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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十年!回訪“空降兵十五勇士”:賭上生命去救生命

汶川地震時,

中國空降兵十五勇士

跳傘離開機艙的瞬間,

是最為光輝的一刻!

△ 影片:直擊空降兵十五勇士跳傘全過程

這是中國空軍部隊首次在高原複雜地域

無天氣資料、

無地面標識、

無指揮引導下

運用傘降方式參加抗震救災!

驚天一跳,只為人民。

這是賭上生命去救生命的一跳,

他們就是真正的王牌!

↓↓↓

空降十五勇士

大圖為10年前空降兵15勇士從震區歸來後在機場的合影:

從左往右、從後到前依次為——

劉文輝、李玉山、王磊、趙海東、劉志保、雷志勝、殷遠、趙四方、王君偉、任濤、李振波、於亞賓、郭龍帥、李亞軍、向海波。

小圖為10年後14名勇士的近照(姓名按大圖順序,因工作原因,暫缺王君偉照片)。

天空中飄蕩的傘花、

從天而降的十五勇士,

讓當時已經困了兩天兩夜

被災難震驚的幾乎麻木絕望的災區群眾

讓災區人民看到了希望!

所有的感情就像瞬間復甦了一般!

"512"之後的那些天,

一個個降落傘,牽系著一次次神兵天降;

一個個降落傘,牽系著一批批救命食品......

如今,十年過去了

此刻

讓我們再次走進

這群空降勇士們

那天,看到微信群成員的數目終於從14變成了15,空降兵某部連長向海波長舒了一口氣,“不容易啊,又‘聚’在一起了!”

此時已是2018年春節前夕。對於這個微信群裡的15名成員來說,在網絡社交平台上“團聚”的背後,是一場已整整10年的各奔東西。

他們上一次,也就是第一次的聚集,是在2008年的那個5月。當時,他們組成的空降兵小分隊臨危受命,冒著生命危險,從海拔4999米空降汶川地震震中地帶,偵察災情,打開了空中救援通道。

從此,他們有了一個非正式的集體稱謂——“空降兵十五勇士”。

10年後的今天,“十五勇士”中已有10人退出現役,但很多人仍以天空、大地、傘花等空降元素為微信頭像。

有人曾把這個群的名稱改為“勇士會”,但群主向海波直言“有點俗”。最後,他用了“KJ·15”來命名這個15人群。至於這個抽象的字母加數字組合的含義,他覺得,“大家都懂得!”

懂得什麽呢?是懂得看淡曾經的榮耀?還是懂得珍藏內心的驕傲?抑或是懂得默默的奉獻和犧牲……10年之後,當那些曾如祥雲般飄落震區的傘花,已散落至大江南北,時光賦予了“曾經”更飽滿的含義。

有的故事,往往在回望中會更加清晰;有些精神,往往經過時間的沉澱而愈顯珍貴。

生死“盲跳”

“當時唯一知道的,就是不知道有多大風險”

時間回到10年前的5月12日。

那個初夏午後,四川汶川發生了8.0級大地震。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破壞性最強、波及範圍最廣的一次地震。

5月13日凌晨,時任空降兵研究所所長的李振波受命指揮一支突擊隊空降震區,參加救援。李振波當過傘訓教員、引導隊隊長、空降空投處處長,是一線指揮員的最佳人選。與此同時,來自全空降兵部隊的精英們陸續集結。

這是當時空降兵成立58年以來,首次以空降形式執行非戰爭軍事行動。

此時,地震災區路線損壞嚴重,地面救援部隊難以抵達,位於震中地帶的茂縣已成“孤島”。空降兵成了進入災區了解災情的最後希望。

5月13日早上,他們飛赴震區。此前,空中路線被暴雨和濃雲阻斷,直升機6次試圖著陸,都未能成功。

傘降高度以下有雨,是空降大忌。時隔10年,李振波仍記得那天震區的天空。當飛機下降到7000米時,飛行員發現,“雨刮器凍住了,什麽都看不見,只能靠儀表飛行”。

由於機身結冰,艙門無法打開,飛機在震區上空轉了一圈不得不返回成都機場。此時,地震發生已將近24小時,災區群眾依然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繫。李振波等人苦苦思索下一步的行動方案。最終,指揮部決定由一支小分隊使用翼傘先行空降,偵察摸清災情和地面情況,再引導大規模空降空投。

