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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害了大漢王朝數百年的西羌之亂,原來是匈奴人的大陰謀

種田也能打勝仗——大器老成的大戰略家趙充國(8)

西漢中晚期,匈奴在漢武帝與漢宣帝的連番打擊之下,已呈日落西山之勢,值此危亡時刻,強橫的匈奴人竟也腹黑了一把,暗自精心布局,欲給予漢朝最陰險最狡猾的背後一刀。這,就是西羌之亂。

所謂羌族,大概與氐族同源,不過西羌大多生活在河西地區及甘肅西南的河湟故地(或稱湟水流域,湟水即今西寧河,為黃河支流),而氐族後來則遷到了武都、四川一帶,這樣兩族便分了家,不過漢人還是喜歡氐羌連稱,其實二者習俗和語言迥異,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民族。

圖:湟水流域

然而羌族部落多如牛毛,至少有兩百多個,不止青海甘肅陝西一帶,就連西藏、四川,甚至新疆南部一帶也有它的分支,其人口恐怕還 多於匈奴,但與統一的匈奴不同,羌人從未結合成為一個部落聯盟。相反,他們中間還存在一種明顯的分裂傾向。這首先是因為羌族中始終沒出現一個具有絕對武力優勢的強大部落;其次是羌族地區資源極度匱乏,人群的認同尤為分歧,每一個部落都需要佔有、保護自己的河谷,因而交相侵暴,廝殺不休(學術界稱之為“分枝性社會結構”)。

為了搶奪資源,為了部落的生存,羌人生性堅剛勇猛、仗力為雄,其俗披發覆臉,揚灰火葬,常以戰死為吉利,病終為不祥,並且艱忍耐寒,哪怕婦人產子,也從不避風雪,可見其身體素質之恐怖。如果說匈奴是當時最強悍的草原騎兵,那麽羌族就是當時最強悍的山地步兵,還好他們始終沒能整合成一個團結的國家,否則亞洲霸權之爭奪,恐不一定非在匈奴與漢朝之間展開。

故西漢初年,西羌各部皆臣服於匈奴,直到霍去病橫空出世,匈奴勢力在河西絕跡,武帝便在元鼎二年(公元前115年),於渾邪王故地置酒泉郡,對其進行武裝殖民;後又分置武威郡,最終隔斷了西羌與匈奴的聯繫。其後又派軍隊佔據了湟水流域通向河西走廊的要衝令居縣,在此處築塞、通渠,置田官吏卒於此。這樣西羌的生存空間遭到擠壓,他們自然要反抗。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諸西羌部落解仇結盟,合兵10餘萬,進攻令居、安故(今甘肅省臨洮縣南),並包圍了枹罕(今臨夏市,枹音浮)。警訊傳來,武帝立遣將軍李息、郎中令徐自為領兵十萬前往平亂,歷時五六載,這才與將其搞定。西羌戰敗後,益加可憐,又被漢朝趕出了土地肥沃的河湟故地,無奈逃到湟水南岸的青海湖一帶放牧。一個農耕民族從此被生生逼成了遊牧民族,可憐,可歎!

此後,漢朝始置護羌校尉,秩比兩千石,持節總領西羌事務,主要工作為按期巡視西羌各部,處理部落糾紛,協調民族關係,並監視羌人的一舉一動,以防他們再次叛亂。

轉眼到了漢昭帝時,漢朝為了進一步穩固帝國西陲的邊防,於始元六年(公元前81年)在西羌河湟故地增設了金城郡,治所在允吾(今甘肅永靖西北),轄今甘肅省蘭州市以西、青海省青海湖以東的廣大地區,並築塞徙漢民實之,以壯大其力量。而郡名金城者,如金鑄成,意其堅固也。果然,湟水流域自此二十年太平無事,直到漢宣帝元康四年(公元前62年),漢朝的一次用人失誤,再次在湟水兩岸引發一場巨亂。

原來,就在這一年,漢宣帝派光祿大夫義渠安國(當為義渠部落後裔)出使西羌,宣導漢朝的民族政策。西羌先零部落的酋豪便趁機向義渠安國提出了一個居心叵測的請求:“願時渡湟水北,逐民所不田處畜牧。”

西羌自從遷徙到青海湖一帶後,日子過的很艱苦,所謂人窮思歸,河湟故地那美麗富饒的河谷山川就是他們夢中的家園啊,只要能夠回去,他們向義渠安國保證,絕不侵擾農田,他們只在漢民棄耕的荒地上從事放牧即可。不管怎麽說。義渠部落也是古羌的一個分支,與西羌人兩百年前(戰國秦昭王時)還是一家呀!

家鄉,這兩個最普通也最親切的字眼,頓時把感情豐富的義渠安國給打動了。他二話不說,立刻答應了羌人的請求。然後回朝述職,向宣帝劉詢稟明一切。

旁邊的趙充國一聽此事,立刻跳了起來,大喊糟糕。

為什麽?因為漢朝群臣中沒有人比趙充國了解西羌。我們開頭就講過,趙充國本是隴西上卦人,後響應武帝移民河西的號召,舉家遷往金城令居,並在那裡渡過了自己的青少年時代。令居為漢羌間的要塞,趙充國少時便與羌族混居,最明白羌人的習性與心思:他們回到了魂牽夢繞的故土,怎麽可能乖乖的避開漢人農田去放牧?他們肯定另有所圖!義渠安國感情用事,奉使不敬,擅作主張,招寇生事,其心當誅也!

