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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與野獸:叢林工作50年,她是黑猩猩眼裡的“白猩猩”

在這個世界上,也許很多人對珍·古道爾並不了解,但知道她的人,都會對她崇拜有加。

她致力研究和保護黑猩猩幾十年,是美國《時代》評選出的20世紀“世界最傑出野生動物學家”,她曾獲得聯合國頒發的馬丁·路德·金反暴力獎,之前這個獎只有兩位人士獲得——南非前總統曼德拉和聯合國前秘書長安南;美國“9·11”事件後,聯合國評選出11位和平大使,唯一一位環保界人士就是珍·古道爾。

如果你看過古道爾年輕時的照片,估計很難將一個瘦弱安靜的倫敦女孩,與在叢林裡生活的黑猩猩聯繫在一起。如今的古道爾白發蒼蒼,但她的故事早已成為一段不老的傳奇。那麽,她究竟有著怎樣不平凡的經歷?又為何能取得巨大的成就?

珍·古道爾年輕時照片

夢想起點

1934年4月3日,珍·古道爾出生於英國倫敦,後來在英國南方海岸的伯恩茅斯長大。在古道爾兩歲生日那天,父親送給她一個非常可愛的黑猩猩布偶,名叫朱比莉。不過,她父母的朋友都勸告說,這樣一份禮物會讓女孩兒做噩夢,可是古道爾非常喜歡朱比莉。

古道爾小時候最喜歡看的書都是關於動物的,比如《怪醫杜利德》、《森林王子》,以及關於人猿泰山的書。十一歲左右,古道爾夢見自己到了非洲與動物們生活在一起。對於一個小姑娘來說,這樣一個完全不切實際的夢與真實生活不會發生交集,因為沒有人會按照夢境去冒險。但是古道爾的母親卻鼓勵她:“珍,如果你真的想去做一件事情,並且努力把握住機會,堅持不懈,總有一天你會獲得成功。”

珍·古道爾最終決定去非洲,實現自己童年時期的夢想——與野生動物在一起。但是由於家境一般,負擔不起高昂的學費,古道爾高中畢業即走向社會,到倫敦接受秘書培訓。畢業之後,古道爾為了籌集去非洲的費用,一邊當秘書,一邊在英國一家紀錄片製作公司當服務生,直到她攢夠了去肯亞的一張單程船票。

與古生物化石

當古道爾獨自坐船去肯亞的時候,她只有23歲。在肯亞,古道爾在朋友的建議下,聯繫了內羅畢科蘭董博物館館長、鼎鼎大名的古生物學者和人類學家路易斯·利基博士。在與利基見面的時候,古道爾回答了他很多關於非洲和當地野生動物的問題,那些都是她通過自學獲得的知識。雖然沒有學術背景,但利基對古道爾非常滿意,聘請了她擔任自己的助手。古道爾便和利基博士夫婦一起,前往奧杜威峽谷進行他們的古生物化石探險之旅。

古道爾這樣回憶在奧杜威峽谷的那段生活:“我永遠記得第一次將一種古生物的骨頭握在手中的感覺,數百萬年前,它們曾經在這片土地上生活過。我想它們曾經站在這裡,擁有生命、血肉和毛發,它們有自己獨特的嗅覺,能夠感覺到饑餓、口渴和疼痛,也會享受黎明的陽光。”

在奧杜威峽谷逗留三個月之後,他們回到了內羅畢,古道爾在那裡的博物館找到了一份工作。隨後,她和利基博士就在坦噶尼喀湖岸建立黑猩猩研究基地的可能性進行了幾次談話。“我可以繼續在博物館工作,也可以學習更多關於化石的知識而成為一個古生物學者,但是這兩種工作都與已經死去的動物相關,而我卻想與有生命的動物們打交道。童年時期的夢想一直激勵著我:我一定要找到一種方法,幫助和照顧那些自由的野生動物們,讓它們能夠有屬於自己的平靜的生活。我想通過細致的觀察發掘出一些秘密,知道一些從來沒有人知道的東西,我想盡我所能去接近那些動物,並且與它們進行交談。”

走近黑猩猩

起初,英國方面反對一位年輕女性去非洲與野生動物生活在一起,但是他們最終同意了利基博士的計劃,因為古道爾的母親提出願意和女兒一起前往非洲,並且在那裡陪伴古道爾三個月。

1960年7月,古道爾和她的母親抵達坦噶尼喀岡貝國家公園。三個月後母親返回英國,古道爾聘用了一位非洲人哈山當助手。他幫了古道爾不少忙。

探險是件十分艱苦的事情。最初,黑猩猩們對這位闖入其領地的白皮膚的不速之客紛紛躲避。古道爾只能在500米外觀察它們。“黑猩猩是一種非常害羞的動物,每次見到我都會迅速閃開。它們會瞥一眼我這個來到它們地盤的‘白猿’然後消失蹤跡。”珍·古道爾在一次演講中說,“我總是垂頭喪氣地回到營地,但是我還是帶著決心重新回去。”

