹲的時候膝蓋間對著中腳趾才不會損傷半月板,這是現代訓練的常識,但這些科學性邏輯性的東西大學裡都沒有解決掉。

所以我們要從舞者的走、站、蹲、躺開始,一點點地塑造他們。很少有舞團會做教育性的工作,舞者進來直接就用,就像外企一樣。我們是從白紙開始教,他們以前學的在我這裡都無效。我們的教育制度不崇尚個人風格,更多是教條,導致他們的拓寬性不夠,對人的身體沒有更多的啟發。

澎湃新聞:你和段妮就像園丁一樣在教學,不怕別人模仿、偷師?

陶冶:這種事情一直在發生,我們也習慣了。舞蹈肢體不像文字和影片有版權,有人不僅偷動作組合,有時連作品的片段都直接拿去演。不僅僅是我們團,舞蹈圈一直存在這個問題。我們一開始對偷動作也很排斥,後來想想,你能輕易把動作拿走,說明我們做的還不夠,我們要努力做更精密更厚實的內容。

澎湃新聞:你和段妮現在上台演出的機會多嗎?

陶冶:幾乎沒有了。段妮前段時間還在澳大利亞演出,第一我沒時間沒精力,第二我的身體也很難帶動起來。身體是特別真實的,不是你想動就能動,沒有時間積累,你的身體是生鏽的。思想的自由是沒有邊界的,但人的行動是受限的,所以身體本身是限制,沒有自由度。

澎湃新聞:你會覺得很遺憾嗎?

陶冶:我很遺憾,但沒辦法。我的舞團不是為了表達我一個人,不是拉一幫舞者來給我月台,所有人都變成伴舞烘托我。

雖然是個人性的舞團,但我們是觀念在前,創造力在前,人在其後,不是把舞者變成明星。我們要把舞台留給舞者。所以為什麽段妮要走下來?因為她站在那,別人永遠都在看她,必須要下來。舞者只有站上舞台,才知道自己的深淺,才能成長。

澎湃新聞:舞者的身體還是有一個黃金年齡段的?

陶冶:前段時間,段妮把《4》和《6》全跳了一遍,她的身體40歲了,團裡80%的人都跳不了,你所認識的中國最頂級的舞者也跳不了《4》。我們團的舞者能這麽自信,就是因為他們戰勝了這些作品。這些作品就像碑文一樣,能不能進入裡面是有門檻的。

身體是有黃金年齡段的,思想沒有。但身體如果沒有走到一定高度,思想也不會更新,這兩者是相互成就、一體兩面的。有人說不要老談技術,但首先你技術得過關啊。舞蹈演員那麽小就開始壓、跳、翻、跑,捧的就不是一個輕鬆的飯碗。

澎湃新聞:前年你肩膀做了手術,打了11顆釘子,是怎麽來的?

陶冶:熱身不夠,因為我身體軟,所以我做動作很不講究界限,經常過頭,其實在那一瞬間你已經傷害了身體。熱身真的太重要了,身體每一天的狀態都不一樣,你每天都要調整自己,讓它進入最佳狀態。

打釘子是因為我肩上的筋被撕掉了,本來筋是包住骨頭的,結果全掉了,就要用魚刺一樣的小零件把它重新穩固,就像窗戶框上的玻璃膠一樣。

澎湃新聞:舞者走了你還可以隨時上台頂替嗎?

陶冶:你要真把我逼急了,我就上去了。但我不能隨時上,因為我身體沒準備好,段妮可以上,但她上一次消耗太大了,也不能隨便上。

澎湃新聞:你和段妮挺適合去大學當老師,考慮過嗎?

陶冶:很多大學邀請我們去客座,但舞團是前線,當你還有一口氣,你肯定希望自己還在旅程中,而不是在一個被包裹好的地方。

藝術可以慰藉恐懼和虛無

澎湃新聞:現在大家都喜歡調侃中年人,你過了而立之年,會有類似的危機感嗎?

陶冶:我早就有危機感了,23歲就有了。當初創團的時候(2008年),我每天都很焦慮,創作、生存、穿梭在各個太空尋找契機,直到現在都沒有斷掉。危機感很重要,不僅僅是對創作者,每一個對生命不妥協的人都一樣。

澎湃新聞:你都怎麽排解焦慮和危機?

