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恰似羽，飛雪作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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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恰似羽，飛雪作劍光

芣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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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箱中收到這篇稿件，點開之後，第一句話就被吸引，乾淨利落，帶著一種作者獨有的氣質和韻味，令人不由自主地追讀下去，像看了一場快節奏的電影，步步行走在高手的道路上。

在這裡，只有速度。

只有黑色和紅色。

有如“枯風”，沒有顏色，但卻帶著無邊的想象。

真是一部令人心馳神往的作品。

注：圖片來自網絡，僅作示意，作者@雨谷。特此致謝。

眾人還未反應，劍便已出鞘，只見寒光一閃，那響馬賊已是身首異處。枯風沒有回頭，一路走一路擦拭著自己的劍，擦拭完畢，入鞘，少年當歌行，身後剩餘的響馬賊緊握著手中的刀，不敢有任何動作，沒人能想到，這個十六歲左右的男孩竟有如此了得的劍法。

這是去往京城路上遇到的第六批響馬賊，與剛開始全部殺光不同，枯風明白全部殺光只是白白浪費力氣，擒賊先擒王，殺了響馬頭子，剩下的那些烏合之眾也就掀不起什麽浪來。

此次進京，不為其它，只為名。出身於窮鄉僻壤，枯風自小便想成為一代劍客，仗劍走天涯，無牽無掛。村子裡面的人都怕這個煞星，他出生的那幾天，恰逢大雨，黃河十有八九要決堤，村裡所有男人被召集去解決這件事，他爹在修補堤壩中不幸掉入河中，雨大、水猛，任你水性再好，掉入其中也是瞬間沒影。村長讓人把這個消息帶回去告訴他娘，不想他正好出生，難產，接生婆問他祖母保大保小。

祖母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報憂的人已經把事情告訴了她，因為他娘正好要生了，這件事情也就沒敢告訴他娘。思索了一會兒，祖母認為應該保小，畢竟這是枯家的骨肉，只能賭一把，賭他是個男孩，給老枯家留個香火。

好在，賭贏了。枯風出生的那一刻，他的母親便已沒了性命，屋外大雨傾盆，狂風呼嘯，接生婆歎了一口氣，問他祖母給這孩子取個什麽名字。

兒子和兒媳婦在同一天死去，這個消息近乎讓這個老人崩潰，那一刻，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無力，仿佛多年前，那個人離開時那樣無力。看著面前的這個孩子，說道：“叫風吧，也算是蒼天有眼，沒讓我老枯家絕後。”

枯風小時候沒少吃苦，村子裡的孩子總是欺負他。

“祖母，我爹娘呢？”他問。

“天上呢。”

“為什麽不下來保護我，村裡人光欺負我。”

“他們忙。”祖母強忍眼中的淚水。

“我要怎麽樣才能不被欺負？”枯風害怕，害怕被欺負，村裡的孩子說他是煞星，害死了他爹娘。死？枯風不知道什麽叫死，祖母總告訴他爹娘去天上忙事情去了。

“當個劍客吧，當了劍客就沒人敢欺負你了。”祖母給了他一本劍譜，叮囑他：“這是你祖父留下來的，當個劍客吧，劍客好，像他一樣的劍客，瀟灑自在，沒有感情。”

“祖父去哪兒了？”

“不知道，很多年前就走了……”

劍譜生澀難懂，枯風認識的字不多，只看圖畫，每天就照著圖畫上練，拿著一根樹枝，日複一日地練。從六歲到十歲，從十歲到十五歲。

響馬是什麽時候來的？那天枯風正在山上練劍，沉醉在熟練的劍招中，到了晌午，不見山下村子有一絲炊煙，這裡離村子有些距離，靠嗓子喊是聽不到聲音的，每天只要看到山下有炊煙冒起，他就知道：要回去吃飯了。

可是今天很奇怪，耐不住肚子餓，枯風就自己下山了，一進村子，枯風被嚇到了。遍地的屍體，那些都是村裡人的屍體，村子的、隔壁李叔的、還有平時欺負他的那些小孩子。枯風如遭雷震，緩過勁兒來才發現，一群用素布蒙著面的人正看著自己，那群人背著米和布，這些都是從村裡人家裡拿來的。

“怎麽還有個活的？”

“殺了就是了。”

一個響馬動手，枯風隨手撿起一根樹枝，躲過，然後刺向一個響馬，樹枝斷，響馬驚，沒有想到這麽一個小孩居然能躲過自己的攻擊。正準備再次使出招式，卻發現自己手中的劍已經不見了，枯風不知道什麽時候搶走了他的劍。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妙，響馬還沒說出話來，枯風便一劍刺去，倒地身亡。

第一次殺人，枯風手有些顫抖，但是現況不容他有絲毫猶豫，那群響馬見夥伴被輕而易舉地殺死，都知道這個身體單薄的少年不能小瞧，當即抄起武器，一同撲了上來。

枯風還沒有擺脫第一次殺人的恐懼，一個側身沒有完全躲過去，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憤怒，前所未有的憤怒，枯風開始反擊，挽出一道劍花，倒地幾人，又是到劍光，再次死幾個。