為了求得黑猩猩的認同,古道爾不顧艱苦,帶著哈山靜悄悄地進入林區,靜悄悄地等待,靜悄悄地觀察。她露宿林中,吃黑猩猩吃的果子,有時只能像猩猩那樣在樹間行動。雨林中的茂草有一人多高,鋒利的葉片刮傷了她的皮膚,也遇到過黑猩猩對她的威脅,但是古道爾始終臨危不懼。

15個月後,黑猩猩們對古道爾的出現終於習以為常。古道爾甚至坐在黑猩猩身邊。她一天又一天輕手輕腳地逼近黑猩猩群,她仿效黑猩猩的動作和呼叫聲,使她能夠和它們作一定程度的溝通,仿佛自己也是一隻母猩猩。她驚人的耐心終於獲得了黑猩猩群的信賴,為它們所接受,融入了它們的群體之中。

“人們常常問我是否思念家裡舒適的生活條件,的確有時我想欣賞一段優美的音樂,享受一下閱讀文學作品的樂趣。但是坦白地說,除此以外,我在這片叢林裡感到很愉快。住在簡陋的帳篷裡,在可愛的小溪中洗澡,中午的炎熱,傾盆大雨,有時甚至有討厭的小蟲,它們都是森林生活的一部分。這是我一直盼望的生活。”

古道爾在記錄一天生活時曾這樣描述:“我最喜歡花上一整天的時間用來跟蹤一隻母猩猩和她的家人直到黃昏。野外工作最奇妙的事情莫過於在起床後問自己:今天我將會看到些什麽。”“我從來沒有後悔做了這樣的選擇。我的祖母常說的一句話是:是你的日子,你就必須盡力而為。這句話一直支持著我,幫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

豐厚成果

通過研究,古道爾發現,“並不只有人類擁有性格、理性思考的能力和比如喜悅和悲傷的表情”。她觀察到黑猩猩間存在許多人類化的動作,比如擁抱、接吻、互相拍背和抓癢,並堅持認為這些動作是“黑猩猩家庭和族群成員間存在親密的、支持性的親情紐帶,並能在它們長達50多年的壽命期間一直延續”。這是科學界第一次提出,人類與黑猩猩的相似性並不僅僅存在於基因層面,更體現在情緒、智力、家庭和社會關係等方面。

當然,古道爾最重要的成果,是顛覆了科學界兩項長久以來的觀點——只有人類能夠製造和使用工具,以及黑猩猩是素食動物。在上世紀60年代,古道爾就注意到,野外生活的大猩猩會將植物莖稈伸進蟻穴探測,它們還會把樹葉從樹枝上剝下來,然後用樹枝伸入水裡撈食物。對此革命性的發現,古道爾的導師路易斯·利基博士曾寫道:“我們要麽必須重新定義人類,要麽必須重新定義工具,不然,我們只能接受黑猩猩也是人類。”

其實一開始,古道爾只打算花三年時間在野地研究猩猩,但後來,事實上,她卻花掉了自己的大半輩子。

婚姻與家庭

古道爾與黑猩猩的故事吸引來美國《國家地理》的注意。《國家地理》特約攝影師雨果·凡拉維客來到岡貝,記錄這個年輕女孩的生活。他們在林中相愛,1964年喜結連理,三年之後,他們的孩子“小雨果”出生。

古道爾說,在森林裡,沒有育兒教科書,她也不屑看這些。她通過研究黑猩猩母親,得出自己的育兒心得。“母猩猩也有稱職的和不稱職的。我發現,優秀的黑猩猩母親很有耐心,她們保護孩子,卻不過度溺愛,這點非常重要。她們善於隱忍,遵守紀律,但是當她的孩子陷入爭鬥時,會毫不猶豫衝上去保護孩子,甚至與族群中高等級的黑猩猩抗衡。”

為了兒子的安全,古道爾夫婦特意把自己居住的房屋加了欄杆,每次他們外出考察,就把小雨果關在裡面。有很多次,黑猩猩緊閉著嘴、毛發聳立地走進屋子,渴望地向裡面窺視,並狂怒地搖擺著樹枝,威嚇他們相中的獵物。小雨果就是在這種隨時都可能遇到危險的環境中長大的。正是由於這種環境的“鍛煉”,小雨果最終也成了黑猩猩認可的“白皮膚猿猴”。