翼傘比傘兵常用的圓傘飛行靈活,抗風能力更強,但操縱更複雜。空降兵訓練有規定,只有使用圓傘跳傘達到一定次數,才能開始翼傘訓練。

14日凌晨,李振波和其他14名精心挑選出的傘兵連夜備戰,然後焦急等待著氣象好轉。

這是一場無天氣資料、無指揮引導、無地面標識的“三無”空降。難度可想而知。茂縣為高山峽谷地形,可供空降的地域十分狹小,境內山峰多在海拔4000米左右,他們必須在5000米以上的高度跳傘。對於通常在數百米高空跳傘訓練的傘兵來說,這無異於生死“盲跳”。“當時唯一知道的,就是不知道會有多大風險。”時為空降引導隊士官的李玉山回憶道。

14日上午,氣象好轉,一架運輸機搭載著傘兵們飛向震中。11時47分,飛臨茂縣上空,趁著雲層中露出一絲狹小縫隙,李振波第一個躍出機艙。緊接著,於亞賓、任濤、李玉山、向海波、雷志勝、趙四方、劉志保、趙海東、郭龍帥、李亞軍、劉文輝、王磊、王君偉、殷遠……15勇士分成兩批紛紛躍入茫茫雲海。

最後一個跳進震中的殷遠永遠記住了那一刻:嚴寒沁入骨髓,缺氧令人眩暈,四圍高聳入雲的雪山“讓你像是跳進了一口井裡”。

在將近一刻鍾的傘降過程中,他們漸漸清晰看到了陡峭的山崖、奔騰的岷江、茂密的叢林、縱橫的高壓電線以及被震壞的房屋……

他們都清楚,“躲不過其中任何一處,都可能丟了‘小命’”。

他們更清楚,唯有穿越這重重險阻,才能將生的希望帶給絕境中的百姓。

無悔選擇

“軍人不是為立功而戰,祖國和人民需要時必定義不容辭”

其實,15名突擊隊員中,並不是每個人都必須直面那生死“盲跳”的。

直到5月14日臨出發前,李振波才同意了向海波參加行動的請求。為什麽拒絕他參加?表面的答覆是“你跳傘次數還少”,李振波心裡其實還有另一層考慮:下去可能會面臨傷亡,他才23歲,年齡還小“於心不忍”。

“當時真沒想過怕什麽。”向海波坦言,這些年,他先後有4次主傘打不開用備份傘著陸,有時也會擔心好運氣哪次就用完了。“沒有臨空一跳的勇氣,是當不了傘兵的”,10年後,他那單眼皮下的眸子依舊閃亮。

原計劃中,李振波也不用跳傘。最初,上級賦予他的任務是組織指揮部隊空降。但在13日飛臨震區上空了解到複雜的情況後,他決定帶頭“盲跳”。他打了個電話給部隊長官:“不管怎樣,我們一定要跳下去!”

跳下去!曾到過川西地區,見識過當地複雜地形的於亞賓知道其中的風險。“我是考慮過回不來的。”那天出發前,他特意“把存折裡還有多少錢跟家屬說了”。同是空降兵的妻子立馬嗔怪:“呸呸呸,你說這些幹啥!”