一炷香的時間，響馬全部倒在地上，枯風坐在響馬頭子的屍體上，喘著氣，渾身都是血，有響馬的，也有他的血。本想坐著歇息會兒，他突然想到了什麽，起身，往家裡走去。

已經遲了，回到家裡，祖母的屍體冰冷無比，枯風想哭，為什麽響馬會來這個村子，他不明白，他想起了祖母的話。

“當個劍客吧，劍客好，像他一樣的劍客，瀟灑自在，沒有感情。”

當個劍客吧，出門，枯風拔起響馬頭子的佩劍。劍拔出，有著清脆的回響，這劍寒光逼人，真是一把好劍，但是這些響馬不配用這劍。

出了村子往北，往北走，走了大概十天，枯風暈了過去，他沒帶足夠的食物和水，已經餓了三天，實在撐不住，暈倒在了這個林子裡面。醒來時，見自己躺在床上，慌亂中坐了起來，抱在懷裡的劍掉到了地上。

“你醒了。”一中年男人坐在屋子裡，見他醒來，笑了笑。男子長得有些凶神惡煞，笑起來如同地下的閻羅。

“你是誰？”

“救你的人，你暈了，我把你帶回寨子裡。小小年紀就是劍客，真是不錯。”

“你怎麽知道我是劍客？”枯風吃驚。

“你連暈了也不願放開手中的劍，不是劍客是什麽？”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飯菜，“吃點東西吧，剛好是午飯的點，你醒得恰是時候。”

枯風的確餓得厲害，起身到桌子旁，狼吞虎咽起來，風卷殘雲，已經是撐得受不了了。

“對了，你說這是哪兒？”枯風突然問。

“我的寨子呀！”

“寨子？你是響馬？”枯風暴怒而起，盯著眼前的男子。

“小兄弟，別激動。”男子被嚇到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道：“我們不算是響馬吧，只能說是在山裡落了草，在這裡生活，沒去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枯風沒有聽他說什麽，起身走到床邊，拿起劍，劍光閃過，男子倒地。

“響馬都該死。”

殺光寨子裡的人花了枯風一個時辰的時間，見人就殺，他沒有任何思考，手起劍落，他做著枯燥重複的東動作，不知疲倦。

遍地屍體的寨子裡，枯風找了些值錢的東西，帶了一些乾糧和水，背上包袱，轉身離去。出了寨門，回頭看，寨門旁有一個大石碑，石碑上刻著字：京城劍聖凌破天親筆提名——天巡寨。

“凌破天？劍聖？”枯風認得的字不多，但是這幾個字，他還是認識的。

“去會會這個劍聖吧！”枯風有了盤算，往北繼續往北。自小他便聽說，京城是最富饒美麗的地方，在北邊，一直往北。

去往京城的路上，枯風碰到了不少響馬，攔路搶劫，也碰到過一次響馬洗劫村子，他都出手殺人了，不帶任何表情，仿佛殺人就是完成一個動作，一個讓劍見到血的動作。碰到的次數多了，枯風懶得動了，累了，響馬真多，他意識到，這個世界響馬太多了，自己是殺不完了，殺完了這一批響馬，又會有另外一批，殺不完，索性就不殺，碰到攔路的，殺了他們的頭子便是了。

去年春天離開村子，今年冬天，他終於到了京城，果然是最富饒的地方，巍峨的城池如同大山般，喧鬧的街道，來往的馬車和行人，枯風心生感慨，將近兩年的漂泊趕路，真的累了，這如此美麗的地方，要是自己能留下來該有多好。念頭剛起，枯風便將其掐滅，來此是為了尋找劍聖，不是為了看著世間第一城。

東打西聽，枯風找到了這所謂的劍聖的住處，他的住處不在城中心處，而是在邊緣。一路走過去，天已經黑了，走到地點的時候，枯風望著這破落的大門愣了一會兒。

劍聖，不應該是有著世間第一劍術，誰都敬仰的存在，為何會住如此破落的地方。

“且不想那麽多了。”推開門，只見破落的院子裡面有一口枯井，矮小的屋子裡閃爍著光芒。

“誰呀？”屋裡傳來聲音，顯然那位劍聖聽到了推開院子門的聲音。

枯風就這麽提著劍，不說話。屋裡的那位劍聖奇怪外面是怎麽回事，起身出門，一推開屋門便撞上了枯風冷冽的目光，在這位少年的眼睛裡，自己仿佛已經是個死人了。

“你是哪位？”

枯風不知道該說什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認錯人，所謂的劍聖就是這個兩鬢斑白的老人？

“你是凌破天？”

“是呀，小夥子，你是誰呀，看你這樣子是趕了很遠的路呀，是不是找不到地方住？”凌破天知道眼前的小夥子是個劍客，從他提劍的動作，可以看出是個用劍的高手。

“我不找地方住，我找你，你就是劍聖是吧？”枯風拔劍，對著凌破天。

“劍聖？哈哈哈哈哈，那時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凌破天恍然大悟，總算知道這位少年是來做什麽的了。“小夥子，你要是早個十年來找我，我估計還能教你幾招，現在呀，我舞不動劍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