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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威的巴黎,靈感處處可見

《海明威的巴黎》,【美】羅伯特·惠勒/著 楊向榮/譯,中信出版集團/楚塵文化 2018年6月版

2018年7月21日,是美國著名作家歐內斯特·海明威119歲誕辰。1921年,新婚不久、還未出版一部作品的海明威全家移居巴黎。度過七年時光。美國作家羅伯特·惠勒的《海明威的巴黎》,是一本朝聖1920年代巴黎的隨筆攝影集,作者追尋海明威的巴黎足跡,探尋海明威與巴黎的精神共鳴,也是對《太陽照常升起》和《流動的盛宴》的注解與還原。以下摘自其中《靈感》一章。由楚塵文化授權分享。

海明威和妻子在巴黎

巴黎,La Ville-Lumiere或者光之城,幾個世紀來都是世界上很多幻想家們的燈塔。有些史上最偉大的藝術家曾在巴黎的二十個行政區內生活、工作過,這些區從盧浮宮開始呈螺旋狀向墨尼爾蒙當輻射。美國已故的作家司各特·菲茨傑拉德、格特魯德·斯泰因,當然還有歐內斯特·海明威,以及法國的諸如埃米爾·左拉、馬塞爾·普魯斯特都曾在這裡尋覓過靈感。這座城市有種絢麗又厚重的感覺。從它的歷史,整個建築,到它的文化,巴黎已經成為富有創造力和藝術氣質的人們從中探尋這些東西的背景,而且,往往都能發現無盡的靈感。歐內斯特·海明威和哈德莉這對來自美國的年輕夫婦,於1921年12月搭乘Leopoldina(利奧波蒂那)號來到巴黎。海明威懷著要成為偉大作家的決心,依靠哈德莉微薄的信託基金為生,開始了共同之旅……這是一次充滿愛和失落的旅行。

在1920年代那些灰色寒冷的日子,大清早,年輕的海明威夫婦經常沿著聖·米歇爾月台散步,默默觀察著白天要開張的書商。巴黎聖母院矗立在那裡俯瞰著他們位於聖路易·艾勒易大街上的攤鋪,這些賣書的逐漸跟海明威熟悉起來,而且因為是常客,他也熟悉起他們來。他們來自左岸的旅館,來自進入這個城市的輪船,經常給海明威尋找並且適當地保留用英語寫的書,因為那時他還沒有開始學法語。

塞納河畔的書攤

沿著那些林蔭大道和背街小巷,乃至整個巴黎城,在生機勃勃又寧靜的生活中,那些經營小買賣的生意人會小心地擺出他們精美的食物和最新的貨品。沿著這些街道朝他位於左岸的寓所走過去,海明威常常想避開這些epiceries(美食),他發現饑餓就是不錯的律己方式,完全可以用來讓自己的感覺變得敏銳。他相信,不管什麽東西——每幅畫,每件雕塑,每幢建築——如果在自己空腹和餓得饑腸轆轆的時候去欣賞,都會顯得更加美麗、更加明澈。

左岸市場

海明威從羅丹美術館出發,沿著瓦雷納大街向盧森堡公園(巴黎市內最大的公園)散步的路上,會充滿層出不窮的靈感。簡單的拱門變成了畫框,從那裡可以飽覽巴黎城的巨集偉壯麗。無需多大運動,沿著這些街道獨自行走就會有不少收獲,這些賜贈會自動呈現給藝術家的靈魂。海明威喜歡讓這些景象走進自己的記憶和經驗,它們會成為生活以及未來要寫的小說的內容。

瓦雷恩街

誘惑始終在那裡,近鄰一家溫馨舒適的咖啡館等著海明威光臨。外面燈光明亮,擺著很多散布到人行道上的小桌,總是吸引著海明威進去待下來,寫上幾個小時的東西。夜幕降臨這個城市時,海明威就坐下來回想自己的觀察所得以及在這個新地方參加的活動——這個城市現代主義的光芒閃爍明亮,召喚世界各地的藝術家以巴黎為家,讓萬物煥然一新。

貢布斯特街的聖·奧諾雷酒館

在巴黎,建築師奧斯曼男爵家宅第正面牆壁柔和的米黃色,不會有人小瞧。海明威自己作品中那些用墨水寫在紙頁上的人物,在某種程度上,大概受到這幢建築的啟發。帶著黑色鐵柵欄的石頭外表顯得光滑、乾淨。太陽升起然後光線落在石頭上的樣子——在晨曦中讓這些石壁變成珍珠般的白色,薄暮和落日迎來一片粉紅色。簡單又令人動情,跟海明威自己的散文風格不無相似。