說與不說,現實的風險就擺在那裡。

跳傘後,由於開傘器的工作環境在海拔3500米以下,不少人在空中自由落體下墜了1000多米。李振波和王君偉還遭遇了主傘打不開,啟用備份傘降落的險情。

落地時,由於地形複雜,殷遠落進櫻桃林,傘掛到了樹上;李振波撞到樹上,大腿被樹枝刺穿;雷志勝右腿撞在了石頭上,腫得老高,走路一瘸一拐……

最終,15人還是傘降成功了。14日12時25分,地震發生46小時後,他們作為第一批救援力量跳進了“孤島”茂縣。

著陸後,他們第一時間向指揮部發出了一份事關戰友生死的情報:由於地面情況複雜,不利於大規模空降,而且剩餘人員所用傘具都是圓傘,抗風能力差,建議取消後續的空降行動。這意味著,他們將獨立承擔起偵察地震災情、引導空中救援等任務。

地面比空中更危險。沿岷江通向汶川的路線,已多處被山體滑坡掩埋,餘震不斷。腳下是滔滔江水,頭頂不時有石子落下,打在頭盔上,砰砰直響。有一次,他們剛剛通過一處滑坡地段,巨石就轟隆隆滾落,“石頭有半間房子那麽大。”

讓他們更加記憶深刻的是見到災區群眾時的情景——

不論他們降落的地點多偏僻,一落地,總有人群呼啦啦圍上來。李玉山記得,當時一位40多歲的男子抓住他的手喊“解放軍來了”時,手一直在顫抖。

挺進汶川途中,他們不時遇到遊客從震中往外走。看到帶著通信設備的解放軍,人們紛紛遞來寫有親人電話號碼的紙條,希望能代為報個平安。後來沒紙了,他們就把電話號碼寫到迷彩服上。一件寫滿了電話號碼的迷彩服,至今珍藏在空降兵軍史館。

“我們小分隊的價值,除了偵察災情、引導空中救援,還在於一路上給災區群眾帶去了生的希望、帶去了黨和政府的關心。”回顧10年前那場行動,於亞賓感慨:“軍人不是為了立功而戰的,祖國和人民需要時必定義不容辭。”

事實上,他們的功績已經載入史冊。空降震中後的7個晝夜裡,他們翻越了4座海拔3000多米高的山峰,徒步220公里,在7個鄉、55個村莊偵察災情,上報重要災情30多批次,為後續救援提供了寶貴的科學依據。

他們還在茂縣、汶川沿途開辟機降場6個,引導機降、空投20多架次。其中,在汶川開辟的首個機降場,為震中地區輸送了大量救援物資;在茂縣牟托村開設的空投、機降點,一舉解決了附近10萬受災群眾和傷病員的困境。

荏苒十年

“那次跳傘和當兵第一次跳傘,都是我永生難忘的”

空降震中的任務結束了,這場行動對15名突擊隊員的影響卻在持續。

士官任濤從此多了一份歉疚——

14日那天上飛機前,他接到妻子從四川什邡家中打來的電話:“奶奶在地震中遇難了……”他把噩耗藏在心底,踏上了飛向震區的飛機。走出震中,小分隊緊接著投入到後續的空投保障中,任濤還是顧不上家。直到2009年春節前夕,任濤才休假回家。那時,廢墟上建起了一座新房,新房後面添了一座新墳……

李亞軍則由此收獲了一份甜蜜的愛情——

媒體報導空降兵15勇士的事跡後,一名到災區做志願者的女大學生找到了李亞軍的電話。幾次簡訊聯繫後,有一天,李亞軍突然收到女孩發來的照片,照片裡是他熟悉的家鄉和家人。女孩在簡訊中俏皮地說,“我代你探望了一下父母,小雞小鴨也都挺好的……”李亞軍瞬間被這份善良打動了,兩顆善良的心走到了一起。

時光荏苒,十年倏逝。回首間,勇士們發現,當他們冒險跳下震中時,那一刻迸發的強大能量,其實也構成了他們人生的“震中”,余波穿越時光,始終回蕩心間。

今天,只有李振波、於亞賓、殷遠、李玉山和向海波還在部隊。其餘人,有的做了警察、有的當了城管、有的在跑運輸、有的開了店……他們再也沒有聚集過,也很少有人再次回到他們曾從4999米高空躍下的茂縣。

不過,幾乎每個人都能準確說出10年前15人跳傘的順序,以及“南鎮”“牟托村”等地名。殷遠認為,“那次跳傘和當兵第一次跳傘,都是我永生難忘的。”