陶冶:有很多慰籍吧。首先是這個行業給我的慰籍,舞蹈是人和人血肉相接,相互靠近,你看到舞者一點一點在進步,看到他們從無到有簡直就是欣喜若狂,很有成就感,因為你塑造了一個人。其次是來自於這些作品,它們就是禮物性儀式性的內容,就像命運給你的饋贈,通過饋贈讓舞者和觀眾向你靠攏。

澎湃新聞:剛才說的都是精神上的滿足,你會有物質上的困擾嗎?

陶冶:有啊,但房啊車啊對我來說不是困擾,因為我就沒打算買,買不起。

我為什麽要買房?如果我有余錢投資,我當然應該買,但我沒有余錢,我也沒有養兒防老的傳統觀念,我的作品、我的舞者、我和段妮的情感,已經是最大的饋贈。我不怎麽想柴米油鹽醬醋茶,怎麽把每天的日子掰扯好,想的都是更前沿、沒那麽接地氣的東西。人在哪,我的家就在哪。

澎湃新聞:很多人都要有了房才會有安全感,都夢想著過最世俗的安居樂業的生活。

陶冶:人生是沒有安全這兩個字的,世俗的價值對我們來說無效。人不可能安全,就因為沒有安全感,你才會有信念和勇氣去面對生活。藝術一定可以慰藉你,它是面對恐懼和虛無最強大的力量。

澎湃新聞:你和舞者尹昉都演過崔健的《藍色骨頭》,他最近演的《紅海行動》也很火,你會不會考慮多拍些影視作品,提高自己的關注度,經營舞團也不那麽辛苦了。

陶冶:有幾部電影找過我,但我不希望以自己個人的形象去當演員,而是作品能進入影視進行跨界合作。

不只是電影,陶身體這十年其實有太多捷徑可以走,我們都沒走。比如一些關注度很高的晚會和節目、一些級別很高的外事活動,我們都沒去。這個時代需要爆款、需要行銷,但我們被需要,是因為努力出作品才受到尊重。

我不想本末倒置。舞者就應該努力在排練廳裡修身體,只有那個世界是讓你最穩定、最安靜、最有歸屬感的。外界的誘惑無窮無盡,舞團就是創作和演出,我們的時間都被塞滿了。

舞蹈在表演藝術裡可能是在最底部的,它不像戲劇那樣可以有明星互動,也不像歌劇、音樂劇那樣有高大上的班底,舞蹈是很有限的,很難講故事,我不指望舞蹈變成主流,能找到自己的知音就好。

澎湃新聞:陶身體十周年,有沒有什麽規劃?

陶冶:有三個計劃:第一,和小河合作,把《2》《4》《5》《6》《8》五部作品的音樂變成專輯《五》,限量版500份,4月1日公開發售;第二,我們今年打算做一個遊牧計劃,陶身體在哪,舞蹈和現場就在哪展開,我們會在國內幾座城市遊走,進行公共教育;最後,和雲門舞集合作,互相為對方編舞。

澎湃新聞:十年了,陶身體算是進入穩定期了?

陶冶:沒有,我們永遠不可能穩定,因為人在流動,走一個就要人命,就要重來。至少要半年,舞者才能上台跳一個作品,一年以後才能上第二個作品,所以舞者們上台前的準備時間很長,到第三年他才能為舞團付出。如果這個時候他離開了,我們又得從頭培養。

我們待的時間最長的一個舞者有5年,走了。因為舞團的作品太難,不輕鬆,所以很難長久維系他們,既有身體上的壓力又有心理上的壓力。

澎湃新聞:十年下來就沒有什麽讓你覺得安心和穩定的?

陶冶:有,第一就是身邊選擇留下來的人,第二就是願意和我們一起走下去的朋友。

人給了我們溫度,你不能辜負大家的期許,要很努力地創作,一刻都不能放鬆。陶身體不能出次品,必須越來越好。創作壓力還好,因為我在系統當中,不是靠靈感來撞作品,這個系統一定會越來越穩定、越來越結實。(文/澎湃新聞記者 廖陽 實習生 趙知樂)

本文轉自澎湃新聞 http://www.thepaper.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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