圖:天水龍園裡的趙充國銅像

劉詢看了趙充國的上書,心中也暗道不妙,但他還存著一絲僥幸:或許事情還沒有那麽糟吧,只要河西邊臣對羌人善加撫慰,勸其毋動,或許局勢尚可挽救?

然而劉詢錯了,事情很快就變得無法控制了。西羌各部落以漢使有言在先為由,不顧漢軍阻攔,強行渡過湟水,黑壓壓一片,如馬蜂、如蝗蟲、如潮水般湧入金城、武威各郡縣,根本無法禁止,這可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了。

劉詢只能吩咐各郡縣先嚴加監控西羌各部落移民,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然而不久,河西各郡縣向劉詢報告了一個更可怕的消息:本來仇殺不斷、不共戴天的西羌諸部落,竟然握手言和了!!!

原來,西羌在湟水流域扎下腳跟後,先零部落酋豪馬上就站出來牽頭,開了個出人意料的高層會議:串聯西羌各部落首領共兩百餘人,互相解除仇怨,交換人質,訂立盟約,摒棄前嫌,通力合作,結成西羌統一戰線,共創各部美好未來。

一盤散沙的西羌,其戰鬥力恐怕還不如西域一小國,然而團結緊密的西羌聯盟,其實力絕不遜於鼎盛時期的匈奴。直覺告訴劉詢,事情恐怕大條了,現在只有趙充國能幫他解決問題。快,快召營平侯進宮議事!

趙充國告訴劉詢,事情不是恐怕大條了,而是肯定大條了!為什麽?我們來回顧一下歷史吧!

漢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諸羌部落解仇結盟,進攻令居,與匈奴遙相呼應。我軍發兵十萬前往討伐,歷時數載,才將其平定。

征和三年(公元前90年),還是這個西羌先零部落的首領,遣使與匈奴勾結,匈奴人表示:“今漢貳師將軍李廣利眾十餘萬人降我匈奴,漢勢大衰。羌人為漢事苦。張掖、酒泉本我匈奴地,地肥美,不如共擊而居之。”

這兩次歷史事件說明,諸羌部落結盟,其背後的主使者就是匈奴,他們這個計劃已經籌備了數十年了,現在忽然爆發,趙充國一點兒都不奇怪。

所以趙充國的結論就是:如今匈奴日漸窘迫,屬國盡叛,他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西羌。臣有理由懷疑匈奴的使者已經秘密潛入西羌部落中,策劃裡應外合,兩面夾擊,顛覆我河西移民區,從而切斷漢朝與西域之間的聯繫,以達到其獨霸西北、重新崛起之目的。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未雨綢繆,早作防範,把他們的計劃扼殺於搖籃之中。否則若我與羌軍陷入惡戰,匈奴精騎再趁虛入關,搶奪河西,乃至進犯關中,則我大漢這些年的休養生息,就白費了。

劉詢聞言心頭一震,趕緊吩咐河西各郡縣,嚴密監視匈奴動靜,如有異動,立刻報告。

一個多月後,河西情報人員傳來可靠消息:西羌某部落狼何派人聯絡匈奴,欲借其兵,攻佔樓蘭與敦煌,若此二交通要道被奪,則鄭吉的數千西域屯田兵必將孤懸絕域,坐以待斃。

狼何部落遠在陽關(西漢置。故址在今甘肅敦煌西南古董灘附近。因在玉門關之南故名)西南,且實力落小,他們怎麽會有膽子與大漢為敵?又怎麽會長途跋涉跑去攻打西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必定是西羌聯盟與匈奴人的一次巨大陰謀。

事實證明,趙充國的判斷果然又是準確無比。這可真是國有一老,如有一寶啊!菜是嫩的香;薑,還是老的辣。

劉詢發完一番感慨,然後虛心請教:老將軍,現在情勢危急,我們該怎麽辦!

趙充國表示:現在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匈奴與西羌中某些野心家已經達成了秘密協定,估計等到秋天馬肥之後,就會發難。我們現在應抓緊時間,立刻派使者巡視邊塞,囤積糧草三百萬斛,以充分備戰,加強守禦,使羌人不敢妄動。同時區別善惡,嚴打首犯,寬赦脅從,分化離間,瓦解聯盟,以先下手為強,破壞匈奴的陰謀計劃!

而這個使者的最好人選,正是趙充國平日甚為看重並多次舉薦的酒泉太守辛武賢。

劉詢接受了趙充國的建議,但在具體派誰來實施這個建議的時候,他卻又將趙充國一腳撇開,讓丞相魏相與禦史大夫丙吉來謀劃此事。魏、丙二人竟不同意讓辛武賢出使,反提出讓義渠安國戴罪立功,前去搞定西羌人。

這兩位老夫子的意思是:婁子既然是義渠安國捅出來的,最後當然也該由他來收場。派別人去,怕羌人不認账!

劉詢同意了。不僅同意了,而且還給了義渠安國調兵的虎符,吩咐他緊急之時可便宜行事。

趙充國聞信,心中暗暗叫苦,他活了這麽大歲數,什麽人沒見過,義渠安國上次做事就不靠譜,這次恐怕更不會吸取教訓。

可是,宣帝詔令已下,魏丙二人也信心十足,義渠安國更是雄心萬丈。趙充國已經不可能再反對了,反對也是無效,所以只能閉嘴,然後靜觀其變吧。

果然,義渠安國這個愣頭青決心將“不靠譜”進行到底了。他早就打定主意:什麽瓦解羌人聯盟,破壞他們與匈奴的陰謀,沒必要,全殺光得了!這些可惡的蠻夷,竟敢欺騙本大人的感情,讓我在朝廷中顏面喪盡,本大人能饒得了他們嗎?當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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