2011年,李振波受邀參加紀念地震3周年,和妻子去了一次茂縣。晚飯後,他帶著妻子走出賓館,尋找他3年前的降落點。重建後的茂縣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李振波最終憑著記憶在一座壓水房旁邊找到了那個點。站在那裡,望著萬家燈火,那一刻他想到了從震區撤回後,當了幾十年兵的嶽父為他舉杯接風時說的話:“咱子弟兵沒丟掉老傳統……”

不過,在15勇士看來,當年的那次行動是成功的,但並不完美。那次行動對空降兵作戰能力建設帶來的震動和影響同樣深遠——

2008年下半年和2009年,向海波先後參加了兩次武裝翼傘集訓,集訓中,跳傘高度達到了5500米,環境條件則參照當初空降茂縣時設定。

現任空降兵研究所所長的於亞賓告訴記者,2016年,一套高空跳傘保障系統得到應用,系統集防寒、供氧、導航等功能於一體;去年,一款新型雙人武裝翼傘定型了,使用這種翼傘,跳傘員可以帶著搜救犬、救援專家等一同從天而降。

自2009年起,空降兵部隊組建了8支應急力量,建立了空降醫療隊。空降兵部隊一位長官說,如果再次執行空降震中那樣的任務,他們有信心和能力完成得更加出色。

軍人本色

“雖然已經不穿軍裝了,卻總感覺那就是我的職責”

向海波是去年參加“國際軍事比賽·空降排”比武時決定建那個微信群的。

當時,他遇上了57歲的李振波。向海波看到,當年帶頭跳傘的李振波變老了,由於常年在空投空降一線工作,他的臉龐遠看紅潤,近看卻都是太陽曬出的紅斑。

突然,向海波有些想念當初一起空降震中的戰友。他開始尋找大家的微信號,一個一個往群裡拉。每拉進一個,都帶來一段熟悉而陌生的故事。

陌生是因為大家已天各一方,從事著各行各業;熟悉則在於,不管他們到了哪裡,“身上還是透著那股子當兵的勁兒”。

郭龍帥退伍後,成了交通運輸局的一名職工,乾著“天越熱活越好乾”的修路工作。一次起吊組裝機械時,零件掉下來砸斷了他的指骨。長官安排他休息,他卻簡單包扎後帶傷工作,手指從此留下後遺症。他並不後悔:“任務那麽重,缺了我的崗位又開不了工,哪能走啊,咱當過兵的,得有責任!”

雷志勝轉業到了家鄉一個街道工作。基層事務繁雜,有時候他身兼五六個崗位:武裝部副部長、預備役排長、村委書記……他覺得,“從部隊出來的,乾這些事都不是難事”。

任濤退伍後自學駕照,跑起了長途運輸。一次在路上,聽說一個開大吊車的司機錢包丟了,他不辨真假便從身上本就不多的現金中掏出200元遞給了對方。他發現,“雖然不穿軍裝了,卻總感覺那就是我的職責!”

軍人的職責意識深入骨髓。已退役的是這樣,留在部隊的更是如此。

這些年來,現任某營傘訓主任的李玉山一直把“三無”空降作為自己的突破方向,先後兩次出國交流學習。

作為某特戰旅的傘訓“總教頭”,已是二級軍士長殷遠的願望,則是“讓更多人練出更過硬的本領”。

還有兩年就該退休的李振波依然忙碌,從組織新兵傘訓到重裝空投再到新裝備試驗,空降兵部隊的重大活動隨處可見“李高工”。到部隊指導空降空投訓練時,這個大校一直堅持和戰士在一個桌上吃飯。

去年“空降排”比武,在李振波指導下,我空降兵在定點跳傘項目中奪冠。這項比賽要求從1200米的高空跳傘著陸,6支參賽隊中,唯有我軍選手踩中靶心。那個靶心,是個直徑只有10厘米的小圓點。

向海波及時把這份新榮譽分享給了微信群裡的老兵。他覺得,“創造出更美好的未來,才是對過往的最好紀念!”

(作者:王天益)

本文刊於2018年5月9日解放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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