奧斯曼男爵宅第外牆

嚴冬季節,盧森堡公園的外觀最為奇特。海明威覺得在寒冷沉重肅殺的襯托下,公園的背景顯得更加壯觀。褪掉茂盛的花草,反而讓人更容易聚焦公園本身的美。海明威寫道,隨著巴黎的樹木上的葉子逐年掉落,自己也在一片一片地死去,最後樹枝光禿。像這幅《演員》雕塑的照片,海明威自己漸漸演化成這樣一個人——一個穿戴著公眾偽裝的角色,已經與自己的本質有所不同。在那些跟海明威這位在巴黎生活著、戀愛著、學習著和工作著的男子漢從來沒有相處過的評論家看來,他浪漫和敏感多情的那面顯露的作用往往相對不明顯。

盧森堡公園內的雕塑《演員》及遠處的先賢祠

太多的事情紛至遝來,很多人,包括海明威,都會同意巴黎生活中很多時候都是室外體驗度過的。在他眼中,那些像瀑布般向下延伸到那條河邊的水泥和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充滿了深沉的底蘊和繽紛的意象,不亞於那些大型博物館。海明威覺得,當自己沿著這些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又啟迪靈感、與沉思默想的塞納河並行的通道散步時,創作中的複雜問題會更容易迎刃而解。

塞納河旁的梯道

順著勒穆瓦納紅衣主教路74號公寓的樓梯攀援而上,獨自工作了好久之後,何況寫作是需要專注的,完全可以理解海明威感覺很孤獨。生活在巴黎這樣一個充滿生活、熱鬧和意外事情的城市,你有時也可能會感覺自己淹沒在默默無聞中。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儘管生機勃勃,可是越過外面的屋頂望出去時又會顯得空空蕩蕩。海明威經常使用這種有利視點,來審視、抉擇和表達自己的思想。畢竟,寫作是項孤獨的事業。

樓梯旁視窗望去的景致 勒穆瓦納紅衣主教路74號

在萬神殿裡,休憩著那些攀登到藝術事業頂峰的法國作家的靈魂。生活在左岸,只有22歲的歐內斯特·海明威,經常在這座紀念碑前經過,得知裡面佔有一席之地的英靈們的傳奇人生,既讓他倍感敬畏又讓他想躍躍欲試。埃米爾·左拉、維克多·雨果、伏爾泰——這些人在他心目中已經是競爭對手。在巴黎的早年歲月,海明威還沒寫出一部長篇小說,他仍然在不倦地工作著,想要得到真實、印象式短篇報導的權利。對海明威來說每個句子都極為重要,而且保持這種辛辣的散文風格耗盡了他的心智。但是,他仍然希望,如果不是充滿自信的話,自己有朝一日能躍升到與萬神殿裡躺著的英靈們具有同樣重要地位和殊榮的水準。

先賢祠南側

很多在晚間顯示的秘密中有這麽個現象:巴黎聖母院,整個城市的中心,給人以斷然不同的形象和感覺。它有種靈性的魔力,白天讓巴黎城暗影籠罩,變成地標性建築,晚間則化作明亮的幻景。海明威經常深夜從右岸的事務應酬中脫身而出走向自己左岸的公寓,回家來到欽慕、等待、忠實的妻子哈德莉身邊。他們會一塊兒聊聊他的作品,聽聽她彈奏的鋼琴,晚上躺在床上讀書……那個時刻,哈德莉就是海明威存在的中心,猶如聖母院之於巴黎。

巴黎聖母院

在回憶錄《流動的盛宴》中,海明威提到聖日耳曼大道上的lex。海明威在巴黎待的整個時期,經常會出於不同的原因使用不同的咖啡館。有些用來行羅曼蒂克之事,有些用來寫作,有些用來探討商務事宜。他駐足在lex咖啡館寫東西時,喜歡張望對面的bonaparte路,凝望聖日耳曼despres的那座歷史悠久的修道院,巴黎城最古老的教堂。他會要份aperritif,然後打開自己的記錄本,開始寫起東西來。海明威認為,巴黎誘人在其偉大。