雨果是古道爾唯一的孩子,長大後的雨果沒有離開坦尚尼亞,他致力於從事生態旅遊業開發,並和自己的三個孩子,也就是古道爾的孫子、孫女一直住在那裡。

珍·古道爾與雨果·凡拉維客

向社會呼號

如果不是一場黑猩猩國際大會,珍·古道爾可能會選擇一輩子待在岡貝國家公園。

1986 年,古道爾乘坐飛機去歐洲參加一場有關黑猩猩的大會。當飛機在岡貝國家公園上空盤旋的時候,她被看到的一切驚呆了:她熟悉的公園依舊是那麽鬱鬱蔥蔥,但是在公園的四周一圈,黃沙飛舞,看不到一棵樹,所有的樹都已經被人工砍伐光了。從飛機上看,岡貝國家公園是那麽渺小,仿佛是一個世外桃源,但卻看不到未來,“那個時候,我突然意識到,如果我還是一直呆在岡貝研究猩猩,跟他們同吃同住,非但不能保護他們,反而會讓他們的數量越來越少。”

古道爾幾乎當即做出一個決定:做一名環境保護主義者。古道爾在書中寫道:“我怎麽能繼續我田園般的生活——繼續在森林裡采集數據、撰寫論文,每年回到斯坦福教書呢?我覺得我不得不為它們做些什麽,所以我選擇了這條路,來喚起全世界對它們厄運的關注。”

1977年,古道爾建立了公益組織——珍·古道爾研究會,致力於推進野生動物保護和環境教育。1984年,古道爾成立了動物庇護所和黑猩猩動物園,前者用於收養那些由政府沒收的被走私的幼年黑猩猩,後者則主要收留那些遭到非法捕獵的黑猩猩,這也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個類人猿研究基地。

1991年2月,16名來自世界8個不同中學的學生聚集在坦尚尼亞,在古道爾住宅的陽台上,就動物保護和其他環境問題進行了熱烈的討論。古道爾向孩子們講述黑猩猩的故事,他們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圍著她問這問那。

古道爾這才發現,原來孩子們對動物一點都不了解。她翻遍了孩子們的教科書,沒有找到這方面的課程。“沒有引導,人們怎樣去愛所生存的環境和生活在周圍的動物呢?我該做點什麽。”古道爾想。在她的鼓勵下,這些年輕人回到各自的學校,他們開始和其他志同道合的同齡人著手建立環保社團。自那時起,在眾多熱情的學生和老師推動下,“根與芽”活動開始在世界範圍內推行。

時至今日,起步於坦尚尼亞的“根與芽”發展擴大到140多個國家,共有8000多個小組。現在,珍·古道爾奔走於世界各地,除了介紹她的黑猩猩研究,她也向年輕人傳遞她在環境保護、動物保護和人道主義援助方面的理念。

古道爾說,“我的家在飛機上”,每年她會花費300天的時間在全世界演講,以年輕人為演講對象,剩餘的65天與妹妹朱迪住在英國伯恩茅斯的老宅裡。“我可以為拯救森林和黑猩猩犧牲自己,可是如果我們的下一代無法勝任這個工作,那麽我們的努力都毫無用處。我對‘根與芽’的工作如此用心,正在於此。”

另外,古道爾還與一位農業學家首次發起了坦噶尼喀流域造林和教育計劃,並在24個村落建立了樹木苗圃。

榮譽

古道爾的努力為自己贏得了很多榮譽:坦尚尼亞勳章、美國國家地理學會的哈德伯獎章、日本最高榮譽京都獎等等。2002年2月,時任聯合國秘書長的安南任命她為聯合國的和平大使。2003年,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二世授予古道爾大英帝國女爵士勳章,等同於騎士爵位。就連迪士尼王國也對她崇拜有加,將她的頭像放在迪士尼公園內。生物學家史蒂芬·古德爾說:珍·古道爾的事業,是西方世界最偉大的成就之一。

2010年,在研究黑猩猩50年的時候,英國廣播公司BBC還推出關於她的紀錄片,她的書籍也在不斷出版,德國製作的電影《珍的旅程》在法國坎城上映,安吉麗娜·朱莉客串其中??但這些對古道爾也許都不重要。

古道爾到北京大學演講時,有一位女同學提出了一個問題:“如果你只剩下最後一個香蕉,你是把它送給人,還是送給黑猩猩?”這個問題很有挑戰性。

古道爾回答說,她會把香蕉平分,這或許是一個象徵,意味著人與動物同等重要。

2017年,《珍》這部紀錄片在多倫多電影節上嶄露頭角。導演布萊特·摩根從100多個小時從未公布過的珍·古道爾在野外考察和訪談的影像資料中選材剪輯,以第一人稱視角,講述了珍·古道爾年輕時在非洲研究黑猩猩的故事。伴隨菲利普·格拉斯的迷人配樂,讓觀眾感受到在那個仍由男性主導野外科研的年代,一個女人如何通過激情、奉獻和毅力改變世界。影片還把人類的命運與動物交織在一起,大大強化了人與自然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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