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眼：英國脫歐殃及外來移民 10餘萬歐盟公民選擇離開

近悅遠來，只是理想境界。歐盟的美好願景，是建立了單一歐洲貨幣（歐元）和無國界的“單一市場”。在這個市場裡，貨物、人員、服務和資本可以自由流動，但英國由於堅持所謂的“傳統”，一直沒有加入歐元區， 2016年6月，為了不“受製”於歐洲，更是啟動了脫歐公投。在剛脫歐後的某天，懷孕的瑪麗亞正在倫敦的一家醫院等看醫生，有個上了年齡的英國婦女走過來對瑪麗亞說：“你是一個外國人，並不屬於這裡。”圖為2019年2月，瑪麗亞和丈夫埃迪及兩個女兒在家門口。【鵝眼：第216期，攝影：Alecsandra Dragoi 編輯：李可凡】

今年31歲的瑪麗亞來自羅馬尼亞，兩年前她懷著大女兒快要分娩時，經歷了英國脫歐公投。當時，她已經來英國工作有10年，那位英國婦人衝她說得一番話，讓瑪麗亞大吃一驚，在此之前，她從未因為自己的外國人身份，遭受過別人的異樣眼光。根據歐盟規定，28個成員國公民可以在歐盟境內自由遷徙、居住和工作，還可以參加當地的選舉，甚至參加競選。2007年，東歐國家羅馬尼亞正式加入了歐盟。

瑪麗亞的丈夫埃迪在給大女兒埃琳娜穿鞋。瑪麗亞在2008年來到英國，最初在一家看護中心工作，希望攢到購買一輛汽車所需的積蓄。原本隻計劃待一年，但她後來遇到了現在的丈夫，同是羅馬尼亞人的埃迪，於是決定繼續留在英國一起生活。

埃迪37歲，在一家在搬家公司工作，如果生意好的話，他們一家每月能存下500英鎊（大約人民幣4394元），這些積蓄可以在羅馬尼亞老家買下一座房子。

瑪麗亞一家目前租住在倫敦漢普斯特德區的一個小單間公寓裡，生活非常節儉。今年，這個家庭又迎來了小女兒伊萬娜。

一張大雙人床佔據了公寓裡的大部分空間，平時夫妻倆和大女兒一起睡在這張床上。

埃迪和妹妹尼科萊塔玩著老家羅馬尼亞的一種棋類遊戲。在房間的角落裡還有一張小桌子，他們平時就在這張桌子上吃飯。

“在這麽小的房子裡生活很不容易，一個孩子哭了就會把另一個吵醒。你也不能邀請很多人來，因為這兒太小了。”小女兒伊萬娜才幾周大，身邊離不開大人照顧，2歲多的大女兒埃琳娜也學會了一些家務。

在他們憧憬著美好生活時，英國脫歐進程的不確定性，給他們的生活蒙上一層陰影。據英國官方數據，離開英國的歐盟公民人數達到了10年來的最高水準，截至2018年6月底，共有14.5萬名歐盟公民離開英國，相比前一年增加18%，而抵達英國的歐盟公民比前一年減少了4.7萬人，因工作原因來英國的人數也降至新低。

自2016年英國脫歐運動以來，一些脫歐支持者們希望，英國可以在移民控制上更加嚴格。因為彌漫在英國的越來越強烈的仇外情緒，以及倫敦越來越高的生活開銷，他們全家準備在今年離開英國。

埃琳娜和妹妹伊萬娜出生在英國，持有英國護照，但瑪麗亞說，“在脫歐公投之後，我們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在這裡不受歡迎，我不想孩子成長在這種環境之中。”

瑪麗亞夫婦擔心自家孩子在學校受到欺負。去年有一次，她家的羅馬尼亞保姆帶著2歲的女兒在公園玩，一位婦女公開辱罵她們是竊賊。

目前關於脫歐還有很大不確定性，政客們在一系列選擇中進行著拉鋸戰，也有人提出要取消脫歐。但是許多歐洲人已經用腳投票，選擇了離開英國。

埃迪送大女兒去幼兒園。在英國，各種政治立場的政客們常自詡為英國人口組成的多元性而感到驕傲，英國政府也通過了一條法規，使得生活在英國的歐盟公民們，即使在英國脫歐後，也可以申請繼續留在該國。但許多來自歐盟的移民，尤其是來自經濟相對欠發達的東歐成員國，比如波蘭和羅馬尼亞的移民，經常覺得感到自己還是不受歡迎。

他們常被指責從英國人那裡竊取工作崗位（即使現在的失業率是近40年最低的），或是使得工資標準下降、加重醫療系統的負擔。圖為在餐館工作的埃琳娜的姑姑尼科萊塔。

官方數據顯示，去年英國的仇恨犯罪數量達到了歷史新高，相比前年上升了近25%，脫歐公投被認為是導致該現象重要的原因。瑪麗亞一家，剛從位於金斯伯裡的聖安德魯斯教堂出來，他們感到身邊不友好的人在增多。

鄰居伯爾雯在上世紀80年代從澳大利亞來到英國，她持有澳大利亞和愛爾蘭的雙重國籍，曾在愛爾蘭居住多年，後來移居到英國。她對瑪麗亞一家友好，稱為他們為“親愛的友好的羅馬尼亞朋友”。

瑪麗亞說，她最初一直關注關於脫歐的新聞，但現在隻覺得整個事情非常令人困惑。社會出現了一道無形柵欄，將英國人和外國人隔開。

埃迪和瑪麗亞帶著女兒在漢普特斯西斯公園裡散步。“我認為脫歐很愚蠢，也不認為英國需從歐盟脫離出去。整個脫歐運動正在毀掉英國，這很令人難過。”瑪麗亞說，“不確定性太大，我們只想回家。”

歐洲理事會在聲明中說，英國在10月31日前，不能做出破壞歐盟及其機構正常運作的行為。如果英國到5月22日還沒有批準“脫歐”協議，則必須根據歐盟法律參與歐洲議會選舉。歐洲理事會將持續處理英國“脫歐”事宜，並將在6月的會議上審查進展。

但英國首相特雷莎·梅在隨後的新聞發布會上表示，自己堅持認為英國應該立刻按照協議“脫歐”，並對此前未能說服議會通過“脫歐”協議而讓英國順利平穩“脫歐”，感到十分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