聖日耳曼大道的雙叟咖啡館

在巴黎,海明威覺得自己是某種比自己的事業更加偉大的事物的組成部分。別的藝術家們互相合作,彼此學習。他們為現代主義運動打基礎,提供支持,而且還給海明威提供能夠安心創作所需要的肯定和鼓勵。海明威尚未獲得聲名和財富,也許潛意識裡也在利用這些整個巴黎城隨處可見的精心雕刻的天使。在1920年代,這個城市以對陌生人友好接納而蜚聲世界,更不用說那些偽裝的天使。這些天使充當著這位創作者的繆斯,發揮著遠遠超過其審美目標的功能。

天文大道沿路的建築外牆

這是早晨在聖敘爾皮斯教堂,海明威發現自己身處它巨集偉的包裹中。在這個神聖又安靜的太空,連自己的想法都響亮得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在一路向拱壁高攀而上的途中。包括在文學圈裡,有關自己地位的想法,他要成長為一個作家呢還是要準備當個好丈夫……這些私下的自白好像會響徹整個教堂。海明威知道,寫作幾乎能夠治愈一切。他的宗教就是他的藝術。有這個念頭在心中,海明威便走出這個漂亮又神聖的地方,開始自己每天的寫作。

聖敘爾皮斯教堂

沿著塞納河岸行走,海明威總是能從那些固定在最古老的牆上——在一個不管什麽惡劣氣象都會提供船只和人員服務的城市的牆上——的錨具中獲得安慰。在巴黎期間,作為尚處於花蕾狀態的現代主義者,海明威部分個人之錨要數西爾維婭·比奇、埃茲拉·龐德和格特魯德·斯泰因了——所有這些親近的朋友、導師和能夠啟發靈感的同夥作家。海明威讓自己包圍在那些他信任和欽佩的人中。那些人既身處迷惘一代創作的暴風雨中心,又給暴風雨中的人拋來定身的鐵錨。

碼頭系泊索環

好多次當海明威越過橫跨塞納河眾多的橋從此岸走向彼岸時,這些橋的意義開始從生活化進他的作品。從這些橋的任何一點觀察生活的洪流,他都能看到感覺到這些構造的優美和牢固。海明威對橋的使用貫穿他的整個寫作,無論是文學還是象徵意義上。它們標著著各種事件,在作品轉運站化成角色,代表著過渡,在私人生活中又是失落的隱喻。在整個一生中,海明威要走過很多橋,最終又燒毀了很多橋。特別是,其中一座橋他燒得最為痛悔。

亞歷山大三世橋

迅速流動的塞納河成為巴黎的中心,而且曾經幫助在巴黎期間的年輕的海明威成為中心人物。河水流淌,隨季節而變化,讓這個富有創造活力的靈魂充滿平靜和靈感。白天,小船漫遊其上,晚上,情人們坐在河邊,沒有人離開巴黎城時不曾被它所觸動。海明威喜歡河邊的生活。漁夫、書販和船夫都是他在那裡生活的構成部分。他喜歡塞納河沿岸的人們,盡量把自己在做的事情做好,而且在這樣做的時候毫無保留。

藝術橋

深夜,大街空空蕩蕩又安靜,咖啡館裡照射出的燈火遍布整個城市。雖然大多數是為了晚間照明,仍然希望有人會漫步走進去喝上杯睡前酒或者濃咖啡,在這樣乾淨又明亮的地方。最初那些年,結束一天漫長的工作後,海明威會帶上他的哈德莉,到這種隱蔽的地方,去探討他周末去巴黎郊外短途遠足的想法。哈德莉是個喜歡支持別人的妻子,來到這個嶄新的城市,還很興奮,而且跟她在聖路易斯那種墨守成規的生活相去甚遠,同時又是跟一個自己喜愛和欽佩的男人在一起。她相信這個人有朝一日終將崛起,超越二十世紀其他所有的作家。

聖日耳曼大道近旁的咖啡館

靈感,海明威相信在巴黎城,靈感隨處可以尋覓到。從那條強大的塞納河,來到那些造型優雅的橋上,再經過那些驚人的建築,再到神聖的天空,有種靜謐存於其中。巴黎擁有迷人的魅惑,有種強大的吸引力,誘惑人們一次又一次地回去。海明威在妻子哈德莉陪伴下,盡情地擁抱這座城市,以及這座城市在1920年代前半期提供給他的一切。海明威本能地知道,所有的人,他們縱然在巴黎多麽拮據,卻擁有巨大的財富……這就是巴黎本身。

從卡魯塞爾橋向東遠眺

小椅子餐館

杜樂麗花園

麗茲酒店內的海明威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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